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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轉過頭,繼續去看那尊鼎,想從這裏找到些蛛絲馬跡。


    把這尊鼎內部染成紅色的東西一定是某種液體,因為紅色的痕跡有傾斜的跡象,顯然隻有液體能做到有規律的晃動。


    我立刻想到了血。這趟看墓我和血腥打的交道已經不少了,現在一見到紅色的東西,我第一反應就是血,這種感覺比看血腥恐怖重口味美國大片有意思多了。


    除此之外,鼎裏確實沒什麽線索了,我失望的歎了口氣,打算離開這裏。


    就在我內心做好離開的準備時,我驚悚地發現自己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鼎內,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術一樣,怎麽移都移不開。


    鼎裏有東西


    我終於開始恐懼了,之前遇見無眼人頭的時候都沒這麽驚慌,畢竟那是有實體的東西,而現在我麵臨的是無形無質的,看不見摸不著卻能對你造成影響的物體。


    人類對未知的恐懼是致命的,永遠也擺脫不掉。此刻我的眼睛像是被磁鐵吸住了一樣,盡管心中再怎麽想挪動腦袋,可就是動不了。別說腦袋了,我連轉轉眼珠子都做不到。


    在這樣僵持中,我的左胳膊不受控製的自己動起來,屈肘伸到眼前。手一鬆,手電筒掉到鼎中,似乎透過鼎底掉了下去,從我眼中消失了。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胳膊肘,大嘴一張就咬了下去這一口咬下來一大塊肉,我驚恐地瞪大雙眼,血腥味直衝腦殼。我忘記了什麽叫疼痛,可能是這塊肉上牽連的神經都被我破壞了。


    我無法控製我自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控製著我


    我的腦袋伸向鼎裏,看樣子是想把那口肉吐進去。肉上血淋淋的,那滋味別提多惡心了,特別是知道那是自己的肉,還叼在嘴裏,我是欲哭不能。


    由於雙臂此刻在我的視線之外,我無法查看我受傷的手臂。這一趟出來我是連連遇害,想想就覺得心裏委屈,我們明明是三個不,還有個總被忽略的小屈原我們四個一起出來的,憑什麽他們毫發未損


    倒是我,先斷手臂,後來遇到持槍的高欣欣和陸彪,此刻又被不明物體控製,自己咬掉胳膊上的一塊肉,現在那塊肉被我伸到了鼎裏,我感覺上麵的血馬上就要滴進去了。


    誰來救救我


    我不由自主地在心中發出祈禱,也許是碰巧,或者祈禱真的起了一點作用。我的後腦勺被一個堅硬的東西狠狠砸了一下,眼前頓時冒出無數金星。最可悲的是,我竟然把那口肉給吞進去了


    這一下子重擊讓我猛然清醒過來,身體也恢複了知覺。在恢複知覺的一刹那,我手臂上傳來難忍的劇痛。


    我顧不得關注手上的傷痛,轉過頭才發現身後站著三個人,心中一喜,不由的說“是你們”


    這三人中的兩個正是不久前才和我分開周林立和小屈原,還有一位我沒有見過的生麵孔,一身筆挺的警察製服。唯獨沒見到杜小生。


    周林立三人清一色地光著膀子,身上的衣服不知到哪去了。他們用手電筒照清楚我的臉,滿頭大汗,嘴裏還喘著粗氣,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我身後的,我當時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尊鼎上,沒聽到有腳步聲。


    沒等他們說話,我就先開口問道“你們怎麽在這裏”


    周林立擺擺手,說道“這事說來話長了。有喝的沒,快,讓我歇會。”


    我搖搖頭,說自己的水也喝完了。


    我經曆了那麽多恐懼,此刻見到朋友,頓時放鬆下來。這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的肌肉已經酸痛了,左臂被自己咬掉肉的地方已經泛白,隱隱有露出骨頭的樣子。


    血不停的從傷口處冒出,我想起小屈原的包裏有繃帶和紗布,便讓他掏出來給我包紮一下。沒成想小屈原尷尬地笑了笑,手上卻不見動作。


    我這才發現他倆的裝備包不知道丟在哪了,反正不在身邊。無奈之下,我隻能撕掉身上的一小片衣服,這裏沒有清水衝洗,我直接裹了上去。


    經過長時間的摸爬滾打,我的衣服上自然有很多汗漬,一碰到傷口就疼的我肌肉都鼓起來了。


    小屈原幫我包紮好傷口,我顧不得幹淨,就地而坐,周林立和小屈原顯然很累,也跟著坐了下來。唯獨那位警察站在原地,警惕地用手電往四周照,唯恐有怪物突襲我們。看樣子像是他剛剛經曆過什麽恐怖的事情,神經緊繃還沒有恢複。


    一坐下來我就催促周林立趕緊說說他為什麽出現在這裏,還有這個警察是什麽人。周林立先介紹說“別提了,陳老板。這一路走得還不如之前坐車顛簸痛快。對了,這是楊警官,多虧了他我才能活到見你。”這才給我講述了他的經曆。


    據周林立講述,當時我剛爬上山頂就消失了,等了很久也沒見有繩子扔下來,周林立三人急忙喊我的名字,沒人答應。


    這三個人察覺不對勁,杜小生擔心我的安危,沒跟其他人商量就往上爬。他的身手非常靈活,爬山壁比我還輕鬆,三下兩下就爬上了山頂。


    沒成想,杜小生到了山頂後也消失了,和我發生了同樣的情況,剩下兩個人怎麽叫也沒人答應。周林立和小屈原心中很是焦急,卻又沒辦法,他們兩個沒有我和杜小生的身手,爬十米高的山崖就是找死。


    周林立二人大概等了一個小時,山頂一點動靜也沒有,他們開始坐不住了,繞著山壁又走了一次,企圖找到一條捷徑。


    這一找還真讓他找到了條路,隻不過這路是開在山壁中央的,仍然需要攀岩技術。不過比山頂好了許多。周林立二人沒辦法,快速商討了一下,決定先報警再說。當地的警察對山林比我們熟悉,應該知道山頂的情況。


    兩個小時後,兩個身著警服的年輕人出現在二人的視野裏。他們的衣服都很整齊,沒有壓皺的痕跡,褲腳沾上不少泥土,可以看出在他們出警之前這件衣服還是幹淨整潔的。


    兩位警察都是剛剛畢業,被分配到郊區派出所實習的學生。按照規定,實習生不可以單獨出警,隻是這一天情況特殊,值班的老警察趕上妻子分娩,請假在家,留下兩個實習的警員值夜班。了解到情況後,楊警官抓耳撓腮地想了半天,用生澀的官腔問道“你們到這裏有什麽目的”


    小屈原沒反應過來,反倒是周林立搶著說道“我們哥兒幾個是來野營的。北京城裏不是霧霾多嘛,連著半個月都看不見星星,我們聽說今天晚上有流星雨,就帶著帳篷出來玩幾天。”說著還拍拍背上的登山包。


    “流星雨”另一個姓白的警察半信半疑。“我怎麽沒聽說今天有流星雨再說,就算有流星雨,你們幾個大老爺們兒組團看,不覺得別扭嗎”


    周林立又謊稱我們是天文愛好者,對流星雨有研究。兩位警察終於解除對我們的懷疑,了解到當前的情況後,開始著手尋找我和杜小生的蹤跡。他們原本決定從原路上山尋找我和杜小生,無奈沒有工具,警校的攀岩技術在這種鬆軟的土麵上毫無用途。他們隻能盡到最大力量去爬山壁。


    後來四人自然是爬了上去,其中的艱辛不必細說,都能體會到一個近兩百斤的胖子爬山壁的困難。說到這裏,周林立突然沒聲了。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臉色慘白,嘴唇在不停地顫抖。


    他像是迴憶起了什麽恐怖的事情一樣,緩緩說道“那條路簡直就是一個地獄”


    方宇澤的臉也變得很難看,他們的反應讓我更加好奇,什麽東西能把兩個成年男人嚇成這樣而且按照周林立的描述,這裏應該還有個姓白的警察,那個人又去了哪裏


    唯一沒有反應的是楊警官,他的額頭上已經有了汗珠,可能是過度勞累。我示意周林立繼續說下去,他卻使勁搖了搖頭,接著就一句話也不說了。


    我無奈地看了小屈原一眼,說道“你們到底遇見了什麽能把他嚇成這樣”


    小屈原對我講了事情的經過,他平時不愛說話,表述能力不強,我隻能勉強聽出個大概。


    四人千辛萬苦爬上小路後,便開始沿著小路往上走。這條路其實不是很恐怖,道路比較狹窄,兩旁都是垂直向上的山壁,大概像是一個裂縫中的景象,有點類似一線天。


    周林立和小屈原尋找夥伴心切,顧不上欣賞周圍的景物,況且這裏也沒什麽值得留念和欣賞的。由於道路太狹窄,隻能容納一個普通人通過,周林立便側著身子走在後麵,以防他的體型太肥,卡在路中央。


    小屈原本來就不是愛說話的人,而周林立此刻被道路兩側的崖壁擠的喘不過氣來,更沒什麽心情聊天。兩個警察對於出警倒是有著莫名的熱情,臉上掛著興奮,似乎沒有對壓抑的環境有什麽不適。他們兩個走在最前麵,楊警官可能有點害怕,緊跟著白警官,生怕一眨眼就跟丟了。


    一路上靜悄悄的,可能是周林立有些害怕,沒話找話地對小屈原說了句“哎,你說陳老板他們會不會出事啊”


    小屈原好歹也是我這邊的人,低沉著聲音嗬斥道“烏鴉嘴”


    嗬斥完也不見後麵有人迴話,小屈原有些奇怪,依照周林立的個性,就算再累也會貧嘴迴上幾句,而身後太安靜了,小屈原覺得不對勁,便讓白楊二人停下來,自己用手電筒向後照了照。


    這一照著實把小屈原嚇得夠嗆,周林立直愣愣的呆在原地,臉上還掛著詭異的笑容,眼睛已經變成了血紅色。


    小屈原作為一個高材生,自然不會相信鬼神之說,以為周林立在裝神弄鬼嚇唬他,便又訓斥了一句“裝什麽妖魔鬼怪趕緊走吧”


    周林立依舊站在原地不動。小屈原有些不耐煩,走過來拽起周林立的手,這一拽才發現他的手上沾滿了鮮血,還有些正往下滴著,而地上早已被血染紅了。


    小屈原被嚇的鬆開了手,耳中傳來了一陣淒厲的笑聲。這笑聲正是從周林立嘴裏發出來的,音色很尖銳,就好像拿指甲摳黑板一樣,刺激著小屈原的神經。他剛聽到著笑聲就頭昏腦漲,和我之前被無眼人頭的尖叫聲刺激到的感覺差不多。


    走在最前麵的白楊二人似乎對笑聲充耳不聞,白警官大聲詢問身後的情況,兩人探著腦袋向周林立望去。


    小屈原此刻已經處於接近癲狂的狀態了。據說這種很尖銳的聲音會使人致死,在一些電影裏也有過用這樣的手段來進行逼供。小屈原能活生生的站在我麵前,看樣子是承受住了聲音的壓力。


    在小屈原即將暈倒之前,笑聲突然停止了。小屈原已經頭痛欲裂,用手撐著山壁才勉強穩住身形,再一看周林立,他的眼睛已經恢複成黑色,隻不過目光呆滯,毫無神采。聽到這裏,我立即明白周林立是被鬼上身了。在民間有很多鬼上身的說法,例如溺死或上吊的人死後,靈魂徘徊在原地,路過的人被上身,被靈魂操控著自殺。民間也稱其為尋找替死鬼。


    鬼上身有很多特征,被一般的鬼魂侵體隻會造成小屈原所說的目光呆滯,不會言語。極陽或是命格很強的人被侵體後則會出現精神病人一樣的症狀,在瘋瘋癲癲的狀態中道出鬼魂想要表達的東西,通常隻有資深的老鬼才能做到。


    周林立雙眼血紅,發出尖銳的笑聲,是因為侵占他身體的是一隻厲鬼,有很大怨氣。怨氣在厲鬼體內極速積聚,在鬼上了肉身後迅速四散開來,才會出現眼睛變成血紅色的症狀。


    至於這隻怨鬼生前是什麽人,為什麽上周林立的身就不得而知了,可能是鬼也欺負弱小,看周林立長得慈眉目善好欺負吧。


    我沒有打斷小屈原,他緊接著給我講了後來的事。


    小屈原見到自己唯一的同伴也神誌不清後,內心感到極大的恐懼,他用力搖晃著周林立,同時嘴裏還喊著他的名字,想要把他晃醒。白楊也發覺事情不對勁,遞給小屈原一瓶水,讓他倒在周林立的臉上。小屈原隻是接過水,猶豫了一下,沒有要潑的意思。好在隻持續了幾分鍾周林立就醒了過來,他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無力的說道“哎這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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