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的香味兒在馬車眾多的洗車場蔓延,夜獨泓三口兩口就能吃掉一個包子,他的這種吃相看起來的確不優雅,可這裏活兒忙,這麽多車等著洗,等著他和二十七洗,二十七也是大口大口吃著香噴噴的包子,他們由於吃得太快而幾乎沒有嚐出這包子的滋味,這麽吃著悟法帶來的快餐隻是為了立馬填飽肚子然後迅速去賣力幹活,那麽多車等著呢。


    隻有老板在悟法旁邊一口一口品著包子的滋味,這包子的白麵皮,細膩的餡兒,那麽一點點地吃,一點點品味,是高檔的享受。隻有老板有錢,不光有錢,還有時間。老板眯著眼睛欣賞著來了或者走了的車輛,吃著手中的香包子。


    來的車輛,繞過定在地上的那輛馬車,進入洗車間進行清洗,走的車輛從洗車間出來也繞過那輛定在地上的馬車離開,那輛馬車無論大家怎麽著急,它都石頭一樣定在地上,石頭還可以挪走,可這馬車,怎麽也挪不走。


    夜獨泓和二十七在洗車間忙著洗車,也顧不上往外麵看,他們忙瘋了。


    院子裏的老板和悟法說了些閑話,悟法就把剩下的包子放在黑皮椅子上,到洗車間門口招手跟夜獨泓告了個別,轉身繞過那輛定在地上的馬車,走到大馬路上,向北去了。


    夜獨泓手裏捏著一大塊蘸了泡沫的海綿,不斷往馬車上抹,繞著馬車抹了一圈,終於抹完了泡沫。緊接著他又跑過來和二十七往馬車上噴水,讓清水洗去擦在馬車上的泡沫,如此,車就被衝洗得亮堂堂,然後他們迅速取來長長的幹毛巾,把車身上餘留的清水擦幹,這樣,整個車都變得閃閃發亮。


    在夜獨泓和二十七的視野裏,這輛洗好的馬車被主人牽引著出了洗車間,繞過那輛固定在地的馬車,向大馬路去了。


    “那輛馬車怎麽迴事?被鬼纏住了?”二十七一肚子的不解。


    “唉,這真是天底下第一稀奇的事情,是什麽原因讓那馬車在地上一動不動?這多影響我們的工作啊。”夜獨泓歎著氣說。


    老板吃過白麵包子,在黑皮椅子上喝了兩杯熱水,打了個哈欠,起身拍拍屁股走上大馬路,夜獨泓視野裏的老板真正像一個浪蕩漢,當然這隻是從老板的步態來看,夜獨泓明白再怎麽走路吃飯,那可都是老板。


    夜獨泓坐在老板剛剛離身的那張大樹下的黑皮椅子上,椅子還留有老板屁股造成的餘溫,緊接著二十七也坐了過來,他的頭發有些濕潤,原來二十七故意把頭發搞濕的,然後很利索地把頭發分開來,是那種有名的三七分,這種發型不適合二十七,二十七之所以把頭發弄成這個樣子,是因為受老板的影響,在二十七的眼裏,老板就是神,就是老板放一個屁,也是耐人尋味的。


    夜獨泓坐在椅子上,特別想看他的那本法術書,他確實是有很長時間沒有進行閱讀了,他的確懷念那些在大船上的ri子,整天沒有什麽具體的事情做,有心情了可以看看書,沒心情了可以望望海包括夜晚的星空,時不時還可以吃到發光生物,那些ri子都是愜意的,夜獨泓坐在黑皮椅子上一方麵為自己沒有時間閱讀而擔憂另一方麵懷念在海上的ri子。


    二十七坐在黑皮椅子上則沒有什麽具體的事情做,他的一條腿隨意擺放在地上,另一條腿高高抬起放在[**]前的黑皮椅子上,一雙大腳拇指高高翹起,他就低下頭來細細地摳腳,摳腳是二十七的一大愛好,他一沒有事情可做時,就坐在黑皮椅子上發呆摳腳,他的腳也不勤洗,腳趾甲也不勤剪,每天就這麽用心地扣著撓著,仿佛這是人世間最有意思的事情。


    他們下午又洗了一輛馬車,然後就再也沒有車輛來。這種空閑的時間如果拿來讀書那該有多好,夜獨泓不想就這麽白白消耗,可夜獨泓就這麽白白消耗著他的寶貴時間。


    在傍晚的夕陽裏,夜獨泓無限惆悵地望著天邊白sè的雲,那些雲居然不被夕陽塗染,真是特立獨行。夜獨泓轉頭問二十七:“無聊不?無聊不無聊?也沒個事兒做。”


    “沒事兒做還不好?”二十七摳了一小塊腳上的贅肉,放在嘴裏嚼著,“這紅絲肉不錯。唉,沒事做我們就坐著,坐著挺爽的,誰喜歡洗車啊,洗車多沒有勁勁。老板不在,我們就在這兒坐著,要是老板在這兒,我們就不能在這裏坐了,我們可以在那兒坐著。”說著二十七指了指那邊的地麵。


    天剛有些黑,老板就來了,老板是給夜獨泓和二十七送飯錢來的,隻給了晚上一頓的飯錢。悟法給夜獨泓帶的包子中午已經被吃掉很多,剩下的為數不多的幾個包子被定在地上的馬給吃了。老板給過錢後就浪蕩漢一樣走了。


    二十七捏著那十塊錢,走上大馬路,學著老板的步態。夜獨泓屁顛屁顛跟在二十七後麵,他不知道二十七去哪裏,就問:“我們這是去哪兒啊?”


    “這還用問,”二十七像一位父親一樣地說,“我們晚上不是要吃飯嗎,我們去買吃的,我們買的東西不能太好,因為太好的東西太貴,我們買麵條吧,兩塊錢可以買不少麵條,另外的錢買些菜,我們迴去做飯吃,我說的都餓了,我們快點走。”說著二十七加快了腳步。


    夜獨泓懷念在海上的ri子,可是,他現在是召喚不出大船以及其它物品的,因為召喚一艘大船,需要極大的靈力,夜獨泓現在靈力薄弱,不到特別需要的時候,夜獨泓是不隨便召喚的。


    跟在二十七後麵的夜獨泓想著心事,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來到菜市場。


    夜獨泓沒怎麽到過菜市場,所以哪怕是很小的一個菜市場對夜獨泓來說也是很新奇的,他也會感覺到任何一個菜市場是豐富的,是大的,夜獨泓跟在二十七後麵,來到一個主食店,這裏有賣饅頭、餃子皮、麵條等食品,二十七要了兩塊錢的麵條,二十七把買到的麵條拎在手裏,走在坑坑窪窪的路上。二十七帶著夜獨泓來到一個蔬菜攤位前麵,這裏有三種西紅柿,一種是又大又好的,sè澤鮮亮,一種是不大不小,sè澤平常的,一種是又小又軟,sè澤黑暗的,二十七買了些第三種西紅柿。二十七把買到的西紅柿和麵條拎在一起。


    二十七迴頭對夜獨泓說:“還剩一點錢,想想再買些什麽,我們把錢花完。”


    夜獨泓撓撓頭說:“我沒來過這裏,我也不知道再買些什麽。”


    “再買些白菜葉吧,白菜葉子醃著好吃,”二十七堅定地說,“我們把錢花完。”


    他們站在賣白菜的小攤前麵,這裏有一摞扒掉的白菜葉子,都不怎麽好了,一般菜農會把這些白菜葉子集中起來扔掉,可二十七開口說:“這些白菜葉子給我一些吧,我給你錢。”


    賣菜的就答應了,二十七把最後的很少的錢給了賣菜的,帶著些大多已經爛的白菜葉子往前走。買到這些做飯的原料,夜獨泓很高興,他繼續屁顛屁顛跟在二十七的後麵。他們出了地麵坑坑窪窪的菜市場,走到平坦寬闊的大馬路上。


    剛到洗車場二十七就奔進廚房,他急於做飯,夜獨泓跟著跑入廚房,他急於吃飯。所謂的廚房就是一間沒有怎麽經過打掃的屋子,這裏放著一張沒有清洗的案板,案板上有一把生了鏽上麵鋪有汙垢的菜刀,案板緊挨著牆壁的窗台上放著瓶身布滿油垢的醋,還有一瓶是醬油,旁邊是一袋口子開得很小的鹽。


    二十七先把白菜葉子放在案板上,用刀切出葉子好的部分,爛掉的部分則被拋入一隻敞開的塑料袋。將白菜葉子切成小塊,放入一個白瓷缸子,往裏麵倒點醋,倒點醬油,加點鹽,用筷子攪拌均勻,然後二十七就把這缸醃白菜放到窗台上。


    二十七又把鍋坐在小火爐上,那是燃氣的小爐子,鍋裏的水很快了,二十七把麵條放進去,然後蓋上蓋子。接著,二十七轉身切夜獨泓剛洗好拿過來的西紅柿,等一會兒鍋裏的麵條煮好後二十七就要把麵條撈在兩個碗裏,然後放上鹽,倒點醋和醬油,稍微澆點鍋裏煮麵條後的湯,再倒入些切好的西紅柿塊,攪拌攪拌就可以吃了。


    飯還沒有熟,夜獨泓看會了做飯的基本步驟,覺得自己也幫不上什麽忙,就出了廚房,來到外麵的空地上。夜獨泓正要往黑皮椅子上去坐,他發現定在地上的馬車那裏出現了詭異的情況,馬車下麵有一灘血跡,夜獨泓毛發聳立,他往前走,幾乎不敢去掀開那門簾。他就喊二十七,二十七說飯馬上就做好了,夜獨泓說不是,你來看這裏,這裏有事。


    二十七出來後,看到車下的血跡,也是不解。他用手顫巍巍掀開門簾,發現裏麵有血液往外流,裏麵沒有屍體,血液從車廂車板流了出來,這種奇怪的情況讓夜獨泓和二十七百思不得其解。飯馬上好了,他們也顧不得在這裏看,迴到廚房去捧著碗吃飯。二十七唿嚕唿嚕刨著碗裏的麵條,並且夾白菜吃,也對夜獨泓說,吃白菜,醃好的白菜。夜獨泓就吃了口白菜,味道還不錯,清涼清爽。兩人互相讓著,很客氣,說你吃你吃,你多吃點白菜。廚房旁邊就是衛生間,衛生間的臭味兒跟廚房的飯菜的味道混在一起,這給人不太舒服的感覺。夜獨泓就說去外麵吃吧,二十七迴答說,好,去外麵吃。兩人端著碗,來到外麵大樹下的黑皮椅子上吃麵。


    大樹下好涼快,前麵的馬路上這時也沒什麽車,兩人專心吃著麵。


    兩人吃過飯,就迴到廚房,蹲在地上用撂在地上的一根塑料水管洗碗筷鍋盆,水涼,餐具也洗不太幹淨,不過就這麽湊合著。在兩人把餐具洗得差不多後,老板出現在廚房門口,問院子裏的馬車下麵的血跡是怎麽迴事,二十七說那血是從車板裏流出來的,也不知道怎麽迴事。


    兩人隨老板來到院裏,他們看到那馬車下的血,老板說:“用我的馬車拉這輛馬車,把這馬車移走,定在這裏,還流這麽一灘血,太晦氣了。”


    老板隨即趕來自己的馬車,在馬車後麵拴了根繩與詭異的馬車連接,老板驅動馬車,馬往前走,用力拉車,可是,馬車根本無法前進,那輛固定在地上的馬車就是長在了那裏,一動也不動。老板又叫來兩輛馬車,一共三輛來拉這輛長在地上的馬車,還是絲毫拉不動。老板隻好作罷。


    老板什麽時候來洗車場根本就不確定,他想來就來,不想來就不來,他的時間是zi you安排的。老板拉不走洗車場的這輛怪異馬車,拍拍屁股氣憤地走了,拍屁股似乎是老板的一個生活習慣,走路吐痰也是他的一個習慣,老板往馬路上吐了口痰,罵了句娘走了。


    “你說這是什麽情況?這馬是哪兒來的?車是哪兒來的?”二十七有些氣憤,“怎麽也不見馬車主人?這可真是神奇的一件事情,三輛馬車都拉它不走。”


    “我聽過見過的奇異事件也算不少,”夜獨泓若有所思的樣子,“可這輛馬車的狀況卻是第一次看到,我真是開了眼界,人世間奇異的事情真是層出不窮。”


    二十七說:“先不管這件事情。我們椅子上方的這棵樹站在這裏好長時間,蒙了很多灰塵,這兩天坐在樹底下,風一吹刮,老感覺有土往下麵掉。我們不是有那麽長的水管嗎?不如我們把這樹洗洗吧?”


    “好啊,反正現在也沒有事情可做,我們就把這樹洗幹淨。這就是沒事找事,要是下上一場雨,這樹也該幹淨了,可惜的是好長時間沒有下雨了。”夜獨泓說。


    二十七跑到廚房,把長水管拉出來,夜獨泓幫著把水管往出拽,長長的水管被他們拉拽到大樹底下,放開水,夜獨泓捏著水管把水往樹上噴,水噴打在樹上的聲音是渾厚的,不斷有髒水從樹上流落下來,這矮樹怪髒的,它就像是一個髒孩子,夜獨泓細心地清洗著這樹。


    那輛馬車在洗車場一動不動,那馬隻能晃動頭,所以整個馬車看過去像是玩具。時不時有腥臭的血液從馬車的車板流淌下來,滴答滴答流在地上,風四處吹刮,送來鮮血的味道,有點血雨腥風的意思。


    “你說這馬車在這裏會呆到什麽時候?”夜獨泓說,“我們每天都要洗車,這馬車擋在路zhong yāng,多礙事啊。”


    “那有什麽辦法,我們就遇到這等怪事了,隻能認了。”二十七說,“經常會遇到一些奇怪而自己又無能無力的事情,隻有無奈地接受。”二十七還在摳他的腳趾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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