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冬來,盡管在萬劍宗內感受不到四季的輪迴變換,但歸來的遊者帶來了寒冷的風,昭示著外界嚴冬的到來。


    寒天催日短,災厄總是伴隨著嚴寒降臨。


    凡間的事自有凡人約束,各大宗門的仙人,大多不過問凡間的小事,除非出現了什麽魔獸或者兇獸這種破壞平衡的東西才會出手。


    隻是這次,事態有些超出意料的嚴重。


    荒北地區出現了一種十分嚴重的病情,因為過於寒冷的冬季,無論人或者動物都不願出門,過於蝸居在自己的房間。


    人能窩住,老鼠可窩不住,餓到發瘋的鼠鼠到處亂竄,身上帶著不知名的病毒,人們驅趕時難免被咬上一下,就這一下,讓整個村子都陷入了一場空前絕後的災難中。


    鼠疫。


    在技術不發達的古代是絕症。


    當向晚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她仍舊處於輿論的風口浪尖,因為宗主的收關不再收徒,導致一直都有人對向晚十分不滿。


    這件事一發生,馬上就有人開始說是因為她禍亂宗門上天看不下去什麽的。


    修仙之人也是古人,迷信自然也很正常,而且她神女的身份本就是因為什麽異相得來的。


    向晚自動請辭去解決這件事,宗主深深皺起眉頭,對她有些擔憂。


    自從茉茉的事情之後,向晚感覺宗主越發的老了,不是物理上,而是心理上的悲愴。


    雖然還是那副麵龐,但向晚就是感覺他一舉一動都更加的蒼老了。


    向晚是現代人,對鼠疫不能說了解,但起碼有經驗,知道應該多通風,多注意衛生,有關的衣物和屍體燒掉。


    這些作為現代人應有的常識,古代人是少有的,畢竟很少有人能接受現代的火化屍體吧。


    但宗主無論如何都不肯放心向晚一個人前去,於是叫上了大師兄與她一同去。


    按照宗主的想法,也是希望她能夠躲一躲這次的危機吧,怕她心情不好。


    於是向晚與大師兄踏上了救災之路。向晚臨行前在自己的背包中放了許多的物資,以便不時之需,那些難民現在最需要的恐怕就是食物和水吧。


    到了之後,向晚才知道何為生靈塗炭。


    剛開始的事情總是格外的難,這裏的難民不肯接受向晚將得了鼠疫的人的屍體燒掉,一個個用彤紅的眼睛盯著她。


    向晚無奈,隻能開始支個攤子布膳施舍粥,來與人們打好關係,曆經一個多月,終於勸那些人將屍體交了出來。


    眼看事情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整個村子裏也漸漸有了活力,在向晚的努力下,殺死了絕大多數的老鼠。


    好景不長,大師兄很快出現了頭暈胸悶的症狀。最開始的時候,向晚忙於事情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一些輕微動作,而他也就那樣隱忍著。


    直到某個日頭正盛的中午,他們坐在棚子下休息,大師兄突然“哇”的一聲吐出了濃稠的血液。


    向晚一驚,立馬起身,看著他。


    事情的發展比向晚想象的更加嚴重,直到她背著大師兄來到那個熊熊燃燒了一月有餘仍閃爍著火光的巨大深坑處,周圍跪了一地的人,哀嚎遍野。


    大師兄在向晚耳邊用無力的氣聲說道,“晚晚,大師兄送你的,衣裙,可還喜歡?”


    “嗨呀,其實我的爹爹呢,和宗主是同師門的師兄弟,宗主十分乖巧,老老實實練劍,我老爹呢,就不太聽話,本事不大……還總想做伸張正義的人。”


    “咳咳……那場大戰,隻有宗主活了下來,老爹將我托付給宗主,宗主就將我收為了弟子。”


    “有的時候……我甚至覺得,我和老爹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如今,我也算是,為了行俠仗義,咳咳,而死去的吧,也算是……完成了,他的心願。”


    他又咳出兩口血,絮叨著,又將話題找了迴來。


    “那玉佩是有些醜,是我親手雕的……沒什麽手藝,但玉是好玉,晚晚呀,別嫌棄……”


    向晚怎麽可能嫌棄呢,她沒有打斷他說話,隻是默默地聽,眼淚嘩啦啦的流,似乎要將一輩子的都流幹淨。


    突然,他咳得血變成了黑色。


    向晚驚異,鼠疫並不會吐黑血,這是怎麽迴事?


    大師兄沒在說話,或許是沒了力氣,隻是對向晚笑了笑,向晚看著他烏紫的唇瓣,突然想起他被兇獸傷到的腿。


    強硬的掀開褲腳,裏麵立刻傳來一陣腐爛的味道!


    原來他為了瞞著她,一直在消耗靈力遮掩自己身上的味道……


    最終,巨大的身影被送進萬人坑中,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向晚同一眾人跪在坑的邊緣,麻木不已。


    數月後,鼠疫已經基本全部清除,伴隨著一場瓢潑大雨,洗刷著這裏的無數魂魄。


    而本該迴到宗門的向晚卻不知了蹤影,宗門的人以為還沒迴來,村子裏的人卻以為已經走了。


    此刻的她,正在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裏靠著巨大的樹幹等死。


    是的,等死。


    在感覺自己身體不正常的體溫後,向晚的心就涼了半截。


    她大把大把的吃儲物空間中的解毒丹,但沒用,她的病情愈發嚴重,直到第二天早上,她的手上出現了灰黑色的斑塊。


    她不知道該怎麽處理自己,於是她隻能躲到深山老林裏。


    盡管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但每次麵臨死亡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的害怕,或許害怕的並不是死亡本身,而是等待死亡的時刻。


    就在向晚已經感覺自己不行的時候,她似乎看到了一個虛影,手裏沒有往常提著的鳥籠子,臉色白的像是一張紙。


    是,幻覺嗎?


    “呦,還真是會惹事,小爺我一會不在,又得病了?”


    哦,好像不是幻覺。


    就在向晚迷迷糊糊的快要進了管材的時候,感覺有人冰涼的手指在自己眉間輕點,隨之而來的是十分舒服的冰涼感。


    再次醒來時,向晚發現自己已經迴到了萬劍宗。


    她正躺在自己的小屋中,宗主在對麵的踏上打坐,這個畫麵異常眼熟。


    她好了,但又沒好,據宗主所說,向晚的身子明明已經沒有什麽病症了,也沒有什麽毒,但就是莫名其妙的一天天變得虛弱,宗主累的滿頭大汗,但就是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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