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日的路程,讓大家身心俱疲,如今終於瞧見了曙光,哪能不激動。


    不過激動過後,向晚也迅速冷靜下來,馬車外雖樹木稀少,但隱約看到影影綽綽的人影兒,還有些細微的聲響,想來營帳四周都是有人看守的。


    父親不知所蹤,這定是新來的將領的布局,依目前看來是個不錯的將領。


    向晚摘下這些年貼身戴的玉佩,那是原主的父親留下的,呈半月弧形,刻著栩栩如生的青鸞昂首鳴啼。


    手指提著玉佩伸出窗外,也不管外麵的人能不能看清,但守衛的眼神相當可以,外麵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漸漸隱匿下去,不見了聲響。


    收迴玉佩,一排排營帳近在咫尺,遠看近看都整整齊齊,隻一火堆燃在遠處,架著大鐵鍋想來在熬煮晚膳,對麵一人身後跟著兩位疾步匆匆的走出來。


    向晚到了跟前,還沒下馬車三人便下跪齊聲高唿:“末將拜見向姑娘。”


    一群年輕士兵不明所以,稍有些資曆的隨即恍然,向姓就是全部疆北戰士的神。打過仗的沒有反應慢的,隻愣了一下直接跟著征蜀將軍下跪高唿:


    “拜見向姑娘!”


    整齊的聲音甚至蓋過了滿天的風嘯,蓋住了飛揚的大雪,隻讓人覺得渾身充滿了澎湃的戰鬥力。


    聞霜崇拜的小眼神已經開始冒星星了,閨閣中哪裏見過這種場麵,何況道觀更是追求僻靜心寧。


    扶著向晚下了馬車,三人跟著將軍去了最中心的營帳,這頂帳篷是最大的一個,四周圍繞它而駐紮,守護著它。


    剛進入就就看見中間圍了火爐,但火焰不高,靠近了才有些許暖意,看來是知道了向晚的到來現準備的。


    不是碳火而是柴火,燒起來有些煙散在空氣裏,還爆著劈裏啪啦的響兒,向晚來了就沒想過嬌氣,總比挨凍要好。


    邊境資源稀少,軍隊又人數眾多,保存的住的幹糧留著以備不時之需,平日裏大軍熬煮膳食都得用柴,四周稀疏的冬樹用來給暗衛打掩護,哪能說砍就砍。


    不到關鍵時候是不必要消耗這些東西,冷了隻靠增添衣物,但這疆北之地,哪是衣物就能阻擋的冷呢,平日裏連將軍也是要冷著的。


    賬內大而空曠,隻一小榻,一桌兩椅剛燃上的炭火盆,以及一個超大泥沙做的地勢圖,擺在最中間。


    進賬後第一眼看到的必是這個布盤,向晚驚訝了一瞬,沒想到古時人們的智慧已經如此地步了。


    車夫去喂馬,向晚隨著將軍對坐,聞霜站在向晚身後微低著頭沉默。


    進了虎帳征蜀將軍明顯放鬆了些,看著向晚的目光難免夾雜著激動,又想起身行禮被向晚製止了,便抱了抱拳:


    “末將名喚齊澤,曾是向將軍身側的幕僚,小姐可喚末將一聲齊叔。”


    “將軍生死未卜,朝中局勢不明,皇上派末將前來支援,不知小姐有何見解?”


    向晚緊繃的神經有一些放鬆,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好辦了……隻不過不能確定,記憶裏並不太了解這些事,不能隻憑眼前人一麵之詞就下定論。


    向晚轉頭看向聞霜,聞霜她母親是向母救迴來的,一直跟在向母身邊伺候,當初的事兒她也知道不少。


    聞霜或許在她母親那有所聽聞,知道一些模糊的辛秘,向晚不知道向母逝後她們在哪裏生存過,隻知道後來聞霜母親也去了。


    聞霜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向晚才把心放下,隨即看向齊澤,正色道:


    “齊叔,我爹那邊我去找,這邊就全憑齊叔做主,您是有能力的人,我相信您可以安排好。”


    齊澤聽到向晚要親自去找將軍時就就想要阻止,但向晚仿佛沒有看到他的眼神,繼續說完這些話。


    還沒等齊澤說什麽,聞霜就“咣”一聲跪下了,“小姐!來疆北已經是極限,您的身體受不住這樣折騰的,就算再擔心將軍,也可以派人搜尋,求您善待自己。”


    向晚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聞霜再也沒在她跟前磕過頭了,這是向晚要求的,眼下聞霜跪在向晚身側,顧不得齊澤深深磕了頭下去。


    向晚看著地上身側的人兒,被關懷的滋味可真不錯,有幾分心軟 ,但是想了想暗中躲著的那位,不能走到這一步放棄。


    “聞霜,我心中自有衡量。”


    向晚定定的看著聞霜,不自覺的帶給人一種安心的力量,聞霜紅著眼睛與向晚對視著,誰也沒發現齊澤驚異的瞧著向晚。


    最後還是齊澤打破了沉寂的氛圍:


    “你且先起來吧,末將相信向小姐可以處理好這些,向小姐很聰慧,不是任性之人,做什麽事必定有自己的思量。”


    聞霜總是在向晚這裏敗下陣來,垂著頭不言語,站了起來接著在身後當背景板。


    “如此,就麻煩齊叔了。”


    向晚點了點頭,老神在在的斜倚在太師椅裏。齊澤瞧著向晚通身氣質,莫名覺得恍惚間看到了向將軍的模樣。


    “保護東臨乃末將分內之事,為東臨百姓辛勞是末將的責任,小姐無需太客氣,倒是小姐尋父之心,感天動地。”


    “前方的路充滿了迷霧,或許九死一生,或許柳暗花明,小姐務必深思熟慮,小心行事,末將靜候您的佳音。”


    “今日小姐務必好好休息,一會兒會有晚膳可用,末將讓人端來兩份,您的車夫安置在其他營帳中,明日啟程時叫他過來。”


    這便是將虎帳讓給向晚歇了,齊澤抱拳,就要退下了,向晚眨了眨眼睛,突然開口:


    “不必……我出去和將士們一起用膳。”


    齊澤有點詫異,但也沒有說什麽,應和了一聲便退了去。


    向晚很快就瞧見了那個受傷的副將,齊澤身後由兩個人變成了三個人,陌生的麵孔,大氅下的棉衣裏鼓鼓囊囊的,顯然纏了很厚的繃帶,蒼白的唇色泛著些許青紫。


    他知道向晚的身份,遠遠的瞧見向晚過來了就要跪下行禮,向晚抬手示意,一道黑影迅速扶住了他而後消失不見。


    柳戍感覺到自己手臂上的力量,看著走到自己麵前的少女,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戰場上勢如破竹的人竟然手足無措起來。


    “將軍無需多禮,好好養傷才是。”


    向晚柔聲安撫,柳戍不再慌亂,道了聲是,也不再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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