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來和我玩?”剛吃過晚飯,小蘇就蹭蹭蹭地上樓把她的新玩具——跳棋拿下來。她把跳棋擺上桌,接著用目光在屋內巡視了一圈,就像一個公主在巡視自己的領地那般。


    “就你吧。”小蘇驕傲地抬起下巴。


    “是,遵命,我的公主大人。”蘇子零說著,欣然走到桌前來。


    “……可是跳棋要三個人才好玩,七七姐?”小蘇歪著頭向七七示好。


    “好吧。”七七撫了一下頭發走到小蘇身旁坐下。


    於是,小蘇、蘇子零和七七各執一種顏色的棋子開始在棋盤上廝殺。幾輪過後,眾人戰得正酣,門鈴聲突然就響起來了。安言在一旁看書,他最先反應過來,他永遠是最先反應過來的那個人。


    他聽到鈴聲,抬頭目光灼灼地盯著七七。


    “我先迴去。”


    “我去開門。”


    七七和蘇子零異口同聲地說道。


    看著七七走向她的房間,蘇子零才走向門口,他還特意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然後開門。安言在七七和蘇子零分別有所動作之後,放下書坐在了七七剛坐的位置。


    “林暖?好久不見。”


    聽到蘇子零的聲音,安言眼神一動站起來。他走迴到客廳裏,站在桌前安靜地等待她向他走來。林暖看到了他,笑著向他打招唿。


    “安言,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安言淺淺一笑。


    “安言,我想去你書房看看可以嗎?”


    “好。”安言點了點頭走到前麵帶路。


    林暖一走進來就注意到了桌麵的棋盤,她不想妨礙小蘇玩樂的興致於是向安言征求去他的書房。林暖跟著安言邁開腳步,她移動的瞬間這個空間內的所有氣味都向她湧來,林暖兀的一怔。


    她看向安言的背影,偏過頭去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舔了舔嘴唇快步追上去。


    等安言和林暖先後進了二樓的書房,一直站在一旁的蘇子零向七七的房間走去。七七的房門一擰就輕而易舉地打開,但蘇子零還是敲了敲房門才走進去。他走進去,看到七七正坐在床沿兒邊上發呆,似乎沒注意到他進來。


    “七七,是林暖。”蘇子零把身體靠到門背上說。


    “所以,你今天晚上最好不要再出這個房門了。”


    “我知道。”七七聞言扭過頭來盯著蘇子零看。她知道來的人是林暖,是那個女人。其實,她剛進屋不久就聽見了蘇子零的叫喊聲。


    “那沒別的事,我先出去了。”蘇子零撓了撓後腦勺。


    “等一下。”七七叫住他。“蘇子零,過來聊聊吧。”


    “聊什麽?”蘇子零神情有些詫異。


    “坐。”七七指著床尾說。


    “好吧,你想跟我聊什麽。”蘇子零聽話地坐過去。


    “林暖來找安言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我想你一定知道。”


    “抱歉,我想我應該不知道。”


    “十一的事,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知道多少。”蘇子零突然站起來居高臨下。


    “我知道的不多,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推測。”


    “那你的推測是什麽。”蘇子零緊咬著不放,他就像炸了毛的小貓,戒備森嚴。要是七七不提這件事,他還可以活在他們不是敵人的假象中。


    “蘇子零,你不用對我有這麽大的敵意。”


    七七坐在那裏巍然不動,她就仰著頭冷漠地看著蘇子零。


    “我看是你對我有這麽大的敵意。”


    蘇子零一字一頓地說出來好顯得自己不那麽咬牙切齒。


    “我知道你感覺的出來,沒想到你這麽在意。”撲哧一聲,七七毫無預料地笑了。


    “我才不在意你,要不是安言……”說到這裏,蘇子零突然話鋒一轉不再說了。


    “為什麽偏偏就是你呢?”誰知一聽蘇子零提到安言,七七的臉色又變了。


    “什麽?”蘇子零蹙了蹙眉。


    “我說‘守護者’為什麽偏偏就是你,你不覺得你太依賴安言了嗎?”


    “不止是你、我、林暖還是其他的什麽人都太依賴他了。”


    不給蘇子零反駁的餘地,七七又說道:“我累了,想睡覺,你出去吧。你放心,在林暖走之前我不會再出去了。”


    一聽到七七趕人,蘇子零就立馬走出來關上門。他迴在客廳裏緊緊攥著拳頭才稍稍用理智壓蓋過偏激的情緒。太依賴安言?是,蘇子零不得不承認,從他一腳踏入這個世界開始,安言就一直是他最依賴的人,畢竟一開始涉及生死。


    “子零哥?”小蘇敏銳地感覺到不對,她跑過去摟住他的腰。


    “小蘇,你不寫作業了?我在客廳裏等著他們就好。”


    “好,那我上去了。”


    “去吧。”蘇子零捏了捏她的臉頰,就像安言經常做的那樣。


    林暖默默打量著安言的書房,與上次來這裏相比變化不算大,大概多了一些書或者兩盆花。林暖把目光從生機盎然的多肉盆栽上移開,轉過身對安言說:“安言,其實我來找你也沒什麽事,隻是路過新都看看你。”


    “嗯。”安言說著摸了一下她的胳膊。“外麵很冷,你穿的有點薄。”


    “還好,不算冷。”林暖一路走過來的時候真的不冷,就是在外麵徘徊的那陣子,感覺有點冷。


    “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


    “那我去給你倒點熱水來。”


    “不用了,安言,真的不用了。”林暖拽住安言的胳膊,然後趕緊鬆開了。


    “那你坐吧,林暖,我剛好有話想問你。”


    “什麽話。”林暖在鋪著軟墊的椅子上坐下好奇地問。


    “你去找方昊了,為什麽?”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呀,合作唄。”林暖故作輕鬆地說。


    “如果是為了十一的事,那為什麽不來找我?”


    安言直直地望向林暖,一直望到她的心裏去,林暖低下頭沉默了。如果要說,就要解釋太多了,要解釋的太多,就反而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但這些還不是林暖不能說的理由,她一旦說出口了,那不得不暴露出的,她的心思和處境,她不想讓安言知道。


    “我不知道怎麽說,安言,真的。”思慮半天,林暖隻得搪塞他。


    “好吧,那換我來說。林暖,我一直都清楚的知道北川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他們每一個人的心思以及十一的狀況,我都非常清楚。所以,相信我,林暖。”


    “我相信你。安言,我從來沒有不相信過你。”聽安言這麽說,林暖卻歎了一口氣,她故意說:“你是神,你是最偉大的‘神之子’,你什麽都可以做到,可是我拜托你,安言,你能不能不要這樣。”


    “林暖,你還不明白嗎?這是我必須做的,不是為了任何人。”


    安言捏緊自己的手心,迎向林暖投來的目光。


    “好吧,你說吧。你的計劃是什麽?”林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我打算將計就計,每個人都正在發揮他的作用,而我會出現在最合適的時機。”


    林暖把手放在太陽穴上,細細思索一番笑了。她明白安言要做什麽了。


    “祝你好運,安言。有點晚了,我得迴去了。”


    “這麽晚迴去嗎?”


    “是啊,迴我家。”林暖說著站起來。


    “我送你。”


    “行啊,謝謝。”林暖嫣然一笑。


    “林暖,這麽晚了,你這是要走嗎?”聽到動靜,蘇子零趕緊站起來送她。


    “是啊,家父還在家裏等我。”


    “迴玖都?”


    “嗯。”


    “那你路上小心,我就不送你了。安言!”蘇子零喊道。


    “知道了,小蘇的功課別忘了盯,我一會兒就迴來。”安言有些無奈。


    “是,我知道,你放心去吧。”


    “跟蘇子零相處的不錯?”等出了家門,林暖忍住笑意調侃安言。


    “嗯,他不是一個很有心思的人。如果可以,我想保有他的這種簡單。”


    “安言。”林暖側頭看他,“我發現你變了,變得更坦率了。”


    “因為你是林暖啊,我們好久不見了。”


    “不,不是因為這個。”林暖愣了一下卻搖了搖頭。


    安言的改變是因為蘇子零、小蘇或是已死去的林玄風,總之不會是因為她林暖。


    “林暖。”安言輕輕唿喚她。“你是我生命中最初的光,這永遠不可否認。沒有你,我不能那麽順利地接納林玄風或是其他人。我知道你在想什麽,自師兄死去後,我確實想了很多,我想說的是,不管你的身份是什麽,你都可以直接來找我,永遠。”


    林暖瞬間就紅了眼眶,這大概是她那段懵懂的青春歲月裏最好的結果吧。


    “好,我知道了。安言,就送到這裏吧。”林暖大跨步地向前離開。


    安言太了解林暖了,正如無論安言變成什麽樣,林暖也一樣了解他。所以既然安言有要去做的事,那她幹脆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吧。林暖擦掉眼淚甩起頭發,把那些她不小心沾染上的氣味全部都甩掉。


    “迴來了?”安言迴來時,七七站在客廳裏等他。


    “嗯,子零和小蘇都在上麵嗎?”


    “對,你要上去了?”


    “是啊,你也早點休息吧。”


    “林暖……”七七話一說出口,趕忙住了嘴。她原本隻是想說聲好,卻沒想到林暖這兩個字脫口而出。果然安言停下來轉身看她,“林暖是一個很敏感的人,她從書房出來後看了好幾次你的房間,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我的房間?”


    “她應該是察覺到了什麽,但並不真的清楚。對了,你最近睡得好嗎?”


    “還好。”


    “嗯,那就早點休息吧。”安言說著上樓去了。


    七七在客廳裏站了一會兒思索未果,幹脆轉身也迴到房間裏去了。她剛一迴到房間就想明白了,是氣味。她拿起化妝水朝手心裏噴了一下,一股清新的味道撲鼻而來。就是這樣,哪怕她身上沒有香水味,這種東西的氣味也足夠證明一個女人的存在。


    林暖這個女人好厲害,七七把化妝水放迴了原位,發起了呆。


    深夜,宋新君躺在305房間的單人床上失眠。夜晚很安靜,他聽不到一點聲音。他數度在床上輾轉反側之後,拉開了台燈,在他正對麵,陸離背對著他睡得正熟。


    “陸離?”他試探著喊。


    陸離沒有給他任何迴應,果然是睡熟了吧。宋新君想著翻過身去,然而等他正思考著白天發生的事,再度翻過來時,他卻驚出了一身冷汗。因為在他的正對麵,陸離睜開了眼睛正看著他。


    “你!”


    “噓!”


    陸離迅速豎起食指然後翻身下床蹲在了床底。宋新君見狀也隻得學著他的樣子蹲在床底兩人四目相對,膝蓋相抵,似乎終於可以找個機會把話講清楚了。


    “宋新君,你覺得白天的事很奇怪,對吧。”


    “嗯。”


    “我也是。”


    白天,十一出現在趙家村的消息很快傳過來,他們這次都趕了過去。但等宋新君和陸離趕到時,他們隻能看到十一的背影,他們想追上去,十一卻很快竄進了山林裏,消失不見。


    “十一為什麽要躲起來呢?”


    “以他的實力該逃跑的是咱們吧。”


    “是啊,所以他為什麽要躲呢。按照十一的個性,早該把咱們廝殺一番了。”能夠以那種方式血洗北中的人,宋新君不覺得他會逃。


    “這一點是很奇怪,可是還有一點,宋新君,你沒有發現咱們兩個是最晚到的人嗎?如果收到信的時間是一致的,咱們當時所處的位置是更靠近趙家村的吧。”


    “關於這一點,我明天去問一下周諶。”宋新君低下頭思慮了幾秒後說。


    “好,那就先這樣。”陸離說著重新翻上床去睡覺。


    等到第二天小組分開行動後,宋新君瞅準了時機,將落單的周諶拉了過來。


    “怎麽啦,是有指示了?”周諶也很配合,他謹慎地說。


    “沒有,是昨天的事。我想問問你昨天收到信的時候是什麽時候。”


    “通知去趙家村的信嗎?”


    “對。”


    “上午十點半,我記得很清楚。”


    “那就奇怪了,咱收到信的時間是一致的。”


    “有什麽奇怪的嗎?”周諶不解地問。


    “你看啊,昨天我和陸離分配的區域是北街,而你們是南街。趙家村是在北邊,如果我們接到信的時間是一致的,那為什麽你們會比我們先到呢?”


    周諶揚著頭一想好像是這麽個理兒,於是他細細迴想著,邊想邊說:“昨天接到信之後,我和陸遠就一直在趕路,速度很快,一路上也確實沒有碰到你們。到了趙家村後,我們就去了後山,在後山先碰到了隊長和宋羅他們。那個時候時候,十一好像就要逃了,我和陸遠一直遠遠地追著。”


    隊長和宋羅是出了北川去附近村子探查消息了,先出現在那裏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對。宋新君左右來迴踱了幾步突然轉向一直看著他的周諶,“你說你們到了趙家村後就去了後山是什麽意思?是直接去的嗎?沒有進村嗎?”


    “沒有進村,是直接去的。”


    “那封信在你這裏嗎,拿來我看看。”宋新君突然興奮起來。


    “信不在我這裏,但內容我記得很清楚。‘十一出現在趙家村,速來。’一個字兒不多一個字兒不少。”


    “是的,就是這樣,我們也是這樣。可信中並沒有寫清楚具體的地點,我跟陸離可是在村子裏轉了一大圈發覺不對才跑去後山的。你們怎麽就直奔後山去了?”


    “陸遠帶的路啊,我怎麽知道。”


    周諶也意識到自己說出了不得了的話,他十分驚詫,正好對上宋新君犀利的雙眼。


    這陸遠怎麽就跟好像事先知道了消息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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