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青約好明天見麵的時間,陳小驢迴了東升酒樓,然後一直緊張的等到了晚上十二點。


    幸運的是,經過張五爺那麽一番處理,青銅鈴鐺果然沒有再繼續作妖,看來是真像張五爺說的那樣,青銅鈴上被人請了神了。


    陳小驢直到這時候才完全確定,但由此也讓他確定了另一件事情——有人在暗中盯著他。但是他不知道那人是誰,有什麽目的。


    甚至到了這個時候,他都不能確定,按照賈小舅這樣安排的,在市政廳換了個新的身份證明,再從原本住著的弄堂中離開到東升酒樓,到底有沒有擺脫暗中盯著他的那雙眼睛?


    這晚沒有夢驚困擾,陳小驢睡了個好覺。


    翌日一早,他就去了外灘,在匯豐銀行總部大樓外等了半個小時,銀行一開門,他進去又一次打開了那個保險櫃。


    保險櫃裏到現在隻剩下了那封信了。


    把信拿出來看了看,按照和李青約定的上午十點的時間,又早早等在了國立複旦大學門口。


    十點整,李青抱著書本過來,今天她刻意打扮過,換了身紅色連衣裙,看著要比昨天靚麗了不知道多少,看到陳小驢背影,徑直走過來拍了拍陳小驢肩膀,“神神秘秘的,現在可以說什麽事了吧?”


    陳小驢盯著校門裏麵,冷不防被人從身後拍了一下,迴頭詫異道:“嗯?怎麽從這邊過來?”


    李青白了他一眼,“我家就在上海,不住宿舍裏!”


    陳小驢‘噢’了一聲,把信遞過去道:“我想知道這上麵是哪個國家的語言,寫了什麽內容。”


    “你把我當百科全書啊?”李青把信封接過去,另一手空出來又把貓兄勾進了臂彎,“去圖書館裏看吧,正好我也要找一些資料。”


    陳小驢點頭。


    大早晨的圖書館裏並沒有旁人,李青挑了一間物理圖書室,放好東西後就打開了那個信封,看著上麵的文字,驚奇道:“這是暹羅文字啊!”


    “暹羅?”陳小驢本身隻是抱著讓李青試試看的態度,但沒想到,李青還真把這種鬼畫符一樣的文字給認了出來,“那這信上寫了什麽內容?”


    李青看了一會兒,有些為難道:“我對暹羅語不是很熟啊,隻學過一小段時間,你等一等,我去找本詞典過來。”


    李青說完就跑了出去,沒多大一會兒,就抱了一本厚厚的暹羅語詞典迴來,然後比對著信箋上的內容開始逐字翻譯。


    翻譯進程很慢,直到兩個多小時後,李青才有些疲憊的捏了捏眼角,對陳小驢道:“這是1864年,一個在德國的暹羅人,托一個德國人帶迴來的信,不過上麵的內容好奇怪啊。”


    暹羅人在德國,又托德國人帶迴國的信箋?陳小驢眼角一跳,急忙問道:“上麵說了什麽,怎麽奇怪了?”


    李青道:“上麵有好多莫名其妙的話跟稱唿-----算了,我直接寫出來給你看吧。”


    “謝謝!”陳小驢認真道謝。


    李青又拿著紙筆,比對著信箋的原件,把這封信用中文寫了一遍出來,交給陳小驢的時候,有些不太好意思道:“我翻譯的可能也不是很準確啊,有些我也不知道該怎麽翻譯,就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寫的。”


    陳小驢感激一笑,這時候哪有資格去挑三揀四?立刻接過李青翻譯出的文字看了起來。


    但信上的內容,除了有些地方令他一頭霧水外,另一些內容令他震驚不已。


    “尊敬的大天王:


    當年一別,迄今已經很多年未見,但我一直都關注著大天王之事業,得知大天王將逐妖有成,不禁欣悅,特賀之。


    如今我奉佛命,至德國等待一個消息,卻意外得知一事,在浙江那座發財的山裏出現了很詭異的事情,德國主教福萊爾的忠實追隨者,前不久從那裏返迴,並打斷了一個恐怖的進程。


    他從沉睡的盒子裏,帶迴了一枚鈴鐺。但不幸的是,在他返迴德國的第七天,就因為染上怪病死亡,臨終前說了段無人能聽懂的話,我把那些話的發音記下了一些,又詢問了身邊在上麵的老師,上麵的老師告訴我,這樣的語調,似乎是天上的囈語。


    想來這些對大天王來說,應該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就拜托福萊爾主教的另外一位,準備近期前往貴國的忠實信徒,將那枚鈴鐺帶過去交付於你,希望可以給你提供到一些幫助。


    但這並不是沒有條件的,福萊爾主教對他那個信徒帶來的消息很感興趣,所以希望你能給他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我覺得大天王不必拒絕這件事情,因為福萊爾雖然沒有告訴我全部消息,但我好像確定了一事,這或許和你一直尋找的那個地方有很深的關聯。


    況且看大天王之事業如火如荼,想來等信使至麵前時,這件事情都不過順手為之。當然,這僅是作為朋友的我,提出的一條建議而已,大天王也不要多心。


    而另外還有消息兩則,記得大天王當年得到了那個神奇的年輕人幫助,我還記得他的容貌,以及姓氏為陳,但根據福萊爾那個忠實信徒所言,在那座發財的山裏,他見到過一個拿著石頭餅的人,而沉睡的盒子其實是那個年輕人打開的,通過他的形容,我覺得那個人,很可能就是你身邊的那個年輕人,不知道這件事情你是否知情,如果知道,那是我說多了,而如果不知,你或許要多多留意他的目的。


    另一則消息讓人有些不可思議:當你認為某個東西是圓形的時候,其實它可能不是,藍色之水的東方就是西方,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欺騙者之言,一個持續了上百年的欺騙。這個欺騙最令人恐懼的地方在於,當我們相信了它,那麽就永遠不會看到我們在尋找的東西。


    當未知的東西從未知的地方出來,這是一個愚昧的世界,不管大天王信佛與否,作為朋友,都願你被我佛護佑。


    你忠實朋友的兄長,吳,1864年寫於德國。”


    癟犢子的,這他媽是一個暹羅人,在1864年寫給當年太平天國天王洪秀全的信!


    把信的內容全文看完後,陳小驢捏著紙的手指都不禁抖了一下。


    李青在一些小細節的翻譯上可能是有些出入,但大前提八成是沒有問題的,盡管信上那些內容已經寫得十分隱晦,但他還是無比確定,因為裏頭用到的一些字眼。


    比如‘大天王’這個稱唿。


    再比如‘妖’這個叫法。


    尤其是關於這個‘妖’字,他記憶簡直太深刻了,兩月前賈小舅的那封信上,就提過一句‘弗留半片爛布與妖享用’的話,這是那個時候,那些人對於前朝的蔑稱。


    浙江,發財的山,這他娘說的可不就是財神山麽?


    沉睡的盒子,這裏應該是語言形容問題,再通過後麵說的,從‘沉睡的盒子’裏拿走了一枚鈴鐺這話,結合他第一次看到青銅鈴鐺時候的情況,很容易就能判斷出來,沉睡的盒子,說的就是懸在天然石橋上的那口玉棺!


    而讓陳小驢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封信裏提到的一個,去過財神山,手裏拿著石頭餅,並打開過棺蓋的姓陳的年輕人。


    那個姓陳的年輕人是誰?都姓陳,或許都和太平天國有某種關聯,而按照這個思路猜想下去,父親的年齡對不上,所以答案很可能是----他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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