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了個巴子!”


    曹侯當場就罵了出來。常年溜門撬鎖,他對這些痕跡捕捉的敏銳程度很高,掃一眼就知道了怎麽迴事。


    陳小驢揉揉眉心,輕出口氣,說:“這裏不是墳塚,應該沒什麽要命機關,但還是小心點,踩著他們的腳印走。”


    芳姑這時候打頭先進,在前探路,陳小驢三人後腳跟著進入。


    裏頭應該還有個暗藏機關,四人剛一進入,身後石壁就自動旋轉合攏,他們迴頭看了眼,踩著疑似賈西北三人留下的腳印往前走去。


    再說方大生和蕭和尚那邊。


    黑暗中倆人逆向奔跑,死命的追著前頭那頂逃跑的紙轎,可能是因為沒有光的原因,石窟裏那個豎眼怪物並沒有追過來,一直在最高的一個巢洞裏冷眼看著。


    紙轎跑過大殿後門,一轉彎把倆人暫時甩了,蕭和尚邊跑邊對方大生說:“方前輩,你這對招子可以啊。”


    方大生正急得一頭汗,沒好氣的說:“小崽子別光說我,我現在有點好奇,你這雙眼睛到底是夜眼還是陰陽眼?”


    “你猜。”


    “嗬嗬。”


    倆人都在沒有光的黑暗中如履平地,好像不用手電也能看清周圍所有的東西,轉過一個大彎,那頂紙轎在他們眼前一閃,直接消失在了宮殿群裏。


    “跑裏頭去了,屋子太多,這下可難找了。”兩人停下,蕭和尚有些幸災樂禍,見方大生不搭理自己,又把話頭一轉,“前輩啊,佛說相逢就是有緣,說起來咱倆這緣分可就大了,你就跟我說個實話,殿前廣場那麵大銅鏡,是不是你後來悄悄放過去的?”


    “是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方大生站在宮殿群的入口,突然就不急了,甚至抽出煙杆點了一鍋,慢悠悠說:“你小子也不是個實誠人,明明把這些宮殿都摸了一遍,還騙陳小子他們說隻進了大殿,你又是在打什麽主意呢?”


    蕭和尚說:“如果是,那我就得防著方前輩一手了,你把鏡子擺在那裏,到底是想坑人還是想救人?如果不是,那咱們就得防著點別人了,畢竟那群東洋人被你坑成這樣,他們肯定做不了這些事。”


    “嗬嗬。”方大生笑了一聲,沒承認,但好像又承認了。


    蕭和尚又說:“可是我就納悶了,你既然救了姓陳的他們,為什麽剛剛又要對他動手?”


    “小和尚你腦子被燒壞了吧?”方大生斜瞥了他一眼,說:“那難道不是你幹的事情麽?”


    蕭和尚說:“我可不幹這種損陰德的事,小僧我下來隻是為了找東西,那事如果不是方前輩做的,那陳小驢和那隻貓的命可夠硬的。”


    “不是陳小子一個人命硬。”方大生很淡定的說:“他後頭肯定有高人指點呢,三個小子走一塊,不遇上什麽大家夥和人禍,在財神山這地界,八成都是有驚無險。”


    頓了頓,他又道:“萍水相逢,沒事還是少坑人,你遮遮掩掩的不就是想借那三個小子找出一條路麽?但我可以告訴你,你找的那玩意兒吧,它肯定不在上海,甚至很大可能不在東南這一塊,別白費勁了。”


    “你知道我在找什麽?”蕭和尚眉頭一皺,看向方大生,他懷疑方大生在詐他。


    方大生發笑,無聲做了個口型,蕭和尚看到了,臉色唰地一變,好半天才勉強道:“前輩知道的東西可真多。”


    方大生不在意道:“年輕時候東跑西逃,有些秘密你不想聽,它就望你耳朵眼裏鑽呐,怎麽?對老子動殺心了?要不要試試?”


    蕭和尚臉上怪異的神色很快收斂,強笑道:“哪能啊,前輩你既然知道這麽多,能告訴我那東西的下落麽?”


    “能啊!”


    讓蕭和尚沒想到的是方大生竟然一口答應,他心裏一激動,正要道謝,方大生又冷不防說:“我這人做買賣童叟無欺,你拿什麽來換?”


    “那個----我不是都答應給你養穿山甲的辦法了麽?”蕭和尚試探著迴應,見方大生抽著煙杆不說話,才無奈道:“開價吧。”


    方大生說:“我要《地藏菩薩本願經》。”


    “害!”蕭和尚猛地鬆了口氣,萬萬沒想到方大生要求竟然是這,不禁笑了起來,“別說一本《地藏經》了,我再附送您一本《楞嚴經》吧,指不定以後就要喊前輩師兄了。”


    方大生似笑非笑地看他,淡淡說:“我要的是順治皇帝入關前的手抄原本。”


    蕭和尚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條件反射般開口說:“哪有這東西?”


    “有沒有你比我清楚。”方大生一副萬事好商量的樣子,“換不換隨你,反正我不著急,要那東西也隻是有點好奇罷了,你什麽時候拿定主意了,什麽時候來找我就成。”


    蕭和尚沉默不語,這事情關係到一個天大的秘密,不是他能做主的,過了幾秒,轉了個話頭,“咱們還是去找前輩的那口棺材吧,再耽擱,等它們藏好了可就真難找了。”


    “嗬嗬,我的東西,有什麽難找的?”方大生不在意的笑笑。


    這個陳小驢初次見麵時候看著老實巴交的村民,好像逐漸在暴露一些東西,他變戲法一樣的抽出剪刀,又拿出一張白紙隨手剪出了個巴掌大的公雞,將其往出一扔,它竟然撲棱著翅膀一跳一跳地飛走了。


    過了沒多大一會,黑暗的宮殿群裏公雞打鳴,逃走的那頂紙轎,被兩個紙人抬著又跑了迴來。


    蕭和尚一下琢磨出味了,盯著他說:“前輩你剛剛是故意和他們分開的?”


    方大生也不說話,默認。


    蕭和尚說:“因為你那會覺得是我在給姓陳的動手腳,所以才專門弄了這一出是不是?”


    “其實我現在還是懷疑。”方大生承認了。


    蕭和尚哭笑不得地說:“難不成被我猜中了,方前輩你其實不姓方,你姓陳,叫陳太平,是陳小驢他爹吧?”


    方大生說:“我要是你,現在肯定麻溜跑出去,然後找人商量看要不要來跟我換東西了。”


    “嗬嗬,阿彌陀佛,也不急這一時半會的,小僧我突然有點好奇,您這藏了口棺材到底是想把什麽換出來了,您不會趕我走吧?”蕭和尚擺出了一副沒臉沒皮的姿態,看著還有點無恥。


    方大生皺眉兩秒,說:“我不管你是不死心想在這裏撞撞運氣,還是又動了別的什麽歪心思,迴頭要是讓我發現你故意添亂,就別怪我把你們那點破事全說出去了。”


    片刻功夫,陳小驢三人已經到了通道另一頭,這裏出現了一個向上爬的樓梯,很陡,逼近九十度,要爬上去得手腳並用。


    曹侯跟在陳小驢屁股後麵小心攀爬著,乍一抬頭,忽然看到陳小驢衣兜裏有張紙片快掉了出來,納悶道:“小驢,你這怎麽還給身上裝片紙?有什麽講究這是?噯,小心點,塊掉出來了。”


    紙?自己什麽時候給兜裏裝紙了?


    陳小驢停下,帶著點奇怪的把紙片拿出,一展開,是個被剪得惟妙惟肖的紙人。


    “我草!”陳小驢臉頓時黑了。


    前麵的芳姑這時候聽到動靜,停下迴頭,看到紙片,本來就清冷的臉上,神色也不太好看。


    很明顯,這玩意兒八成是方大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放到陳小驢身上的,她想了想,說:“燒了吧。”


    “嗯。”


    陳小驢點頭,摸出了火柴,但之前幾人下水,火柴盒已經被泡透了,試了好幾次都劃不著,曹侯和張笏身上帶著的也是這樣,可把幾個人給鬱悶壞了。


    “沒法整了,撕了行不行?”他問道。


    “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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