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陳小驢一樣,曹侯也根本不擔心張笏那邊會出問題,畢竟那是張沒用!


    其實他們三人雖然是以陳小驢為主導,但曹侯一直覺得,三人裏頭最有本事的還是張笏,小驢隻是腦子最聰明而已,坑蒙拐騙給人下套很厲害。至於他很懂風水這玩意兒,那不就是騙騙那些狗大戶的信口胡謅麽,他曹大爺隨便看兩本書,也能扯得頭頭是道。


    事情安排妥當,陳小驢從曹侯處離開,才真正鬆了口氣。


    接下來隻要按部就班的觀察李家的反應,等對方上鉤就好。但在此之餘,他的心事不免又重了一分,這短短幾天內,麻煩一個接著一個上門,讓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命犯太歲。


    要不去靜安寺裏拜拜菩薩,捐點香油錢讓菩薩給自己破一破?迴市裏的路上陳小驢突然想到。跟著開始琢磨捐多少香油錢比較合適,太少了菩薩看不上,那是白扔,但多給的話,什麽數才能保證剛剛好,自己不會虧本?


    酷暑的中午太陽最毒,黃浦江裏的水都是熱的。


    陳小驢迴到弄堂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換了身衣服,本打算中午就縮在屋裏避個暑,卻沒想到剛躺下沒多久,房門就被敲響。


    來的是趙南鬆的人,告訴陳小驢趙老板召喚,便開車載著陳小驢用最快的速度到了趙南鬆的府邸。


    見到正在享受冰塊和電扇的趙南鬆,陳小驢一頭霧水,道:“趙老板,昨晚上不是才剛見了麽,您這急匆匆的找我來,是有什麽事?”


    “不是我找你。”趙南鬆丟下句話,揮手把自己管家喊過來,讓陳小驢跟著去。


    陳小驢就更摸不著頭腦了,不知道對方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過這個疑惑很快解開,趙府管家帶著他去了那個鎖上的小院,路上說了原因,是張笏的瞎眼師父要見他。至於為什麽那瞎眼老頭說要見陳小驢,而自家老爺和對方見了一麵後,竟然就答應了,老管家心中也是嘖嘖稱奇,就沒見過自家老爺這麽好說話的時候。


    “陳小哥,請。”


    相比於昨晚,管家態度客氣了不少,讓人把院門打開放陳小驢進去,自己就在外麵守著。


    和在院裏樹蔭下納涼,顯得憂心忡忡的曹母打過招唿,陳小驢帶著滿腹疑惑敲門,進了門窗都閉得嚴嚴實實,顯得有些昏暗的老瞎子屋裏。


    “五爺,您找我?”將門關上,陳小驢看著對方,聲音疑惑。


    老瞎子黑衣整齊坐在桌後,臉上皺褶很深,一雙隻有眼白,沒有眼仁的眼睛看著更是有點詭異。


    至於為什麽要喊五爺,這裏麵有什麽說法,陳小驢不知道,隻是當年第一次見麵,不知道要怎麽稱唿,老頭就讓他和曹侯這樣喊了。


    老瞎子微微點頭,沒有寒暄,直接問道:“陳小子,知道為什麽喊你過來麽?”


    廢話麽,這我怎麽知道?陳小驢翻了翻白眼。但知道這老頭脾氣很怪,於是猜測著說道:“呃----您是想問勿用麽?他挺好的,要不了多久您就能迴去了,五爺,這次真的很抱歉連累到您老了。”


    “連累?”老瞎子發出了很怪異的笑聲,如同夜梟嚎叫,跟著突然收聲,道:“小娃子不知道天高地厚,還是先看看你肩膀上有什麽東西吧!”


    啥?


    陳小驢被說得一愣,扯開衣領朝肩膀看去。


    右邊肩膀----什麽都沒有,但等他拉開左肩衣領後,眼皮卻狠狠一跳,在他的左邊肩膀上,竟然有一個青黑色手印!


    這是怎麽迴事?


    陳小驢被嚇得不輕,心思急轉後,立刻就想到了昨天早晨,那個‘張笏’將自己往迴拉的時候,抓的就是自己左肩。


    “這----”


    “別這了,是不是有個手印?”


    陳小驢點頭說是,旋即驚疑不定道:“五爺,您怎麽知道的?”


    老瞎子怪笑道:“昨晚你過來的時候,有隻邪祟把你跟得很緊,所以我就沒搭理你,怕驚到了他,讓你連昨晚都活不過來!”


    頓了頓,老瞎子突然厲聲道:“但是你今晚有一場大劫!你肩膀上那是個鬼印子,被留了印的人活不到第三天,他今晚一定會來要你的命!”


    張笏不是會信口開河的人,而作為張笏師父的老瞎子張五爺,就更沒有信口開河騙他的必要,所以陳小驢被驚到了。他突然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好像做了個夢,夢裏頭一直有人在喊他的大名陳知白,跟招魂一樣。


    陳小驢驚懼道:“五爺,那我該怎麽辦?”


    老瞎子道:“這也是今天找你來的原因,我眼睛瞎了,幫不到你,但可以給你推薦個人,你去找他,他要是願意出手,你今晚應該能平安過去。”


    陳小驢立刻問道:“誰?”


    “城北浦彎鎮有個小寺,叫真法寺,你去那裏找一個叫覺弘的和尚,把你被留了鬼印子的事情告訴他。記住,出了這個門就馬上去,天黑之前一定要到,不然,你可能會迷路。”


    迷路是個委婉的說法,這是在警告他,會遇到那種在一個地方不管怎麽走,都繞不出來的邪門事。


    來的時候滿心疑惑,走的時候驚懼萬分,陳小驢甚至來不及想別的,和趙府管家打聽了一下那個叫浦彎鎮的地方在哪,火急火燎的往那邊趕去。


    他不是沒想過和趙南鬆趙老板借個汽車,這樣更快,但趙南鬆那會已經出門去談生意,老管家不敢擅自做主,就讓人推來了一輛自行車。


    太陽很毒,但陳小驢已經感覺不到熱了,甚至一股股冷氣嗖嗖的從腳底板往上躥。他騎著自行車往老管家說的方向走,一路走一路打聽,但上海真的很大,等到了浦彎鎮的時候,太陽已經離落山不遠。


    “大叔,向您打聽個事,咱們這邊不是有個真法寺麽,怎麽走啊?”


    在路上攔下一位扛著鋤頭,明顯是下完田準備迴家的村民,陳小驢遞上一根煙再次急切問路


    “真法寺?小夥子,太陽都快落山了,你去那邊幹啥?趕緊迴去吧,要去那邊明天再來。”那位大叔聽到真法寺這個名字,神情明顯一變,但看在香煙的份上,還是勸了勸他。


    不過陳小驢這會哪還顧得上這個?焦急道:“我去那邊有急事,特別急,叔您就指個路吧!”


    “我說你們這些年輕娃娃,是怎麽迴事嘛?”那位大叔似有些無奈,但拗不過陳小驢的請求,最終無奈的指了方向,道:“繼續往前走,你會看到一個再往北的小路,從那小路一直往前,走到頭就是老江道了,真法寺就在老江道裏頭,你到了才能看到。”


    陳小驢道了聲謝,瘋狂的蹬著車輪,終於在太陽落山到一半的時候,看到了那個四周漆紅斑駁的小寺。


    它在一段很長的幹枯河道裏,不過寺門已經關了。


    陳小驢將自行車扔在路邊,順著條人踩出來的小徑,用最快的速度衝到掛著‘真法寺’匾額的門前,將門敲敲響。


    咯吱!


    片刻後,寺門打開條縫隙,從裏頭探出來一個瘦瘦的光頭。


    陳小驢定睛看去,是個慈眉善目的半老和尚。


    似乎是沒想到敲門的會是個年輕人,老和尚微微一怔,道:“小施主快走吧,寺門關了,要燒香明天再來。”說著就準備關門。


    陳小驢急忙把門撐住,道:“大師您等等,我不是來燒香的,我來找人,找覺弘大師。”


    “覺弘?”老和尚神色詫異,微微一頓,見陳小驢連忙點頭,便再次打量著他說道:“小施主找他做什麽?”


    “急事,很急!”陳小驢本想含糊其辭的應付過去,但見他這樣一說,老和尚立刻又要關門,隻能道:“我身上被邪祟留了印子,一位長輩說我可能活不過今晚,讓我來找覺弘大師救命!大師,您先讓我進去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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