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掌櫃的來了,掌櫃的早上好啊。”


    宋玉青唇角一勾,笑意溫軟;


    “小百靈,你也早上好啊。”


    這邊宋玉青踏進店鋪開始了一天的工作,那邊蘇雲朝的出遊卻發生了點狀況。


    風景秀麗的翠山上,蘇雲朝和王輕露本來正在你儂我儂的采花采果,這你幫我擦擦汗啊,我幫你捋下頭發的,眉梢眼角,曖昧橫生。


    就在這種氣氛中,煞風景的出現了。


    “吆,瞧瞧這是誰啊——”


    山路盡頭猛不丁走來幾個吊兒郎當的年輕女子,特別是領頭那位,明明容貌不錯,體格高大,但偏偏表情輕浮,目光淫邪,那令人膈應的目光一點點掃過打扮富貴的蘇雲朝,半晌才收迴視線看向王輕露,嘴角一咧,道不盡的惡意;


    “這不就是王大學子嗎?今日可真是好興致啊,竟有心情帶著佳人來山裏采花采果——風雅,當真風雅。”


    她一邊說著嘲諷戲謔的話,一邊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向蘇雲朝走近,一步兩步三步,純正的流氓做派。


    似蘇雲朝這種被養在富貴窩裏的小公子哪見過這種場麵,眼見幾人緩緩走近,他眼神驚慌,麵色發白,整個人嚇得哆哆嗦嗦,連話都說不出口。


    “吳老三,你想幹什麽!”


    一聲厲斥,王輕露緊皺著眉頭,牢牢擋在蘇雲朝身前;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吳老三再如此不知羞恥,就休怪我不講情麵了!”


    這頗有氣勢的話語一出,再加上她尚算高大的身姿,倒還真震懾住了這幫流氓。


    那年輕女子的腳步一頓,麵上不正經的神色收起了些,仿若被王輕露顯露的氣勢所懾,麵上終於有了幾分忌憚。


    如此場麵,自然又引得蘇雲朝一陣心動。


    天呐天呐,他王姐姐真的好俊俏,好厲害,好有氣勢。


    特別是此時將他護在身後,一個人麵對地痞流氓的樣子,天呐,真的快迷死人了,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讓人有安全感的女子!!!


    真恨現在爹爹和宋叔不在這裏,不然他非得讓他們好好瞧瞧,能讓他蘇雲朝相中的女子是多麽優秀,哼!!!


    然而不等他這邊的芳心蕩漾完,那邊對峙的場麵卻又發生了大急轉。


    年輕地痞臉上的忌憚也就僅僅維持了一會兒,然後就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不僅臉上的忌憚不見了,眼裏的惡意甚至比剛剛還要更濃。


    “吆喝,這是要充英雄了啊!”


    她輕佻開口,眼神在王輕露身上上上下下掃視了好幾遍,腳步雖然還停留在原地,譏諷嘲笑卻毫不留情;


    “王輕露啊王輕露,在充英雄前,你是都不動腦子的嗎?你是忘記了你家因為父親生病吃藥還欠了我奶奶的錢嗎?我告訴你,如今我可是債主,你要再敢對我這種態度,老娘脾氣上來了,迴頭就讓我奶奶催你家還錢,到時候——”


    她嘴角一歪,獰笑兩聲,像極了電影裏到處蹦噠的小反派;


    “就你家那家徒四壁的樣子,到時候怕不是得將房子賣掉還債,一家子灰溜溜滾迴你們小鄉村裏——”


    此話一出,倒還真是立馬戳中了王輕露的死穴,剛剛王輕露的表情還是不卑不亢呢,這會兒立馬就變得隱忍沉默起來。


    她依舊是那樣站著,依舊把蘇雲朝護在身後,依舊在與年輕地痞麵對麵對峙,可她內裏真正的精氣神卻像是一下子被抽幹了,頹廢的讓人心疼。


    而對麵的年輕地痞還在巴巴拉拉,刻薄不休。


    再然後,蘇雲朝意料之中的出頭了。


    他先是在王輕露身後大吼一聲;


    “你住口——”


    然後氣唿唿的走出來,憤怒的都忘了害怕;


    “你這人怎麽能這樣!”


    他用手指著對麵的年輕地痞,義正言辭;


    “王家姐姐不過欠你家些藥錢罷了,人生在世,誰能不遇上點難事,你怎能如此苦苦相逼,甚至還拿這些事情威脅作惡——”


    “你,你簡直枉為女子——”


    那年輕地痞被罵的一怔,隨即就樂了;


    “嘿,你這小郎可真有意思。”


    她似嘲似諷,表情惡劣;


    “這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怎麽著,如今我要錢還要出錯來了,我告訴你,你們就是將這件事告到官府去,老娘也不慫——她王輕露就是欠我家銀子,她就是得還,還必須得這兩天還,她要是還不起,那就必須把房子過戶給我們,要不然,嗬——”


    她冷笑一下,成功將調戲場麵弄成了要債現場;


    “要不然我可就要擊鼓鳴冤,告上官府,不讓她王輕露的名聲在蒼山縣爛掉,我決不罷休!”


    “你——”


    眼瞧越說越狠,蘇雲朝急得不行,最後一咬牙;


    “你別去告她,你告訴我,她欠了你多少銀子,我來幫她還就是了。”


    第37章 幫我收拾東西呢


    劍拔弩張大半天,那年輕地痞得了保證,倒也沒為難,帶著身後跟班就那樣晃晃悠悠離去了,徒留蘇雲朝滿臉氣憤,最後還對著幾人背影狠狠唾了口,方解心中鬱氣。


    而旁邊王輕露在剛剛兩人商量如何還債時,一聲不吭,到了這會,才怪為好笑的有了羞恥心。


    “朝兒,你……”她嗓音嘶啞;


    “你真的不必如此,錢是我家欠的,要還也該我還,就算最後為了還債要賣房賣地,我也不能將無辜的你牽扯進來……”


    王輕露這人皮相長的不錯,高高瘦瘦,肌膚白皙,五官精致中又帶點英氣,算是當下審美中頗受歡迎的俊俏姑娘。


    而此時此刻,這位俊俏姑娘充分利用了自己長相,俊臉漲紅,手足無措,連平常直直挺起的背脊都有些坍塌,頹廢又可憐。


    見她如此模樣,蘇雲朝心疼的不行,腦中哪還想的到其它,那一句句拍著胸口的保證,簡直不能更順溜;


    “王姐姐說的哪裏話,你家欠債也是因為伯父生病,又不是胡亂花用,我豈能看你抵房賣地,流落街頭,更何況這錢我又不是出不起,我們蘇家門戶你也知道的,不會缺這點小錢……”


    王輕露眼睫顫了顫,嗓音呐呐,更加羞愧;


    “朝兒,我……我堂堂女子,本應頂天立地,庇佑家人,可如今想不到辦法不說,竟還拖累到你,我……我真是無用!無用!”


    “王姐姐快住口——”蘇雲朝見她自責,連忙阻止,小臉都激動的泛了紅;


    “你怎能如此說自己,你才不是個無用人呢,王姐姐在朝兒心中,就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一定是……”


    “阿朝,你——”


    聽到這種明目張膽的表白,王輕露的表情由震驚到驚喜,再然後便是鄭重其事的宣誓;


    “阿朝心意我懂了,我王輕露在此保證,不管往後日子有多難,隻要阿朝心意不變,我必不棄不離,生死相依!”


    她說這話的時候,表情認真,眼神深情,如此這般深深凝望著蘇雲朝,直叫人覺得,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不出所料,蘇雲朝被感動的一塌糊塗,眼淚都差點沒憋住;


    “王,王姐姐,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王輕露這會情聖護體,肉麻話那是張口就來;


    “當然,我當然喜歡朝兒,一直都喜歡朝兒,隻是以往被家庭所累,又顧念著門戶差距,這才隱藏愛意,不敢表白,如今見朝兒坦率心意,我這才敢……”


    “王姐姐,朝兒也喜歡你,一直都喜歡你……”蘇雲朝情到深處,拋卻矜持,大膽表白。


    “朝兒,我也是,我也是……”


    “……”


    兩人在這邊郎情妾意,恩恩愛愛,直恨不得下一秒就白頭到老,然而在蘇雲朝不知道的另一邊——


    年輕地痞自離了蘇雲朝視線後,那臉上硬憋出的不堪表情便收了起來,她五官本就生的端正,此時沒了亂七八糟的扭曲作態,打眼瞧去,竟是比王輕露還要俊氣幾分。


    “老大,你說王輕露為什麽要花銀錢,雇咱們來做戲啊?”


    幾人行走了一會兒,眼瞧老大一聲不吭,隻一步步沉穩前行,倒引得跟在她身後的其中一個小跟班憋不住,拋出了自己的疑惑;


    “她不馬上要攀上那富貴小郎了嗎?這麽緊要關頭,她不想著好好表現,攀上高枝,怎麽還自毀形象起來。”


    說起這事,那可不隻這一人疑惑。


    “是啊是啊——”旁邊人也跟著起哄;


    “這王輕露皮子好,在男人堆裏最是占便宜,就說她家裏頭的那個夫郎,以前還是村裏一朵花呢,聽說還差點被富貴人家看上做小侍,現在不也甘願一分聘禮不要,為她生兒育女,侍奉公婆。”


    “是啊,這事我也知道,王輕露那夫郎性格是真不賴,不像村裏那些有姿色的男子,瞧咱們時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傲的不行。”


    “那可不是,害,不得不說,這王輕露雖然沒什麽人品,可她眼光是真不賴啊,就她這樣的風流性子,今個招惹小寡夫,明個招惹小暗/娼的,她若不娶個賢惠的,那屋裏頭可得天天打架,家無寧日呢……”


    “……”


    她們幾個都是和王輕露一樣從鄉下出來的,那老家雖說不在一個村,但也都離不遠,彼此知根知底,都清楚對方是個什麽貨色。


    就這王輕露,小時家裏窮的很,天天擱家吃不飽飯,就跟在一幫浪□□後麵打雜,人家翻牆她遞凳,人家打劫她望風,人家偷人她偷看,人家落難她逃逸……


    總之,就是標準的底層小嘍囉,沒什麽其它亮點。


    後來日子一天天過著,誰也沒想到的是,不過幾年功夫,她們王家竟峰迴路轉,靠賣掉一個兒子為本,悄不吭聲的起了家……


    當然,她們嘴裏的‘起了家’,也並不是發了大財什麽的,而是如今王家這般,一家子跳出農門,洗淨泥巴,置下房產,體體麵麵的做起了城裏人。


    這種生活,那是多少泥腿子的渴望啊。


    幾人你說這個,我說那個,吵吵嚷嚷,鬧鬧哄哄,不過一會,便將王輕露的人生軌跡給翻了底掉,個個談論的唾沫四濺,熱火朝天。


    最後還是那位先開口的小跟班出聲打斷,拉迴話題,這才製止了一場嘈雜八卦。


    “老大——”小跟班看著一直沒開口,顯然神思遊離的年輕地痞,再次詢問;


    “大家夥都挺疑惑的,您知道原因嗎?”


    如此被問兩遍,那年輕地痞終於不再沉默,她扯扯嘴角,漫不經心中一針見血;


    “為什麽,還能為什麽——不就是自知攀不上,又怕竹籃打水一場空,兩相權衡,自然是先搞些銀錢再說唄!”


    年輕地痞是這幫跟班的老大,雖說和幾人不是一個地方出來的,可因她有本事帶姐幾個掙錢,所以大家夥都挺服她。


    是以她既這樣說,那大家夥便都在心裏認可了這種解釋,隻還有人對此疑惑,懵懵提問;


    “那豈不就虧了?我瞧那小郎身上衣著富貴的很,若王輕露狠心休棄家中夫郎,一門心思搞定這位,那未來保不準還真能鹹魚翻身,穿金戴銀呢。”


    大家夥都是鄉下出身,底層打滾,見識不多,是以一見到這種攀上富貴兒郎的戲碼便自動補全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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