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宋南州披星戴月的趕了過來。


    “我白天又睡了很久,感覺精神好了不少。”溫香高高興興的迎接他:“你要是太忙,就不用特地趕過來了。”


    她嘴上這麽說,但對於宋南州的到來又高興的合不攏嘴,分明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樣。


    “你吃過晚飯了沒有?這個時候肯定已經吃過了吧。那你餓不餓,要不要再吃點宵夜?”溫香跟在宋南州身後,一迭聲的詢問道。


    宋南州抬眼看了眼青鸞,滿腹疑問的青鸞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我沒有吃夜宵的習慣。”宋南州無可奈何的看她一眼,“坐下來,別轉的我眼暈。”


    溫香二話不說,乖乖的坐了下來,一雙老眼亮閃閃的看著他:“怎麽樣?蔣家的事情解決了嗎?我聽說特別麻煩——蔣家那位老太君連碰一下都能訛人,一群女眷啊,想一想都頭痛。你頭痛不痛,要不我給你按摩一下?”


    “你會?”宋南州睨著她。


    她一副看戲不怕太高的樣子,哪裏是在關心他。


    溫香訕訕的摸了摸頭,摸到一個錚亮的大腦袋,立刻就將手放了下來:“不會……這個不是重點嘛,重點是我很關心你,你感覺到了嗎?”


    “沒有。”宋南州毫不留情的說。


    溫香:“……那是你感覺神經障礙了。”


    “嗯?”


    “我是說,那肯定是我表現的還不夠明顯。”溫香一邊腹誹,一邊笑嘻嘻的道,“世子小哥哥,蔣家的事到底怎麽樣了,還有殺蔣興淮的那個兇手,抓到人了嗎?還有扳指,搶迴來沒有?”


    她一整天都在想這些問題,想的抓心撓肝,脖子都快望斷了,才將宋南州盼了過來。


    宋南州哪裏看不出她的心思,便將解決蔣家人的事先講了。


    溫香聽得睜大了雙眼:“皇後同意了?”


    “她為什麽不同意?”


    溫香語塞,她隻是覺得,皇後這麽輕易就答應了,感覺很草率啊有沒有?


    “皇後在宮裏,既不得皇帝待見,又被太後嫌棄,雖頂著皇後的尊貴身份,卻連得寵的妃嬪都敢不將她放在眼中。母族又沒有能幹出色的子弟在朝堂擔任要職,深宮寂寂,她做夢都盼著能有個孩子承歡膝下。我能滿足她的願望,她為什麽不同意?”


    “她……就算她同意了,那蔣家,當真就不鬧了?”溫香仍是不可思議的模樣,就蔣家這件事,她想了一天,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來。在她看來,喪子之仇不共戴天,這是沒辦法解的一盤死棋,不管宋南州怎麽做,蔣家人定然都恨不能生吃他的肉!


    可沒想到,還能有這樣的操作。


    “蔣家為什麽敢不顧聖意鬧到武驤營去?還不是因為斷後的緣故,定國公府再不濟,那也是朝廷欽封的二等公爵,雖不是世代罔替,卻也能往下傳五代。蔣興淮一死,定國公府沒了繼承人,他們最擔心什麽?當然最擔心皇帝以此為由收迴他們的爵位。”


    溫香已經聽住了:“我原以為,他們鬧的這麽厲害,就是單純的失去了親人悲傷悲痛的無法紓解。沒想到這裏麵還有這麽多說法?”


    宋南州給她一個“笨蛋”的眼神,繼續說道:“財帛動人心,更何況國公府的爵位。失去了爵位,就猶如失去了倚靠一樣。他們能不鬧?我建議他們從蔣家族人過繼一個,等將來長大了,自然能夠繼承定國公府。皇帝沒有反對,他們自然就知道了皇帝默認的態度,見好就收,否則反而會惹了皇帝的厭棄——定國公府這點眼力見兒還是有的。”


    溫香這才明白過來:“不知道為什麽,竟會覺得蔣興淮有點可憐。”


    “追不迴扳指,隻能一輩子做老和尚的你可不可憐?”宋南州問她。


    溫香一凜,哭喪著臉去看宋南州,哆哆嗦嗦的開口:“追、追不到了?”


    “沒有消息。”宋南州說。


    溫香嘴唇抖了抖:“我這個樣子是不是特別難看?”


    宋南州盯著她打量兩眼:“老和尚裏麵,算是最好看的了。”


    “喂!”溫香怒了:“你有沒有同情心啊,人家都要難過死了。你看看我,我現在老成了這個樣子,要是扳指沒了,我可能都不能活著等到你師叔到京都來!我怎麽這麽命苦啊嗚嗚嗚……”


    “閉嘴。”宋南州額角跳了跳,開始後悔剛才說錯了話。


    “我都沒幾天活頭了,還閉什麽嘴?等我死了……不對,等我圓寂了,我就徹底閉上嘴巴了。到時候你想聽我說話還聽不到了呢,這會兒你就稍微忍耐一下吧。”自覺活不了多久的溫香不怕死的頂嘴道。


    宋南州既不能去看她頂著高僧臉嚶嚶嚶,也無法忍受她用高僧那蒼老的聲音嗚嗚嗚,皺眉喝道:“不許假哭!”


    溫香開始真哭:“人家都這麽可憐了,你還兇我?沒人性,沒同情心,太過分了哇哇哇……”


    宋南州忍耐的瞪她一眼,很努力才按捺住了將她丟出去的衝動,“已經查到了那人的行蹤,很快就能將扳指拿迴來!不許再哭了。”


    溫香一聽這話,這才止了哭,淚眼朦朧的看著宋南州:“你沒騙我?”


    “我沒那麽無聊。”


    明明已經有了消息,早不說,害她傷心難過害怕的哭了,這才告訴她,這不是無聊是什麽?


    “那個西域人呢?抓住了嗎?”溫香又問。


    宋南州神色變得有些凝重起來:“查不到他的蹤影,這個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溫香連忙提供線索:“他跟那客棧的掌櫃很熟,也許掌櫃會知道些情況?”


    “掌櫃隻知道他是前來大周做生意的,幾乎每年都會來一趟,從西域那邊帶來葡萄酒夜光杯以及皮毛藥材來大周販賣,再從大周帶茶葉絲綢以及瓷器等物迴西域倒賣,頗有誠信,在京都也有長期合作的商家。但詢問起來,他們除了知道他是西域來的童老板,其他有用的訊息什麽都不知道。”


    溫香不由得驚歎:“這人可真是厲害,他要是奸細,一定是最出色的的奸細——把大周的情報都打聽到了,大周這邊卻連人家的真實身份都不知道。世子小哥哥,很危險呐。”


    宋南州瞧一眼她那分明幸災樂禍的小模樣,也跟著笑了起來:“是挺危險的。雖然不知道他以往來大周是何目的,但這一迴,他的目標倒是很明確,你說是不是?”


    溫香:“……”


    作為已經被偷過一次的目標,她笑不出來了。


    ……


    漆黑不見五指的山林深處,一個隱蔽的山洞裏麵隱有火光透出來。


    奔逃了一天一夜的男子隨手擦拭掉樹幹上留下來的並不明顯的記號,滿是血絲的雙眼裏現出一抹喜意來。


    他悄無聲息的靠近山洞,還未出聲,裏麵便傳出個聲音來:“進來。”


    男子連忙撥開遮掩著洞口的藤蔓,山洞裏的火光也因此而熄滅了。


    “主上。”男子沉默的跪在地上,等待對麵的人的吩咐。


    那有著西域人的奇特腔調不緊不慢的響了起來:“我交給你的東西可還在?”


    跪在地上的男子,正是打算攜帶扳指離開大周迴西域的那一個。而他稱為主上的,也正是搶走了溫香、人稱童老板的那一位。


    男子將懷裏的荷包取出來,雙手恭敬的遞給他。


    童老板接過荷包,打開來看了看,“果然。”


    那張原本貼在扳指上的符紙已經破爛的不成形了。


    跪在地上的男子目力驚人,自然也看到了,驚的他慌忙磕頭:“主上,屬下一路從未動過這荷包,屬下真的不知道為何會這樣……”


    童老板抬手,打斷了那人的話:“這跟你無關。大巫說的果然沒錯,這靈玉,是個好寶貝。”


    他的身份與行蹤一向隱秘,從未出過差錯,在察覺客棧有異樣之時,就知道定是這靈玉出了問題,是玉魂逃掉了,才會導致他的暴露。


    童老板皺起了眉頭來:“但她認了主,這可怎麽辦才好。”


    大巫的意思,原本是要將她連同扳指帶迴西域,做法令其忘卻前塵舊事,重新擇主,為他們所用。


    但現在卻出了這等紕漏。


    童老板不緊不慢的踱著步,眸光幽幽一閃,慢慢笑了起來,“事到如今,隻能兵行險著了。”


    他令地上的男子起身,命他附耳過來,低聲飛快的叮囑了兩句,而後,那男子便於夜色中,悄悄離開了山洞。


    ……


    這天,宋南州匆匆來到別院,連口水都沒功夫喝就先問溫香道:“你如今還能看見怡妃娘娘肚子裏的石嬰嗎?”


    溫香愣了下才道:“現在?當然不能。”


    她現在作為人的形狀存在,就沒有透視眼這樣的超能力了。


    見宋南州皺起眉頭,連忙問:“怎麽,可是怡妃娘娘出了什麽事?”


    “怡妃娘娘已有吐血之症,慶王妃道要盡早剖腹取出腹中石嬰,隻是……”宋南州頓了頓:“事關重大,我總有些放心不下。”


    恭王未迴,他答應過他要好好照顧怡妃娘娘,倘若怡妃娘娘此次有個什麽不測,來日他又有何麵目見恭王?


    溫香見他這樣,也有些著急:“你想要我去壓陣,也得把扳指找迴來,我才能看得見啊!”


    她的作用就是x光,能夠輔助慶王妃進行手術——當然慶王妃需不需要她這個輔助,這就不好說了。


    正說著,外頭青鸞的聲音響了起來:“爺,福泉來了。”


    宋南州雙眼一亮,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片刻後,他就迴來了,手上拿著的,正是那枚被搶走了的血玉扳指。


    溫香也驚喜的大叫一聲,撲上去就搶了過來:“拿迴來了!”


    不等宋南州說話,立刻就往床上一躺:“等我先睡迴去。”


    宋南州一直守著,約莫小半個時辰後,手上的血玉扳指終於有了動靜。


    而這時,床上的老方丈卻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溫香不由得有些著急,宋南州清楚她的擔憂,命青鸞去請了大夫來,大夫替老方丈診治後,道是年事已高心血不濟,需要好生調養才行。


    宋南州不吝銀子與藥材,吩咐大夫開方,好好為老方丈調理身體。


    如此一番忙碌後,才攜了溫香進宮去。


    宋南州進宮,是打著為武驤營要東西的旗號來的,景帝在他的纏磨下,看似頭痛的將他要的一應武器等物都批了下去。


    這期間,溫香的任務就是仔細觀察怡妃娘娘肚子裏的石嬰,記下大小與位置,方便到時候給主刀的慶王妃作參考。


    溫香也看到了慶王妃,想來是留在了怡和殿裏就近照顧怡妃娘娘,兩人都是溫和的性子,很能說到一起去。


    至少溫香看見這二人說話時,眼睛裏都是帶著笑的。


    宋南州要到了東西,打算告退時,景帝卻忽然叫住了他:“朕打算讓沉毅迴京,你說可好?”


    溫香就見宋南州幾不可查的僵了僵,隨即若無其事的撇嘴道:“恭王嗎?他是您兒子,要不要他迴來,自然是您說了算,難不成我說不許他迴來,皇伯父就真的不許他迴京了?”


    “你這臭小子,可是還在記仇?”景帝把臉一沉,“都多大的人了,怎還沒有半點容人之量?”


    “誰記仇了,這是您說的,我可沒說。”宋南州不肯承認,“再說了,我覺得邊地挺好,他去了那麽久,再迴京都來肯定都要不習慣了,還不如就留在邊地替您守著呢。”


    “胡說八道!”景帝瞪他一眼:“邊地苦寒,沉毅一去多年,也是吃夠了苦頭,如今他母妃也病了,心裏頭無時無刻不牽掛著——”


    景帝說到這裏,不由得輕歎一聲。


    怡妃從未為恭王開口求過情,但到底是她的兒子,她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他,尤其知道自己病重,大概並沒有生還的機會後。


    景帝是無意中瞧見怡妃背著人,捧著恭王小時候穿過的衣衫默默淚流的模樣。對著他,她卻從不提遠在邊地的兒子,隻一個人默默地忍受著思子之苦痛。


    再加上近來收到錦王的信函,道是邊地將士與百姓對恭王推崇備至,邊地被恭王經營的如同他的封地一般。


    景帝收到這樣的信函,心裏的不滿壓過了兒子太能幹的驕傲,尋思著不能再將恭王留在邊地了。正逢怡妃生病的契機,景帝便打算著先將人宣召迴京,若他識時務,他們自然還能全了父子一場,若仍是“結黨營私執迷不悟”,也就莫怪他這做父親的心狠了。


    溫香聽了景帝的話,也知道其實他心裏已經做出了決定,問宋南州,大概隻是隨口一問罷了。


    果然,不等宋南州再說什麽,景帝已經不耐煩的對他揮手:“快滾迴武驤營去,拿了朕的俸祿,就好好給朕辦事,不然,你便是朕的子侄,朕也要治你個辦事不利的罪名。”


    宋南州滿臉不甘願的告退了。


    待一出宮,宋南州並沒有立刻就走,而是等了等。


    沒多久,宮裏就有快騎飛馳而出,朝著城門的方向去了。


    宋南州望著那匹快馬的身影,微微一笑,仿佛放下了心頭大石一般,腳步輕快的翻身上馬。


    ……


    趕迴別院時,老方丈已經醒了。


    他見到宋南州,似乎並不意外,對著宋南州行了個佛禮後,他的目光就落在宋南州拇指上的溫香身上。


    溫香被他那蒼老卻慈悲的眼神看的一愣,這種慈悲,混雜著一種仿佛了然,又似悲憫的神色。


    所以老方丈,他知道這扳指裏頭,有一個憋屈又可憐的靈魂,因此才會這樣看著她?


    溫香被他看的又心酸又委屈,竟險些要落下淚來。


    “宋施主,可否容老衲與這位施主說兩句話?”老方丈開口詢問道。


    屋子裏就老方丈與宋南州兩人,以及溫香這一枚扳指。


    老方丈的口中的施主,除了溫香還能有誰?


    溫香險些壓製不住激動的心情,就要開口說話,卻被宋南州抬手將她壓住了,這是示意她不要亂來的意思。


    “方丈大師這話,我卻是聽不懂了,這屋子裏除了你我二人,還有別的人在?”宋南州故作不解。


    老方丈也不生氣,也不氣餒,隻對著溫香念了句佛,“施主可有不適之處?”


    這是在關心她啊。溫香覺得不迴應人家真切的關心,是很不禮貌的事情,於是不顧宋南州的阻撓,忙說道:“多謝大師關心,我覺得挺好的。”


    說完立刻就問道:“那天在城門口,是大師救了我吧?”


    “不過舉手之勞,也算是老衲與施主的緣分。”老方丈對溫香欠了欠身,“施主如此,甚好。”


    如此,甚好?


    溫香聞言,差點懷疑自己的耳朵——什麽如此甚好,她堂堂一人類,莫名其妙變成個扳指,這扳指也是個奇奇怪怪的古怪扳指,一會兒能視物,一會能憑意念想變就變,這樣詭異驚悚的事情被她遇到了,這還叫甚好?


    老方丈,別以為你救了我,我就不敢跟你翻臉啊!


    “我不覺得這樣有什麽好。”溫香沒忍住她的不滿:“大師啊,您能救下我,一定非常厲害。那您能不能將我送迴我原本的地方?您若真的能幫我,我迴去之後,立刻花重金給您塑金身,日日供奉您絕不怠慢。真的!我發誓!”


    老方丈卻歉意的衝她搖了搖頭:“施主所請,老衲無能為力。”


    溫香滿腔期望落了空,情緒瞬間低落到了穀底。


    她雖沒有說話,老方丈似也察覺到了她的低落,溫和慈藹的笑了笑:“這是施主的機緣,施主不必害怕,也無須抵觸。”


    “機緣?”溫香扁嘴:“這算什麽機緣,我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的機緣?”


    “萬發緣生,皆係緣分。”老方丈又微微一笑,“望施主惜緣,莫要再空自蹉跎了。”


    他說完,深深地看了宋南州一眼,“阿彌陀佛。宋施主,老衲也送你一句話——今生種種皆是前生因果,但勿要執念太深,否則終究傷人傷己,所求依然一場空。”


    老方丈說完這話,再不停留,飄然而去。


    宋南州皺著眉頭,對於老方丈那番話顯然沒什麽好感,卻還是吩咐人親自護送老方丈迴皇覺寺。


    “你在想什麽?”見溫香久久不出聲,宋南州便開口問她。


    “我在想老方丈的話——”溫香也皺著眉頭:“他對我說,要惜緣,莫要再空自蹉跎。你看這個再字,他為什麽要用再呢?難不成我曾經空蹉跎過?”


    “這些自稱得道高僧的和尚,總愛說些雲裏霧裏的話語,不過是想讓別人覺得他們高深莫測罷了。”宋南州語帶刻薄,淡淡說道。


    溫香心頭卻忽的一動,她想起了之前做的那個夢。


    那個老年版的宋南州哭的稀裏嘩啦的夢。


    老和尚對宋南州說,今生種種都是前生因果,勸他不要執念太深——她一直以為那個夢是預警,是未來將要發生的事情。


    如果反過來想,那個夢並不是預警,而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夢裏麵的,是前世的宋南州,是前世宋南州所發生過的事情呢?


    “嗬嗬。”溫香笑出了聲:“怎麽會有這麽荒謬古怪的事,肯定是我想多了。”


    不過是做了個奇怪的夢罷了,也是那老方丈,莫名其妙說什麽前世今生,害她胡思亂想。


    不等宋南州詢問她想多了什麽,溫香就搶著道:“我覺得你說的很對,那老方丈就是故意說些雨裏霧裏的話,來顯得自己道法高深很厲害的樣子,這樣才能被人追捧崇拜。好了,先不說他,我們先說怡妃娘娘的病情,我看的很清楚……”


    宋南州那微有些不安的思緒立刻被他拋到了腦後,“你打算畫出來?”


    “不然呢?”溫香問她:“難不成你要我當場指點慶王妃?你不怕把她嚇瘋了?”


    宋南州一想也是,不過他又有了疑問:“你打算拿什麽畫?”


    “當然是拿手畫……”溫香的話也頓住了:“是了,我先變成人再說——變誰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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