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公子大名林浩然,他爹東駿王當然是希望他長成後能擁有一身浩然正氣。


    誰知道他長大了,浩然正氣是沒有,卻習了一身的歪風邪氣,且還為著這兒子被當眾按著打了一頓板子。東駿王羞慚至極,近幾年都不好意思出現在人前。


    林浩然被送進武驤營後,不但東駿王沒來看過他,還勒令東郡王府任何人也不許理會他。不過林浩然到底是東駿王妃親生的,東駿王不肯管,東郡王妃背著他卻時不時的令人送錢送物來。


    因此,在這武驤營裏,林浩然依然是紈絝裏的頭領。


    他此時聽了宋南州的話,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走過來與宋南州勾肩搭背的往他的住處走去,“那小子以前就看不慣你,如今你把人家小舅子給打了,我瞧著,那家夥都快忍不住衝上來揍你一頓,給他家小舅子報仇了。”


    蔣國公膝下雖然隻有蔣興淮這麽一根獨苗苗來傳承他蔣家的香火,不過蔣家的女兒卻生的不少,這統領著武驤營的牟世忠,就正是蔣國公三女兒的夫婿,蔣興淮正是他嫡親的小舅子。


    也就怪不得牟世忠那恨不得吃人的目光了。


    宋南州毫不在意的嗤笑一聲:“想找我報仇的人多了去,他算老幾?”


    “哈哈!”林浩然又大笑起來,使勁拍了拍宋南州的肩膀:“好小子,我就喜歡你這股子狂妄勁兒——聽說你最近惹上麻煩了?要不要哥哥出手幫你一幫?”


    “不算什麽麻煩,我已經有了應對之策。”宋南州淡淡道。


    林浩然關上門,順手給他倒了杯水,挑眉道:“那許慎可不是個好敷衍的,聽說惹了他的人,不死也要脫層皮。”


    按理他一個被禁足在武驤營的隻知吃喝嫖賭惹是生非的超級紈絝,說起朝堂中人本該是一件讓人發笑的事情,可宋南州卻並沒有笑,還承了他的情:“我知道。不過許相有求於我,暫時還不會動我。”


    “那就好。”林浩然笑了笑:“今日過來,可是有什麽事?”


    宋南州眼風微微一掃,確定外麵沒有任何人在,方才低聲說道:“武驤營你經營的如何了?”


    林浩然那邪氣四溢的年輕麵容上就有些泄氣:“有姓牟的在,我很難……”


    牟世忠是寒門出身,一身軍功是實打實的從死人堆裏掙出來的,為人又嚴謹古板,林浩然與他交鋒多次,也隻能維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麵——他動不了牟世忠那邊的人,牟世忠也拿他們這群紈絝沒辦法。


    宋南州眉頭微動:“殿下的意思,是盡快將武驤營收在咱們手中,以備來日所用。”


    林浩然眉頭緊皺:“難道其他幾位,已經有了動作?”


    宋南州微微點頭,而後道:“牟世忠是蔣國公的女婿,蔣國公是皇後娘家,皇後與太後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因此就算牟世忠一心忠君,在世人眼中,此人隻怕早已經劃在了太後一派。”


    “太後一派大力扶持慶王,這牟世忠,自然也算是慶王的人了。”林浩然了然的說道,隻是麵露難色:“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取牟世忠而代之。難道要將他給——”


    他話意未盡,宋南州卻明白他的意思:“不可!牟世忠乃朝廷三品大員,他若出事,陛下定然追究到底!且殿下一向欣賞牟世忠忠直,定然不願意看到咱們如此行事。”


    林浩然連忙點頭,“那你說說,咱們應該怎麽做?”


    宋南州微笑道:“辦法也不是沒有,隻要將牟世忠擠走就行。”


    “你也說了,那姓牟的根本就是一根筋,陛下派他統領武驤營,明知道武驤營賺不到前程,這人二話不說,就死守在了這裏。我聽說,蔣國公為他找過門路,想將他調離武驤營,連太後都點了頭,結果他卻不願意。再說,這五年來我可沒給他少找麻煩,真要能擠走,早就將他擠走了。”林浩然一臉不樂觀的樣子,斜睨宋南州一眼:“莫非你有辦法?”


    “附耳過來。”


    林浩然聽了,若有所思的點頭:“這個倒是好辦。隻是,擠走姓牟的後,陛下定然還會再派人來接管武驤營——咱們總不能來一個趕一個吧?”


    宋南州卻隻是笑笑:“放心,此事我已有些成算,這武驤營的統領一職,定然不會再旁落到別人頭上。”


    他說的如此篤定,林浩然自然十分好奇,卻也知道此時不宜多問,便點頭表示明白。


    兩人又細細的合計了一番,確定沒有任何遺漏,方才勾肩搭背的重新出現在人前,與眾人一道玩鬧了起來。


    ……


    宋南州離開武驤營時,林浩然追在他身後大聲叮囑:“宋大,下迴來記得給我搜羅兩隻大將軍帶進來,上迴你帶來的不過幾個迴合就被黃四兒的黑將軍咬死了。你可給我記住了啊!”


    “記住了。”宋南州往營地外走去,一眼看見牟世忠抱著雙臂站在不遠處,虎視眈眈的正瞪著他。


    他站的地方,是宋南州的必經之路。


    宋南州唇角一揚,扯出一抹輕佻的笑容來:“牟將軍有什麽指教不成?”


    “宋世子既然這麽喜歡武驤營,何不像林三爺等人一樣直接住進來,也省得你有事沒事總往這裏跑。”牟世忠看到宋南州那不正經的笑容,漆黑的方正臉孔板的更厲害了。


    宋南州不屑的撇嘴:“牟將軍可別亂說話,爺才不喜歡武驤營呢,不過是因為這裏有些誌同道合的朋友,這才來的勤些罷了。牟將軍可是不願多看到爺的臉?那也好辦,你一聲令下,放我那幾個朋友離了武驤營,爺保證以後再也不出現在武驤營,如何?”


    牟世忠自然是一身正氣,嚴詞拒絕道:“世子爺別說笑了,沒有陛下的旨意,誰也不能離開武驤營一步!”


    宋南州就做出個無可奈何的模樣來:“既然如此,還得請牟將軍多包容則個,爺改天再來,到時候請牟將軍喝酒。”


    牟世忠被他那無賴的樣子氣的臉上肌肉直跳,卻又拿他毫無辦法,隻得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營地。


    ……


    宋念北此時已經迴到誠親王府,他再次將溫香拿出來,翻來覆去的打量好幾迴,那目光,盯的溫香都有些毛骨悚然了,鬧不明白這陰險弟到底在想什麽。


    過了一會,可能他自己也沒有思索出個所以然來,便將溫香往盒子裏一放,撈起盒子就往外走。


    溫香如今已經開了奇怪的金手指,即使被裝在密不透風的盒子裏,也能清楚的看到外頭的景象。


    看這熟悉的路景,溫香就知道,這陰險弟是準備去幽蘭居找他老媽去了。


    想到那漂亮的誠親王妃,溫香忍不住給她點個讚——昨晚因為宋南州的胡鬧,她跟她老公當場鬧翻,結果今天早上,她就看到了吉祥如意的一家三口。


    那時候誠親王臉上哪有半點怒意?


    可見這位誠親王妃馴夫手段之高明,真希望有機會能跟她請教一二,學點人家的本事也好。


    不過很快她就蔫了,這本事要學倒不是什麽難事,最難的是,她一個扳指精,學好了本事後去哪裏找老公?


    有誰願意娶她一個扳指當老婆?


    難道她身為扳指精的一生,就是個注孤生?


    好傷心好難過,好想找個寬闊的胸膛來一套小拳拳。


    “母親,兒子迴來了。”宋念北進了屋,略有些忐忑的對誠親王妃行禮請安。


    誠親王妃此時正在插花,身邊的案桌上擺了一堆新鮮的花兒,她手上拿著一把銀剪子,正將一支紅色薔薇花多餘的花葉修剪去,聞言手上動作不停,等屋裏的丫鬟魚貫無聲的退出去後,方才問道:“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許相跟你說什麽了?”


    許是誠親王妃的從容感染到了宋念北,他很快也鎮定下來,將許慎說的話一五一十的道了出來。


    “母親,依您看,這許相到底是何意?難道陛下真的有意另立兒子……如果有許相從中幫忙,也許真的就能……”


    誠親王妃若有所思,垂眸端詳手中的花枝,見已經修剪妥了,便滿意的插進一旁的描青花花瓶裏。


    這才轉過神來看著宋念北,問他道:“許相可是有事要你幫忙?”


    “母親猜的沒錯。”宋念北連忙將手中的盒子遞到誠親王妃麵前,“許相要這枚扳指。”


    他雖沒有多說,誠親王妃卻已經聽了出來,“這難道就是昨晚你兄長大肆尋找的那枚扳指?”


    “正是。”宋念北又從袖袋裏取出一張疊好的圖紙,打開來交給誠親王妃:“您瞧,這是他給兒子的圖紙,兒子比對過好多迴,跟這枚扳指一模一樣!許相說,這扳指時他們家的家傳之物,先前已經與兄長商談過,隻是兄長不肯歸還,許相這才求到兒子頭上。”


    溫香早已經聽懵了,許相小哥哥竟然玩起了迂迴的路線——他定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落到了宋念北的手上,故而利用世子這個位置來吊住宋念北,讓宋念北將她偷出去交給他,而他,則會幫助宋念北得到誠親王府世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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