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此時穿著最簡單的淡青衣袍,發髻也是最簡單的飛天髻,打扮的再普通,也遮蓋不住出塵獨特的氣場。


    明明不施粉黛,可她站在人群中那麽耀眼,讓人一眼就注意到她。


    薑暮越見那絢麗的煙花劃過天際時,將她小臉照得璀璨奪目,不覺看呆了。


    她竟比天上的煙花還要好看。


    她手中還捧著發光的荷花,此刻正眉眼含笑地望著河裏的花燈。


    薑暮越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她,看她笑,也跟著笑起來。


    這時,餘光掃到她身旁的男人,目光在男子身上頓住,漆黑的眸子中,憤怒的火焰熊熊燃燒起來。


    薑暮越走到身後賣河燈的小商販麵前,交給對方一粒碎銀。


    他在各式各樣的花燈中挑了個和她一樣的,跨過小橋,走到河對麵。


    越接近她,薑暮越就越緊張。


    他的手不禁開始微微顫抖起來,強壓住心中的悸動,深吸幾口氣,假裝隨意地走到她身邊。


    伸長脖子看了看河裏的花燈,假裝轉頭,做出一副意外的樣子,然後是滿臉驚喜:


    “趙月白,你也在這裏放河燈呀,簡直太巧了。咦,就連咱們的花燈都一樣,這也太有緣分了吧。”


    趙月白聞言,偏頭便看到薑暮越正望著自己,目光清澈透亮而又專注。


    她立馬皺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微笑,這如同狗皮膏藥一般的前夫哥。


    多麽可笑,即使他裝得再像,她也早就在對麵人群中看到他了。


    隻因為他個子和長相太過張揚,這京城中沒有人長他那樣。


    張揚得每每看到他,她都想給他兩拳。


    她對另一邊的蘇如意說道:“許願吧。”


    趙、蘇二人雙手合十朝上捧著花燈,旁若無人地閉上眼睛,她濃密的睫毛垂了下來。


    薑暮越傻傻站在一旁,表情難過又委屈,她還是不願意和自己好好說話。


    瞅著二人緩緩睜開雙眸,動作十分默契地放下河燈。


    薑暮越猛地皺起眉頭,跑到蘇如意身邊,屁股一撅擠開他。


    “你,滾開,這個位置本王看上了。”他斜著眼睛瞪蘇如意。


    蘇如意聳著眉毛,堪堪穩住身形,才不至於摔倒。


    見薑暮越正得意又警惕地盯著自己。


    他表情陡然一沉,深邃的眼眸染上滔天怒意:“薑暮越,你放肆。”


    薑暮越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隻盯著河裏的花燈。


    他皺著眉蹲下身去,揚手一把薅起蘇如意的紅色河燈,往另一個方向一撇,將自己的河燈與趙月白的荷花燈放一起。


    他盯著水中挨著的兩隻河燈,滿意又心酸地笑起來。


    趙月白最煩看到他這樣,看表麵似乎是純真無邪,可隻有她知道此人心思有多惡毒!


    有多忘恩負義,有多背信棄義。


    “神經。”趙月白輕蔑地搖搖頭,看他的眼神中仿佛淬了一層寒冰。


    本來好好的心情,又被此人破壞了。


    她側頭去看一旁的蘇如意,淡淡一笑:“王爺,咱們走吧。”


    薑暮越瞪大眼睛,惱怒中帶著不敢置信。


    如墨的瞳孔爬上沉痛,張嘴想說些什麽,卻被她冷冽刺骨的眼神看得不敢說話,終究隻敢站在原地看著他們走遠。


    他握緊拳頭,深吸幾口氣,迴過身看著兩人挨著的河燈,咧著嘴巴嗬嗬笑起來。


    笑著笑著卻紅了眼眶,麵含悲涼之色,旁邊放河燈的人聽他細細低喃道:


    “以前我們一起過端午節的,我們一起的。”


    路上,蘇如意轉頭看看她。


    他看著她麵無表情的側顏,眼眸暗了暗,隨口問道:“你好像很討厭薑暮越?”


    “怎麽,這京城又有幾人不討厭他?”趙月白停下腳步,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她轉正頭,正色道:“我不喜歡無禮的人,討厭他老是在我麵前晃來晃去。”


    “我娶老婆的,我自然喜歡的是女子,我對男的不感興趣。”


    不管出於什麽目的而接近我,還是省省吧,我對任何人都不感興趣。


    後麵這些話她沒有說出來,太直白的話,對方會下不來台。


    聰明人往往能從別人話中,揣摩出對方沒說出口的話。


    希望能懂她的意思吧,他今日所作所為,屬實有些逾越了。


    太怪異了,居然摸她的臉!


    蘇如意垂下細長的眼瞼,一層陰影掃在他眼睛。


    趙月白一時半會有些看不懂他,撇開了頭去。


    二人相對無言,他抬起雙眸,神色和藹:“時辰不早了,我送你迴去吧。”


    趙月白眼底閃過一抹不耐,抬手朝他作揖告別,語氣淡淡的拒絕:


    “王爺今天也忙了一天,想必王爺也累了,咱們就此別過,明日再見吧。”


    蘇如意略帶遲疑了一下,旋即頷首,向她拱手告別。


    可能也真是乏了,趙月白迴去後,連看書的力氣都無,洗漱完便歇息了。


    齊香兒想找葉潤報仇,趙月白便讓她跟著羅姨先學習管理賬房的事。


    承諾隻要她學成後,給她一間商鋪讓試試手。


    趙月白也隻是提議,齊香兒若是想練武去刺殺葉潤,她也會給齊香兒找個武藝絕佳的師傅。


    齊香兒選擇習武與識字,趙月白讓福伯給她找了個教書先生,和教頭。


    近些日子,朝廷之上暗潮湧動,許多官吏頻頻上奏參奏薑暮越。


    他手底下的幾股勢力似被扳倒了一些,瞧著似有大廈將傾之勢。


    趙月白高興壞了,薑暮越的報應總算要來了。


    但終究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還沒開心幾天,薑暮越便以雷霆手段懲處了那些上奏的官吏,聽人說被誅了三代。


    “什麽?”趙月白聽完趙武的調查,猛地仰頭看書桌前的人,不敢相信地反問:


    “其中一撥人是薑暮越派去的?有沒有搞錯?”


    “沒有出錯。”趙武抬眼看她,見她反應如此大,有些意外。


    趙月白神情複雜地擰眉,心中更加篤定,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薑暮越果然就是前夫哥!


    “阿武,你下去吧。”趙月白對趙武輕輕一笑,低聲道。


    待趙武離去後,她煩躁地揉著眉心,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前夫哥當初置她於死地的那股狠勁兒,她現在想起來都恨得牙癢癢。


    前夫哥突然獻殷勤,到底為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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