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月白和薑暮越擦身而過時,她目光有點複雜。


    其實沒有他,她也能解決此事。


    她礙於旁人在,抿著嘴唇對他頷首,權當是打招唿了,免得有人傳他二人不和,借此搞事。


    薑暮越咧嘴笑著,小鹿般的眼眸亮晶晶地盯著她,眼神清冽而又幹淨。


    薑暮越依依不舍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口,看著她的身影慢慢走遠,餘光瞄到站在一邊發愣的嬤嬤。


    他和煦的笑容立馬一收:“放肆!本王讓你起來了嗎?!”


    嬤嬤嚇得渾身一軟,撲通一聲跪了。


    她一邊磕頭一邊認錯:“奴家該死,奴家該死,求王爺恕罪…”


    “惡心死了,誰讓你自稱奴家了,你要說奴才!”薑暮越厭惡地皺起劍眉,後退著離她遠一些。


    “老不死的,還挺會裝清純!奴家是你能用的嗎,你又不是攝政王妃!”


    想到她剛才欺負趙月白的嘴臉,他怒不可遏地指著嬤嬤便罵。


    嬤嬤屈辱地咬咬嘴唇,哐哐磕頭認罪:“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行了,今天就饒你狗命。再有下次,就殺你全家。”薑暮越鄙夷不屑地擺手。


    嬤嬤臉色慘白地停下動作,腦袋嗡嗡作響,還來不及鬆口氣,又被薑暮越陰冷的目光嚇得一抖。


    他目光森寒地盯著晚香樓眾人,唇角泛起一抹殘忍至極的笑容。


    “你們給本王記住,富國公是本王的人!本王不管你們上頭有人還是下頭有人,自己掂量掂量自己上頭的人,能不能和本王對抗,再決定是否和本王為敵吧!”


    “如果不怕上頭的人暴斃,不怕自己九族受到酷刑,歡迎對富國公下手。”


    “是是是。”


    晚香樓眾人渾身僵硬地跪在原地,被他搞得動彈不得。


    此人明明滿臉笑意,臉上的酒窩讓他看起來更是單純無邪,。


    如若不是聽他說出來的話和過去做過的事,他們隻當此人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兒。


    聽他說這些話,笑笑就過了。


    可他是行事乖張、權傾朝野的薑暮越,是當今聖上也十分忌憚的攝政王啊!


    “今天就不把你們九族做成人彘了,下次就沒這麽好運了,哼哼。”


    言畢,薑暮越轉身離開晚香樓,大步朝著趙月白方向跑去。


    兩人間還有幾步之遙時,他放緩腳步,故作碰巧遇見,慢慢踱步到她身旁。


    福伯和齊香兒是有眼力見的人,看攝政王的樣子,就知道他兩人有事要談。


    福伯兩人對視一眼,加快步伐走了。


    趙月白放緩腳步,麵色如常。


    薑暮越麵朝前方,眼珠卻直往旁邊瞄,幾欲張口,又給生生忍住了。


    “我不會感激你的。”她斂眉看向地麵的石磚,聲音平靜無比。


    趙月白恨恨的在心裏說:


    前夫哥,你也來了。


    但我不會原諒你的,就算你不承認自己的身份,但我也知道你來了。


    畢竟在一起生活了那麽多年,他化成灰,她都能看出來。


    薑暮越聞言,腳步微微一滯。


    他趕緊跟上她的腳步,苦笑著歎息:“沒關係,趙…月白。”


    她不會再相信別人了,意識到這點的薑暮越,眼底染上一層深沉的苦楚。


    但見她沒有要說下去的意思,他雙手無措地握緊又鬆開,反反複複。


    半晌才幹巴巴地道:“這都是我自願的,我也不要你感激我。”


    趙月白擰眉看他,滿臉都是煩躁。


    薑暮越看她歪頭看自己,趕忙對她粲然一笑,臉頰上的酒窩尤其明顯,眸子明亮又真誠。


    她看著他閃閃發亮的眼珠,不急不緩道,“今後你我不要單獨相見了,就算看到也要當對方是空氣。”


    “我做不到。”薑暮越亮如星辰的眼眸,瞬間變得黯淡無光。


    他臉上是那麽明顯的痛苦,看在她眼裏卻是那麽可笑。


    她眼神一冷,“做不到也要做到。”


    趙月白向他拱手告別,腳下加速,很快就趕上了福伯二人。


    她雖然幫助了齊香兒,但並沒有打算把齊香兒安置到趙府。


    就算手底下的探子早已經將齊香兒祖宗八代、和周圍親戚調查清楚了。


    她還是不敢冒這個險,如若此人暗中和什麽人來往,她又沒有查出來,那就大事不妙了。


    今天薑暮越來的也太是時候了,她不得不懷疑這是薑暮越的計謀,為的就是安插眼線到趙府。


    趙月白對看過來的齊香兒微微一笑,隨後對福伯說道:“福伯,齊家溝現在已然不安全,喪心病狂的葉潤保不齊還會去找齊姑娘。


    你給齊姑娘與齊叔在城裏安置一處住宅吧,離得近,也更好防著葉潤。”


    “好的小姐。”福伯笑容可掬地點頭。


    話音剛落,齊香兒捂著嘴嗚嗚地低聲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


    “恩公…我已經沒有家了。”


    趙月白腳下一個趔趄,麵露狐疑的看向她。


    齊香兒重重地喘息著,“我爹爹已經被葉潤他們打死了…那天他們跑到我家,逼我爹爹簽賣身契,我爹爹已經被騙過一次,不肯再畫押。”


    趙月白看她都哭得快暈厥過去了,趕緊伸手扶住齊香兒。


    她斷斷續續道,“他們、他們就當著我的麵將他活活打死,然後按著我爹爹的手在賣身契上麵畫押。恩公,我已經沒有爹爹和家了。”


    “齊姑娘…”趙月白胸口猛地一疼,憤怒又心疼,還夾雜著很多無奈。


    “什麽?這群畜生不如的東西!簡直喪盡天良,他們就不怕遭報應嗎?”饒是脾氣良好的福伯,也被氣得破口大罵。


    他從小和趙老爺一起長大,他人際交往單純,這一生中鮮少遇見惡毒的人。


    他知道外麵世道黑暗,不曾想居然如此黑暗。


    趙月白輕輕地揉了揉齊香兒的腦袋,“怨我,沒有將你照顧好。”


    福伯憂心道:“小姐,齊姑娘孤身一人在外,恐怕…”


    恐怕葉潤那群畜生還會找上齊姑娘,就算避開葉潤,恐有其他人惦記齊姑娘。


    福伯沒說後麵的話,但他知道以小姐的聰明才智,一定懂他的意思。


    趙月白揉揉眼睛,遲疑片刻才道:“如果齊姑娘不嫌棄的話,就先到寒舍住下吧。”


    到時候再派人盯著她,如果是別人派過來的眼線,或者別有居心,就將其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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