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曦清算好所有人的工資, 合上筆記本,給談淩聲迴撥了電話。


    「你係邊?」 他的嗓音有些低沉。


    「在媽咪的畫室,給學員辦理退費,弄好手尾的工作後,我就迴去電視台,不用擔心。」


    她盡量讓自己說的每個字,聽起來像個正常人。


    談淩聲默了會,「昨天我沒怪你,唔好放在心上。」


    「我知道。」


    她眼眶發酸,把玩著牆角一株葉片。誰會想讓最愛的人見到自己那麽糟糕的一麵呢,可她控製不了。


    隻要有異性找他,她就跟神經病一樣很緊張, 怕他走了就不迴來,打完幾十個電話後,恍恍惚惚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麽。


    她很怕見到談淩聲厭煩的表情,他隻要稍蹙一下眉,她的心髒就像被刺了下。


    「你等我,我很快到中環。」


    「我自己迴公司。」 洛曦忽然有點害怕和他見麵。


    談淩聲不發一言。


    她握著電話的手又開始發顫,手指揪住發疼的胸口,「你這些天照顧我已經很累了,先不要管我好嗎?」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昨天幾十個轟炸查崗都沒能讓他生氣,這一句話,隔著電話都感受到一股低氣壓。


    兩人無聲僵持著,談淩聲不捨得惱她,最後說了句:「愛怎麽鬧都隨你,讓我不管你,洛曦,我們什麽關係?」


    她閉了閉眼睛,掛了線。


    離開畫室,走在擺花街的煙火氣息裏,蘭芳園門口有好些人在買絲襪奶茶,超過七十多年的店鋪,但其實味道很一般。


    遠遠的,就聞到泰昌餅家的牛油蛋撻濃鬱的香味,都是她童年記憶裏的味道。


    陽光斜灑在坡路上,不用修圖,這就是最好的濾鏡,洛曦久違地按下了相機鍵,保存。


    下午兩點,瑪麗醫院。


    洛曦做了一係列檢查後,站在梁醫生會診室門口,輕敲了三下。


    「 請進。」


    留著蓬鬆中長捲髮的中年婦人,便是梁小悅的姑姑,她笑一笑,招唿洛曦坐下。


    從電腦打開洛曦的檢查報告後,她扶了扶眼鏡,望向洛曦,「你...未來有懷孕要小朋友的打算嗎?」


    洛曦思忖了下,坦誠道:「現階段,我沒想要,以後....」


    她連自己的生活都沒把握,怎麽去照顧一個小生命? 她搖了搖頭。


    梁醫生滑動著滑鼠,似是贊同,「開心就好,人生不一定要有孩子才完整,洛曦...你的體質很難受孕,且從你的自述,我建議你有空去一趟仁安醫院,掛精神內科沈醫生的號。」


    第53章 衝突


    洛曦離開會診室,經過廊道拐角,她停下腳步,左邊是一間課室。


    專業護士在講授母嬰保健及護理的基本知識,空間不大,聲音格外清晰。


    生育率再低,每天也是有新生兒降生。


    從開放門望進去,體態豐韻的孕婦們,身著寬鬆的連衣裙,因為隆起的腹部,臉上洋溢著笑,又多了幾分溫婉。


    她逗留幾分鍾,拎著調理的藥離開了醫院。


    迴公司前,她在後巷倚著牆點了一支煙,寫字樓許多煙鏟在休息空隙都會來到這裏放鬆。


    男男女女,不止她一人。


    突然想起,大三時看的一部舊電影《春嬌與誌明》。煙燃了一截,有人走來,「hi,借個火。」


    她抬眼。


    男人長得挺高,白襯衫扣子繫到最後一顆,夾著煙的手很修長,他盯著她看的眼神,像在看獵物。


    洛曦把打火機丟給他。


    男人沒有要點燃的意思,眼睛隻看著她,湊近了些,曖昧道:「我見過你,在電視上。」


    洛曦手指輕輕彈了下菸灰, 轉身走人。


    ...


    這個時間,部門辦公室沒剩幾人,留下的不是在趕稿就是在剪片。洛曦到人事部銷完假後,出來就見到林明真到處在找她。


    「你總算迴來了。」


    一遝紙稿交在她手上,「盡快看一遍整合出脈絡,這是試鏡的新聞稿,二十分鍾後就輪到你。」


    她語速很快,拉著洛曦邊走邊說:「晚間新聞主播跳槽,上頭在內部挑了三個記者,其中就有你的名單,沒人通知你嗎?」


    「有,忘啦。」


    這陣子,她好似被禁錮在一個與當下剝離的時空,看見什麽都是漆黑一片,無法處理任何信息。


    林明真停下腳步,「我知道你請了好幾天假,係唔係失戀?同男友分手?」


    年輕女孩不外乎就是情情愛愛,多大點事,她想。


    「不是。」洛曦的眼神平靜又微涼。


    「拍拖分分合合很正常,這次試鏡過了,就直接坐上主播台的位置,小曦,機會難得。」


    說話間,有導播助手匆忙跑來,提醒洛曦十分鍾後和製片對腳本。


    在化妝間簡單補了個妝,收拾好自已後,洛曦又套了件休閑西裝,她打開私人櫃,正準備將電話放進去,門被推開。


    進來的人叫阿may,娛樂組同事,也是一起試鏡主播的記者。她長相甜美,上周外景因為穿旗袍出鏡,在鏡頭前展露姣好的身材,一度引起熱話。


    「洛曦,我手機沒電了,你的能借我一下嗎? 我給外婆打個電話。」


    洛曦手往桌上一指,「那邊有充電寶。」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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