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主席要當老爹了。


    說實話,他有點意外。


    ……不,是非常意外。


    當硝子把某兩條杠的試紙放在他桌上時,英明神武且聰慧過人的蘇主席……


    ——大腦短路了。


    不過僅僅是一瞬間。


    下一刻,反倒露出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釋然神情。


    ——


    ——這事兒得從硝子某晚跟他說的悄悄話開始追溯。


    「澤,反轉術式的功效,似乎是把身體恢複到‘受創’前的樣子。」


    那天大概是周五。


    正在書房批文件的蘇主席突然被人從身後抱住。


    他停下手上的動作,稍微放下水筆,接著偏頭,看向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家入小姐。


    蘇澤感覺她剛剛的話不太對勁,“……真的嗎?”


    不過還是順著硝子的話頭往下說。


    家入小姐當時的迴答相當果決——


    「當然,反轉術式最近再次精進,這是最直接的反饋。」


    硝子似乎相當篤定。


    她輕輕摟著蘇澤的脖子,雙手交叉輕垂在他胸前。


    蘇澤稍微偏頭,垂著眉毛,謹慎行軍:“……那你的意思是?”


    硝子的鬢發輕輕拂過他的耳廓。


    還能感到她的耳尖碰到自己。


    「耳鬢廝磨」。


    ——再找不出更貼切的詞了。


    硝子彎著腰,俯身壓在蘇澤肩上,她輕輕闔著眸子,轉頭朝向他耳邊。


    “……今晚直接來吧。”


    溫熱的氣息從右耳長驅直入,直衝大腦。


    幽幽的梔子花味兒從身側湧向他。


    書房裏很靜,家入小姐唿吸聲很輕。


    燈光下,她的唇微微泛著光。


    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麵廓的陰影讓五官顯得分明。


    她在等某人的迴應。


    蘇主席合上麵前的文件,把水筆放好。


    ……


    ————


    時間撥迴到現在。


    蘇澤拿起麵前的試紙,確認的確無誤之後,表情微妙起來。


    他抬頭看向把試紙遞給自己的硝子。


    後者視線遊移,裝作不相幹的樣子打量著蘇澤的書櫃。


    蘇澤開口:“硝子……”


    “啊,澤!那本書看起來好有意思——”


    硝子幾乎在同一時間打斷他,抬手指向某本書櫃裏某本裝訂精良的薄書。


    她語速稍快,與往日的慵媚幾乎大相徑庭。


    蘇澤神色愈發古怪,斜了眼她指的那本書。


    “……約翰·馮·諾依曼的《博弈論》。你不會喜歡的……”


    蘇澤當然知道她在轉移話題,不過依舊給她解釋。


    他繼續道:“硝子……”


    “澤,晚上我想吃烤肉!”


    家入小姐話鋒突轉。


    “……沒問題。”蘇澤輕輕歎氣,“家裏正好還有調料。”


    硝子似乎還在思索下一個可以轉移的話題。


    蘇主席卻不再說話了。


    硝子偷偷瞄了他一眼,後者神色如常。


    要說家入小姐為什麽如此心虛。


    大概是因為,她早就知道那套所謂的「反轉術式理論」是誆人的。


    反轉術式生成的東西,嚴格來說算是各種細胞。


    ——而溫和善良的蘇主席,之前毫無疑問是信了家入小姐的說辭。


    蘇澤從從書桌前起身,緩緩走向硝子。


    硝子一時間有些局促,難得覺得有點點緊張。


    她悄悄仰頭,看向蘇澤的眼睛。


    蘇澤稍微抬手。


    “注意點身體咯,明天上午咱們去醫院確認下。”


    蘇澤輕輕抱住她。


    硝子的發絲散著淺淺的梔子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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