澀穀,文化村大街。


    民眾都被調離到角落了。


    這條街道此時暫時沒什麽人,隻是偶爾有從中心位置跑來的民眾路過。


    大街空曠曠的,參加慶典的遊客匆忙離去後,留下了遍地服裝道具。街尾處還偶爾有詛咒掠過,無差邊踩扁停在路口的空車。


    城市好像被按下了抹消鍵,大街上靜得讓人發怵。


    隻有一人站在街道中心位置,罕見的穿了那件好牌子的襯衣,袖子挽到手肘處。下身是cos服的仿軍裝長褲、黑色馬丁靴。


    十月末的風開始轉寒,好在今天是晴天,就連夜晚的月亮都格外明亮。


    蘇澤站在大街中央,兩手插著口袋,遍地都是雜物。


    他稍稍眯眼,抬頭看向身前的那棟大樓。


    樓頂處,一道人影正站在月光下,月霞把那人的身影照得刺眼。


    也得此看清它的真容——四手、四眼,臉上刻著詭異的紋痕,穿著寬大和服。


    它兩手環抱在胸前,另兩隻手垂下,嘴角稍微翹起,自上而下,俯視著下方的人類。


    蘇澤並不動作,就連表情都平靜至極。


    “……宿儺。”


    他語調古井無波。


    ——


    澀穀區,東京都下轄的一個特別行政區,位於東京23區的西南部,是東京人口最稠密的地區之一。


    常駐人口逾越二十萬。


    ——


    「帳」正北邊緣處,「安全點」之一。


    同時,這裏也是委員會的臨時指揮點。


    “「帳」的範圍很大,大概籠罩了小半個澀穀區域,再加上對方有意選擇了人口最繁密的幾個區塊——據估算,至少有十萬民眾在裏麵。”黑川井依簡短複述已知情報。


    他們所處的帳篷外,是上千頂臨時紮起的帳篷群,還有更多的救援帳篷不斷壘起。從高處看,像是灰色的金字塔群。


    數千位民眾聚集在這裏,警視廳的人員和輔助監督在維持現場秩序,同時分發各位必需物資。


    留守的低級術師則負責警戒。


    角落處的那頂帳篷內,黑川井依和幾位關鍵人員都位於此處。


    她翻過手裏的文件,繼續道:“二十分鍾前 ,夏油特級和禪院小組聯手袚除了天災詛咒「漏壺」;各處小組都陷入苦戰,目前,澀穀區域有一百七十七支小隊,它們把守在澀穀的關隘道口,正直麵咒靈潮汐——”


    樂岩寺嘉伸坐在那張勉強能成為「辦公桌」的鐵台子前,靜靜聽她匯報。


    “大概是對於術師編隊的改革,以及「符籙」的大規模列裝,目前來看,戰線還算穩定——甚至還能做到一定程度上的人員替換。”黑川井依語速輕快,吐字清晰。


    “隻是咒靈潮汐的數量實在過於龐大,初步估算,可能超過一萬一千隻……且等級混雜,良莠不齊,實際應對時要麻煩得多——”她稍微皺眉,“……據前線術師反饋,詛咒似乎更傾向於屠戮手無寸鐵的普通人。”


    樂岩寺嘉伸依舊麵色不改。


    他手邊,靠在帳篷牆壁的折疊椅上,並排坐著夜蛾正道、家入硝子和庵歌姬。


    “其餘幾位特級呢?”樂岩寺嘉伸沉聲問。


    黑川井依幾乎沒有遲疑,隨即換了張報告開口:“乙骨特級仍在待命,他是主席本人定下「定海針」,專門針對敵方可能出現的高端戰力——五條先生一向隻和主席本人聯絡,大概是去了地下車站……”


    “九十九特級,隻知道她在澀穀,具體行蹤不得知。”


    外麵的風不算小,吊著的燈泡微微晃動,帳篷內的光線翕乎閃爍。


    黑川井依稍微頓了下,接著道:“主席本人……從二十五分鍾前,就沒有再聯係我們了。”


    夜蛾正道戴著墨鏡,看不出表情。但即使如此也能判斷出,他並不放鬆。


    他大概早就想抽煙了,隻是顧忌自己在帳篷裏、且樂岩寺年事已高,隻得作罷。


    硝子環胸翹著二郎腿,並不出言詢問,麵色平靜。


    樂岩寺平聲問:“高專那邊,情況如何。”


    黑川井依答道:“目前並無變故。主席這些年一直著手於對各處結界的改造——特別是高專遭到入侵之後。外加天元大人成功完成「進化」,結界的威力比以往大約強勁五成……”


    當然,最關鍵的一點,是蘇澤的「炁」。


    那是相當特殊的存在,用「炁」對結界進行加固,並非簡單的「1+1」,而是更類似於將「炁」填滿了原來咒力難以充盈的空隙。


    花禦那次「躲過」了結界的偵查,九十九由基仔細剖析了當時的情況,並向天元本人詢問了結界運轉的原理和和規則。


    “高專不留特級戒守……沒關係嗎。”庵歌姬猶豫著開口。


    黑川井依迴道:“據主席本人說,現在的結界是「針對特級特化」的……他篤定,即使羂索有類似之前的手段,最多也隻能送入準特級的敵人。”


    這算是蘇澤、九十九和天元共同研究出的成果。


    黑川井依語調輕快,繼續解釋道:“事前安排留守的那位術師,主席說他「足以對付所有準特級」——”


    ——


    高專下層,薨星宮。


    十幾道人影闖入了這裏。


    非常順利,順利到讓他們本人都感到意外。


    簡直就像是,被刻意放進來後、引到這裏的。


    不過他們也沒有退路。


    羂索給了他們肉體,並用忌術留存著靈魂,——讓他們得以「受肉」、在現代再次出現。


    同樣,作為代價,他們和羂索締結了「契約」。


    ——突入咒術高專內部,找到「天元」本體的位置。


    聽起來似乎不算複雜,羂索還事先給了他們撤離用的咒物。怎麽看都不是讓他們去送命……


    隻是,現在那個擋在他們麵前,插著兜的年輕人,身上湧現的咒力和氣勢,讓人不安。


    他留著金色背頭,穿著深藍色的高專製服,雙手插兜、稍微駝著背,麵色玩味看著麵前的入侵者們。


    下一刻,他一把拽開製服扣子,將外套甩向一旁,露出精壯的上身,同時抬起雙手舉過頭頂,洶湧的咒力刹那間湧出,強烈鼓動隨即襲來。


    胯部前頂,雙腿向前彎曲,上身後仰,空氣的咒力似乎躁動起來,帶著若隱若現的強烈節奏——


    “領域展開——”


    秤金次開口。


    “「坐殺搏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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