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蘇澤緩緩道,“——兩者應該是有些淵源的。”


    早在漫長的修煉途中,他就隱約有這樣的感覺了。


    但真正讓他確認這個想法的時機是——


    “——青積寺裏的結界。”九十九由基悠悠開口,替他說出答案。


    “那個結界術的定義,應該是「吸取一切活體裏的咒力類能量」——”她娓娓道來。


    “雖說很長一段時間裏,它大概一直是特指「咒力」。”


    ——但是蘇澤改變了這個限製詞。也親身證實、結界的的確確也能吸收「炁」。


    九十九由基點著下巴,“製造這個結界的古代術師們肯定是沒見過「炁」的,但是按照某種對於「咒力」的定義來看,「炁」也被包裹在其中。”


    也就是說,二者在某些層麵是很相似的。不說別的,但從二者都會由經「丹田」流淌至全身來看,就不能否認它們之間存在相當練習。


    “而結界裏吸收的「炁」,最後又去了哪裏呢?”九十九由基輕聲發問。


    “……重新散到了天地中。”蘇澤緩緩道。


    啪。


    九十九由基打了個響指,“正是如此,所以能否對「咒力」如法炮製呢——”


    這樣,或許就能把咒力散到空中,積小成多、最終產生質變。


    “但接著的問題是「大量外溢的咒力會不會形成巨量詛咒」——”


    九十九由基自問自答。


    “……這個問題沒法解決吧。”蘇澤額角微微滲出冷汗,這個話題的答案已經關乎整個咒術界的根本了。


    “是的。”九十九由基毫不遲疑。


    蘇澤反而稍微鬆了口氣。


    ——現在看來,這個瘋狂女科學家還沒有顛覆咒術界的法則。


    “至少「現在」還沒辦法——”她補充。


    蘇澤不解皺眉,看向她。


    “你體內的「炁」,和空氣裏的「炁」,一樣嗎?”


    她帶著答案詢問。


    “……我可以直接使用體內的炁。但空氣裏的炁,不進行吸收的前提下,隻能「調動」它們——”蘇澤眉頭蹙得更緊。


    他緊接著道:“你想把「咒力」也剝分成會誕生咒靈、被術師直接使用的「已轉化咒力」;和無法直接使用的「純淨咒力」嗎?”


    他頓了頓,眉頭緊鎖。


    緩緩道:“這個想法甚至連理論依據都沒有吧……”


    “這就是我接下來的研究方向咯~”由基小姐坦然承認。


    ——如果真能實現這個目標,那麽咒術師在概念上或許也會和「修仙者」相同。


    “……由基小姐,你對「宿儺」了解多少?”蘇澤輕輕唿了口氣,把那些隻停在理論階段的最終目標放在一旁。


    “哈?無非是「史上最強」、「詛咒之王」這些稱號吧——”


    她挑挑眉毛,大咧咧道。


    “和菅原道真那群老妖怪一個時代的存在,如今對他們的了解恐怕也隻能通過古籍傳說這些二手資料吧——”


    蘇澤輕輕點頭,“……那「宿儺手指」呢?”


    九十九由基眼神驟然銳利半分,她目光移向蘇澤——後者依舊眉眼低垂,讓人看不太透。


    “你可不是亂落子的人吧……”她先下了定論,“「宿儺手指」,千年之前、詛咒之王宿儺的二十根手指,每根都包含著祂的一縷靈魂和部分咒力,被總監部定義為「特級咒具」……目前高專有七根——”


    她流暢複述關於宿儺手指的情報。


    “所以,你現在突然提起這個……是想跟我說什麽?”她微微皺眉,盯著蘇澤。


    “……沒什麽,隻是突然有點在意。”蘇澤闔眸,“這東西,沒有辦法能破壞嗎?”


    “嗯。別說「目前」,就是橫貫整個上千年的咒術曆史,也沒有什麽辦法能破壞那東西,不然術師們早就抹除那玩意的存在了——”


    “……你也沒有任何辦法嗎。”蘇澤似乎並不意外。


    “拜托,我也隻是個不那麽按套出牌的術師罷了——”九十九由基無奈歪頭,抓抓頭發道,“「無法摧毀」——這就是那玩意的特性或束縛……倒不如說,能把「宿儺」分成二十份、牢牢封印起來,這已經被認為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了。”


    蘇澤微微頷首。


    “……你可別告訴我,那玩意會在現代再次出現啊。”九十九由基對他天馬行空的思維感到害怕。


    “……我當然也不想啊。”蘇主席不滿吐槽。


    “也是……「複活」那玩意的難度不比「封印」低——”由基小姐點頭,“……對了,聽說你收了禪院家的女孩兒做學生?”


    “嗯,她們的情況很特殊。我在想,我或許能幫上她們點忙……”蘇澤應。


    他似乎想起了什麽,“聽說……你也收了弟子?”


    “嗯哼~路邊上發現的小鬼頭——叫東堂葵哦。”


    實驗結束,聊天也接近尾聲,蘇澤轉身準備離去。


    “唉,讓「所有人都成為術師」,可是比「消除咒力」麻煩多了~要不是你這個怪胎的出現、以及伏黑甚爾的死亡,我肯定是會傾向後一種路徑的——”九十九由基靠在皮椅上,悠哉抱怨。


    「伏黑甚爾的死亡」……嗎。


    蘇澤睫毛微顫,眼底深邃。


    “哦,對了,我剛才那是開玩笑的——那個杯子裏其實沒泡腳趾甲。”九十九由基突然想起了什麽,叫住他。


    蘇澤總算鬆了口氣。


    “誰讓你剛剛說的話那麽欠揍——”她毫無歉意道,揮揮手送客。


    ……


    蘇澤返迴高專前院,打算稍稍巡察一下各處工作進展。


    路上碰到了五條悟,他剛執行完任務迴來修整。


    他依舊用繃帶纏著眼睛,懷裏抱著一大袋子喜久福吃個不停。


    蘇澤被九十九由基那套驚駭世俗理論搞得頭痛,於是決定吃點甜食緩解壓力。


    “喂!你幹什麽——”


    剛反應過來的五條家主義憤填膺指責摯友,然而他話還沒說出口,蘇澤已經成功捏走了兩枚甜點。


    氣憤的五條家主轉過半個身子,把點心袋牢牢護在懷裏,他的指尖在光下反光。


    “……你剪指甲了?”蘇特級虎軀一震,突然想到了什麽。


    “嗯?對啊。”五條悟隨意抬起一隻手,五指修長。


    蘇特級死死盯著修剪過的指甲,暗感不妙。


    “九十九小姐說想用我的指甲做實驗,我就隨便剪了點——”他邊吃邊迴應。


    “……”


    ——合著她說「沒泡腳指甲」……原來泡的是手指甲啊!


    蘇師傅肩膀微微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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