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四個人坐在飯桌上,一時間沉默的有些壓抑。


    白遠山漆黑的手指上夾著煙,吐出一口煙後,煙霧模糊了他的臉,他不在意的掃了一眼白歡喜,眼神沒有多少情緒變化。


    倒是白天寶一直盯著白歡喜,眼裏滿是好奇,她現在怎麽長得這麽好看,不過想到她是白歡喜後,又轉變成厭惡。


    錢繼紅將兩盤清燉蘿卜絲扔到桌子上。


    “吃吧!真是還把自己當客人了,屁股上有膠水啊,沾上就不動。”


    “我倒是想當家人,關鍵是這個家也沒我什麽東西。”


    白歡喜輕描淡寫。


    白天寶不願意了,當即就一拍桌子。


    “白歡喜,你怎麽和我媽說話的,沒禮貌,給我媽道歉。”


    白歡喜看向這個弟弟,十二三歲的年紀,倒是長得挺壯的。


    小時候他仗著家裏寵愛,和錢愛芳狼狽為奸,沒少欺負她們姐妹。


    像什麽碗裏放蟲子、剪壞衣服還都是小事,什麽自己偷錢還誣陷她們姐妹,並且還將這件事告訴整個家屬院。


    那時候誰會聽她們姐妹兩個小孩子的話,不僅讓她們姐妹名聲掃地,甚至罰她們在外麵跪了一整夜。


    白歡喜抄起桌上的水碗,一碗水就直接潑到白天寶臉上。


    “啊……”


    白天寶身子猛地向後撤,但是沒躲過這一碗水,水滴順著他的臉往下流,很快棉襖上都濕了一片。


    邊上錢繼紅也嚇了一跳,隨後趕緊跑到白天寶身邊,看到他沒事,趕緊起身去拿毛巾。


    “白歡喜,你眼裏還有沒有這個家,你看看自己辦的事,真是在鄉下學了一身粗俗本事,敢對你弟弟動手。”


    白天寶更是一臉怒氣的瞪著白歡喜,就連白遠山都看向白歡喜。


    白歡喜倒是無所覺,臉上還掛著笑。


    “我這是在教他懂禮貌,對著他姐大吼大叫,真是一點不懂事,白活這麽大了。


    看來這幾年你們的教育很失敗,既然如此,我隻能幫你們一把了。”


    白天寶忍不住怒吼。


    “你不是我姐,不是我姐。”


    這話一出,錢繼紅差點捂住他的嘴,這話能亂說嗎,不過顯然兒子還年輕,鬥不過白歡喜這個年紀大的狐狸精。


    白歡喜忍不住揉揉耳朵,震得人耳朵疼。


    “我是不是你姐,這事你得問你親生爸媽。”


    白遠山終於忍不住開口。


    “夠了,吃飯!”


    錢繼紅給白天寶擦幹淨臉,這才坐下吃飯,隻不過這桌飯菜,可沒有人喜歡吃。


    白天寶就差摔筷子了,還是錢繼紅給他使眼色才憋住沒發火。


    白歡喜沒注意他們娘倆的眉眼官司,直接開口。


    “今天我要住這,把那間小臥室收拾出來我要住。”


    白天寶剛壓下去的怒火又要起來。


    “那是我的房間,這裏是我家,不是你家。”


    白歡喜笑吟吟的看向錢繼紅,他們娘倆還真一路貨色,說的話都一樣。


    “這套房子有我親媽一半,你的家在那一間大臥室,客廳和那間小臥室都是我和我姐的。”


    白歡喜就這麽說出來,絲毫不顧及白遠山的漆黑的臉色,他抬起陰沉的雙眼看向白歡喜,不含一點感情。


    白歡喜對上那雙眼,沒有一點退縮。


    “爸,你說是吧?”


    白遠山最後還是沒有說話,錢繼紅臉色難看。


    “可是天寶怎麽睡?還有家裏也沒有多餘被褥。”


    白歡喜直接指指腳下。


    “客廳不就是好地方,又不是沒人睡過,以前可是好地方,這不今天就讓給他。


    至於被褥,我看櫃子裏不是有新的嗎,正好下午曬曬我用。


    白天寶那被褥我可不用,又髒又臭,真不知道你們怎麽教育的,一點不愛幹淨,還不如我們大隊狗窩住的幹淨。”


    她家小黑都比白天寶愛幹淨。


    錢繼紅臉色更加僵硬。


    白遠山抬頭看了白歡喜一眼。


    “你昨天就迴來了,今天還用得著在這住?”


    顯然他已經知道白歡喜迴來時間,不過白歡喜也在意這些,她迴來又沒瞞著誰。


    “我住不住無所謂,隻要您不嫌棄外麵說話難聽就行。”


    自己可是貼心小棉襖,還為他們考慮。


    最後白遠山還是沒有說話,繼續低頭吃飯。


    錢繼紅卻明白,他不可口,就知道他是不反對,可是這大冬天的地上怎麽能住人,兒子這麽小身子怎麽能受的住。


    越想越氣,但是錢繼紅隻能自己生悶氣,尤其當她看到兩盤菜最後還剩了一多半,尤其是白歡喜根本沒吃。


    屁話,那水不拉幾,齁鹹又沒油水,就是生啃蘿卜都比這好吃,誰能吃得下去,沒看白天寶都是吃一口吐兩口。


    錢繼紅真是費盡心思,看她迴來了,專門做出這道菜招待她。


    “歡喜真是過上好日子了,連這菜都看不上,看你來了,我還特意多放了兩滴油,我們平常想吃還吃不上。”


    這不就是在說她靠著家裏的錢過上好日子,現在又看不上家裏嗎,還是一如既往的綠茶。


    白歡喜忍不住撇撇嘴。


    “你這些年做菜還是老味道,說話做事都沒怎麽變。”


    就是在罵她這個老綠茶,說話還是茶裏茶氣的。


    看著錢繼紅沒怎麽變的表情,補上一句。


    “就是臉變老了,眼袋變深了,抬頭紋更明顯了,皮都皺到一塊。”


    一句話讓錢繼紅一點笑不出來。


    “不過嘛,你這個年紀也用不著了。”


    直勾勾的一刀插在錢繼紅心中,手上筷子都快被她掰斷了。


    看著一旁躍躍欲試的白天寶,白歡喜緩緩開口。


    “不過你也不錯,豬食都能吃成這樣,再過兩年都能出欄了。”


    說著自己就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


    一時間飯桌上隻有白歡喜一個人在笑,看到他們臉上憤怒表情,白歡喜忍不住笑得更大聲,氣氛很是怪異。


    最後白遠山皺著眉。


    “夠了,你來這裏為什麽都明白,但是你看看這個就家,你弟弟過兩年就要工作,家裏錢也不夠。


    家裏養你十八歲已經夠說的出去,不求你多孝順,但你也要為家裏考慮考慮。”


    白歡喜放下筷子。


    “您也不想想,就白天寶這個熊樣,他以後能幹啥,等你老了,以後他能靠誰?”


    錢繼紅聲音格外有底氣。


    “靠他一母同胞親姐姐。”


    白歡喜沒忍住冷笑兩聲,看著白遠山臉上沉思的表情。


    “錢愛芳為了一己之私,都能把我推出去擋槍,雖然說我和她沒有血緣關係,但怎麽也一起生活十幾年,她就毫不猶豫。


    您說以後她為了自己,會不會把白天寶推出去?”


    錢繼紅聲音大的恨不得外麵的人都聽見。


    “你放屁,愛芳是天寶親姐姐,和你一點也不一樣。”


    “自私的人,哪管什麽血脈親情,為了錢財親姐弟反目成仇的都不少,更何況他們還不是一個爹。”


    白歡喜絲毫不懼,聲音擲地有聲,這句不是一個爹直接說到白遠山心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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