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弘旼已經得到了消息,得知這場近乎於鬧劇的「造反」以宋時安的及時趕來收場時,一時間五味雜陳。


    然而他來不及多想,便聽到內侍來通傳說「齊王、敬王、懷王到了」。


    宋弘旼眉頭深鎖,沉聲道:「宣。」


    走在前麵的進來是一年多未見的弟弟宋弘偲,他神采奕奕模樣看起來並沒有絲毫病態。


    在見到他的一刹那,宋弘旼有片刻的怔然,不知道是該鬆口氣還是該忌憚。


    宋弘偲捕捉到神色細微的變化,垂了眸子上前兩步行禮:「臣弟見過皇上。」


    片刻間宋弘旼已經神色如常,麵上又露出親切溫和的笑容。他走下來親自扶起了宋弘偲,連聲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這出戲宋時琛演得極為拙劣,連推給宋弘偲的一絲可能也無。是以宋弘旼也並不質問弟弟,隻以安撫為上。


    宋弘偲微微一笑。


    誰知道皇兄心中是不是遺憾自己好端端的走了進來?


    「勞皇兄惦記,幸而時安及時趕到,臣弟幸而無事。」


    這兄友弟恭的一幕讓隨後進來的宋時遠和宋時安看到,兩人看在眼中,都覺得可笑至極。


    「兒臣見過父皇。」


    兩人上前行禮。


    宋弘旼直接忽略了宋時遠,全部的注意力都到了宋時安身上。


    先前在他眼中宋時安生性冷漠孤僻,雖說後來也看到了他的穩重和成熟,可在宋弘旼眼中,他仍然比不上宋時遠。


    此刻見宋時安那雙清亮的眸子中竟隱隱透著疏朗大氣和沉穩從容,然而他整個人又不失銳意和鋒芒,這兩種感覺奇妙的融合在一起,宋弘旼一時間竟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宋弘旼目光死死的在盯了他片刻,方才重新微笑道:「起來罷。」


    知道父皇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宋時遠起身後就站在了一旁。他腦海中還在飛快的轉著,怎麽讓父皇知道齊王和宋時安勾結到一處,畢竟這是父皇最忌憚的事情。


    「兒臣向父皇請罪。」宋時安卻沒有起來,還跪在地上。


    宋弘旼挑了挑眉:「聽你們齊王叔的意思,你平叛有功,何罪之有?」


    聽到父皇說話的語氣,宋時遠心中不免興奮起來。


    果然不用自己挑撥,父皇就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宋時安無論是平叛有功或是救了嘉寧郡主和齊王,都繞不開他無詔私自離開大軍這個前提。


    他的話聽在宋弘偲耳中,宋弘偲的目光也驀地變了。


    才一來就問罪麽,可真真是皇兄的做派。


    「兒臣沒有請命就私自離開大軍迴來,是兒臣的過錯。」宋時安先把宋弘旼不滿的地方先說出來,隨即他落落大方的坦然解釋道:「兒臣隨大軍行至進京前一個驛站,發現了有燃放過隻有齊王叔親兵才有用於示警的彈藥痕跡,便知道可能出了事。想到齊王叔押解著戰俘進京,兒臣怕有閃失,便帶著人來了。」


    這個解釋勉強也能說得過去,可宋弘旼無論如何也無法釋然。


    宋弘偲不是跟宋時安叔侄兩個鬧得極不愉快麽?甚至到了還需要自己調節的地步。


    可宋時安自己承認,他認得宋弘偲親兵發信號用的煙火彈;王澤更是親口說,宋時安能有信物調動宋弘偲的親兵!


    見宋時安大大方方的承認,宋時遠也覺得奇怪。


    若放在兩年前,他還覺得宋時安是太實在了,什麽都敢往外說。可經過今夜的事情,他再不敢小看宋時安。


    宋時安這擺明了說他跟齊王關係不一般,明知道父皇忌憚齊王他還敢如此——


    到底是無心還是已經有了足夠的底氣?


    眼下宋弘偲還在一旁,宋弘旼很快重新露出笑容。「父皇不怪你,起來罷。」


    宋弘旼隻說了「不怪」,而不是說宋時安「做得對」,就表明了他還在介意這件事。


    餘下的三人都不約而同的想著。


    宋時遠稍稍鬆了口氣,隻要父皇對宋時安和齊王叔有戒心一日,他就仍然有機會。


    然而這一次,宋弘偲卻不想讓步了。


    「宋時琛這個孽子!」宋弘旼轉而怒道:「朕待他不薄,他非但不知悔改,還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


    宋弘偲在心裏冷笑一聲,皇兄這又是要轉移注意力。


    「二皇子假傳皇兄旨意,還偷了本王的兵符。」宋弘偲出聲道:「本王被他拿著妍妍的鐲子威脅,未能及時通稟皇兄,還請皇兄勿怪。」


    聽弟弟這語氣不好,宋弘旼隻得轉移話題道:「朕氣昏了頭,竟忘了問妍妍可還好?」


    宋弘偲淡淡道:「幸而二皇子覺得她還有用途,我見到她時還平安。已經派人把她送到了母後宮中,皇兄不用擔心。」


    好歹宋時琛沒有昏了頭,毀了楚妍清白或是傷了她!


    宋弘旼暗暗鬆了口氣,母後和妹妹那兒他總算有了交代。


    「皇兄,有些事臣弟需單獨向您稟明。」宋弘偲忽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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