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皇帝黑著臉嗬斥一聲,隨後輕輕唿出一口氣,道:“方愛卿言之有理,周愛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退下吧,若天象異象,再來稟報。”

    皇帝皺著眉頭讓欽天監周敏退下,才問方為道:“方愛卿,這動亂可否再詳細些?”

    方為聞話笑了起來,果然自從女皇帝以來天下隨無外族進犯可並不太平,從皇室之中滋生起來的兵變、逼宮數不勝數,是以皇帝也怕太子真的把他給推下台去,“迴陛下,草民學術甚微,隻能給陛下這些提示,別無他物。陛下乃天子,自有上天保佑,大可放心。”皇帝見再問不出什麽來,便擺手讓內侍給了賞賜之物以後吩咐內侍帶這些術士們出宮。

    方為吐出一口氣,他現在無事一身輕,反而微微有些期待宮門之外到底有什麽了。內侍正帶著方為等往宮門來,就看見念春已經等的頗有些不耐煩,看見為首的那一身白衣,再看腰間有紅色流蘇的人,也不看臉確認就小跑過來,內侍認識念春,便說道:“念春姐姐怎麽來了?可是長公主殿下吩咐姐姐的?”

    念春顯得很不耐煩,道:“我隻是來找方大人,其他人我不管,你把他們從側門帶出去就行。”說罷塞了一錠銀子在內侍手裏。內侍眉開眼笑的突然一轉身,帶著其他神棍們從小門出去。方為皺眉道:“你來幹什麽?難道殿下反悔了?”

    念春噗嗤一笑,解釋道:“公主從來不會過河拆橋,大人放心。現在忍冬就在宮門外的馬車旁,大人隻要出去了就能看見她。”方為又皺眉道:“她怎麽不進馬車?”

    念春道:“是這樣的,我給忍冬說你進皇宮是有危險的,不過是替你看看忍冬的心,所以我才來和你通氣。”方為何等聰明,便問:“依你我該怎麽做?”念春見他這麽問,便從腰間的荷包內拿出一個丸子搓在方為的胸膛前的白衣上,方為下意識後退一步。念春不由他躲,拉著他的胳膊就抹開了丸子,又在臉上化了一個慘白慘白的妝容,唇色也白的嚇人,接著在白色的鞋尖點了幾點胭脂,這看起來就好像方為流血過多,臉色慘白的嚇人,腰間的紅色流蘇就好像是被血染紅的一樣。

    忍冬剛一看見,差點暈過去。念春喝道:“忍冬,還不快來幫忙,他快壓死我了!”

    方為的唇角抽搐幾下,他從來沒想到他靠的第一個女人會是念春,因此隻是做了樣子,大部分力還是他在承受,誰成想念春竟然喊的如此臉不紅心不跳,方為才覺得自己一直以來都小看了這個女人。

    忍冬白著臉趕緊扶過方為,她卻不知方為故意卸了力安心的趴在她肩上,壓的忍冬差點沒有站住。念春瞄了一眼沒有搭手,讓車夫幫忙把方為放進馬車。

    車一走,忍冬聞著濃重的血腥味便忍不住哭起來,一邊抽泣著一邊問:“念春,他……他怎麽就這樣了?”念春道:“哎!我聽說,他給陛下進言時欽天監周大人突然來了,然後陛下不知為何就把他打成這樣了……”忍冬看那心髒前的血跡已經有發黑的跡象,他本來就白,現在更是沒有一絲血色,眉頭緊促,哪有以前語言輕佻的瀟灑不羈的模樣?心裏一酸,忍冬就趴在方為胸前哭了起來。

    念春心裏暗中慶幸,幸好公主讓備了真血抹上去,衣服的破洞內還放了一枚血丸子,被忍冬一擠,血就流了出來……

    忍冬哭道:“笨蛋!笨蛋!我,我就真的值得你這樣嗎?我和長公主殿下一起長大,她對我很好,你也是看見的,怎麽就變的這麽傻呢……”念春盡量放輕唿吸,爭當一個隱形人。

    “咳咳……”方為吐出一口血,有氣無力的道:“忍……咳咳,咳咳。”兩個字都還沒說完,方為便皺眉吐了一口血咳嗽起來。念春忍住笑意,捂著臉雙肩抽動,她想到方為可能不那麽演的真,所以給方為口中含著的血丸子裏灌得是純雞血,不僅難聞味道還不怎麽樣,方為怕是被這血的腥味衝的也說不出話來。

    忍冬一愣,忙扶起他,一邊抽泣一邊說道:“你堅持住,前麵就有醫館了……迴公主府我可以求公主給你請太醫,方為你可不能死啊,方為。”

    方為心中不知樂得怎麽樣,臉上倒是一副將死之人的灰敗表情:“忍冬……你又何必真的傷心……我死了,不就沒有人欺負你了嗎?”忍冬一愣,一時間都忘了哭泣。

    念春覺得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笑起來,趕忙下了車。

    不管他們在馬車上到底是怎麽樣的“生離死別”,當下車時,方為麵色紅潤的如捧著寶貝一般摟著忍冬,忍冬臉上洋溢的,有喜悅、羞澀、感激……念春看到方為眼神溫柔的在忍冬額上印上一吻,才流著眼淚轉身離去。

    當初春夏秋冬四個丫頭,抱夏、習秋和駙馬栗攸暨去了別館,忍冬如今又和心上人在一起。念春忍不住就想起了自己,她羨慕忍冬能和方為在一起,也期望自己能和忍冬那樣,她又心疼如果她也走了,廣陵長公主身邊就再無一個貼心的人……

    廣陵長公主連頭也沒抬,隻問道:“他們都做好了?”念春答道:“是

    ,當時欽天監周大人和方大人同時在朝堂爭鋒,陛下信了方大人的話。如今其他術士們已經在宮外府外安排好了住所和事務,方為和忍冬去了文煙院。”

    廣陵長公主點點頭,這才抬起來酸痛的脖子,道:“處理好了就好啊……忍冬那丫頭?”念春笑道:“方大人的戲演的很好,忍冬本來就不如方大人狡猾,自然是跳進去了。如今表明心跡,忍冬顯得很開心。”廣陵長公主聞言,問道:“那你呢?”

    念春斂下眉睫,道:“奴婢和公主同進退,不會讓公主孤身一人的。”

    廣陵長公主歎了一口氣,不願意再談這令人懦弱的話題,道:“讓我猜猜,我的皇兄會怎麽做。”念春道:“陛下定會如公主所想的那樣做。”

    皇帝選擇相信了方為的話,是以每日惶惶不可終日,生怕那一天太子就發動政變把他給從皇帝的寶座給拉下來。

    太子李楊在東宮冷眼瞧著他的姑姑為了扳倒他忙裏忙外,突然生出可笑之情:前幾日他還低聲下氣登門造訪他的姑姑府中,小心翼翼的和姑姑合作,現在他已經是太子,他的姑姑已經視他為威脅,欲除之而後快。

    姑姑雖為女流之輩,然而並不能當做普通的女人看待,她身體裏流著女皇帝的血,她的麵容也像極了女皇帝,她的性格也如女皇帝那樣冷峻果敢,他想要給這長安城一片寧靜祥和,安居樂業,皇宮威嚴的景象,就必須要和他的姑姑對下去。

    廣陵長公主沒有栗攸暨在身邊,也沒有壓製自己掌握權利欲望的理由,因此也意識到自己看走了眼,把老虎看成了豬。

    身在皇室,從來身不由己。一旦入了泥潭,誰還能保證自己可以不沾泥汙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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