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郊祭天圓滿完成,最高興不過是韋皇後了。韋皇後炮製祥瑞,增大威名,致使她的勢力節節攀升。除了韋皇後之外,還有一個人看著韋皇後這樣動作,心裏也很高興。

    ——安樂公主,韋皇後的親女兒。安樂公主之所以高興,那是因為她認為如果韋皇後成為皇帝,那麽她自己當皇太女的幾率也會大大增加。她認為,如果是她的父皇當皇帝,那麽按照傳統來說,就應該是她的皇兄或者皇弟,無論她怎麽得寵,始終是沒有繼承皇位的權利,而且她也很難突破傳統,讓她父皇立她為皇太女。

    可是,如果是她的母後,那就大大不同。韋皇後沒有親生兒子活著了,也就是說她沒有親皇兄,她的親哥哥早已經被太上皇執政期間給逼死了,所以雖然皇帝有兩個兒子,可是和韋皇後半點血緣關係也沒有,韋皇後是他們的嫡母。

    而且,當年栗曌糾結到底是傳位給兒子還是侄子的煩惱,韋皇後沒有這個煩惱——韋皇後倒黴就倒黴在也沒有親侄子。既沒兒子也沒侄子,韋皇後兜兜轉轉和她最親的親人不就是女兒了嗎。韋皇後現在活著的女兒有兩個,一個安樂公主,一個長寧公主,可是安樂公主還是認為自己受寵,要接班也輪不到木頭似的長寧公主身上。

    本來,重俊政變之中,死的栗三思父子好歹是她的丈夫和公公,她也為此低迷消沉一陣子,可是一看見韋皇後的動作,她哪裏還消沉的起來!安樂公主頓時就興衝衝的投入到火熱的生活中去了。

    而這個積極投入火熱的新生活中的表現,就是安樂公主又成親了,這次的丈夫叫做栗延秀,是她先夫栗崇訓的堂弟。

    這當中還有一段風流事,安樂公主第一次見栗延秀,是在她和栗崇訓的婚禮上,栗延秀長的是玉樹臨風看起來比栗崇訓順眼多了,可惜就可惜在他父親不是栗三思啊。如果他父親是栗三思,那恐怕駙馬立即要換人的呀。隻是安樂公主覺得,夫妻不行叔嫂也成,於是栗延秀就成了府上常客。和他接觸越久,安樂公主越覺得這個小叔子多才多藝,不僅長得漂亮,還會突厥舞唱突厥歌。

    當初,栗曌在位,想和突厥搞好關係,於是便有意讓栗延秀和親,娶一個突厥公主,栗延秀也去了,可是到了突厥,人家說栗姓是個小姓兒,配不上他們的公主,就想退貨了。可是栗曌卻怒,心想這是在蔑視我們啊,於是就和突厥打仗,栗延秀就從一個高高在上的駙馬爺成了階下囚,吃盡了苦頭,換來的就是他終於習學會突厥的歌舞。現在正好,用這些新奇玩意兒討

    好自己的嫂子安樂公主。

    所以,這兩個人在栗崇訓活著的時候已經珠胎暗結了,現在駙馬死了,栗延秀自己就上位了。

    所以這場婚禮,也是十分浩大,領頭開路的是皇帝的禁軍,後麵是皇後的儀仗隊,安樂公主坐的婚車也是皇後標配。養病的皇帝也是寄來手諭,下令大赦天下,普天同慶愛女的盛大婚禮。

    第二天,皇後以皇帝名義於兩儀殿宴請文武百官。大臣們都挨個坐好準備吃飯了,誰知道才新婚的安樂公主打開門,說道:“讓我來拜見各位大臣。”大臣們嚇了一跳,趕緊跪在地上請安問好,場麵熱鬧氣氛熱烈。

    鎮國廣陵公主見狀,忙到席上和丈夫栗攸暨一起跳了一支雙人舞,為韋皇後和皇帝賀喜,為新婚的安樂公主和栗延秀祝福。安樂公主高興,韋皇後也高興,安樂公主已經徹底和她是一個政治集團的人了。

    翌日,鎮國廣陵公主在公主府內喝茶,與駙馬栗攸暨閑談,說:“安樂如今,是越發得寵了。韋氏又視之為掌上明珠,當真是寵愛非常——”鎮國廣陵公主笑了一下,道:“比我當年還要受寵。”栗攸暨一聽,也是笑了起來,道:“的確如此,公主所言非虛。可公主知道,公主勝在哪裏?”

    鎮國廣陵公主公主才想答言,念春神色凝重的稟報:“殿下,宮裏來人了——”鎮國廣陵公主一聽,挑眉問道:“宮裏又不是第一次來人,你何以這麽謹慎?可有說是什麽事?”念春一聽這話不知為何竟急了,忙道:“奴婢正是為這個著急呢,他們說了要見到公主才肯說——公主,這多少次多少事兒都是通傳稟告了才引人進來的,如今怎麽問也不說,奴婢難免就急了!”

    鎮國廣陵公主和栗攸暨對視一眼,似乎也覺得此事不簡單,雙雙站起來,公主道:“那還不趕緊引進來!”念春說了一聲是,急忙去了。鎮國廣陵公主突然捂著心口,蹙著柳眉,擔憂道:“栗郎,這是怎麽了?我怎麽突然覺得心裏酸酸的?——那肯定不是一個好消息!肯定不是!”

    栗攸暨安慰道:“公主不必太過憂慮,現在是吉是兇還不知道,須得等春兒迴來了再說。你先坐下,喝口茶。”栗攸暨邊說邊把公主扶著坐在石凳上,遞過去的茶公主也是好久沒接,待接了鎮國廣陵公主的手又抖得厲害,濺出的茶水燙了鎮國公主嬌嫩的手,她尖叫一聲扔了杯子,清香的茶香頓時四溢。

    周圍的丫頭都嚇得不敢動彈,鎮國公主不顧手呆呆的看著地上的碎茶盞,栗攸暨見狀喝道:“還愣著

    做什麽?還不趕緊收拾了碎瓷片,劃傷長公主你們有幾條命賠!”大氣也不敢出的丫頭們一聽,忙赤手撿起來瓷片,又打掃了地上的茶葉和茶水,得了栗攸暨的命才退下去。

    恰好念春來時,身後果真是宮內內侍,後麵卻跟著雲兒。鎮國廣陵公主目光一觸及雲兒,終於活起來跑上去,栗攸暨也跟了上去。雲兒一把年紀的臉上,臉頰通紅,眼中有淚,鎮國廣陵公主聯想到剛才,不由得怒道:“雲姑姑亂跑什麽!母後片刻離不得雲姑姑的,有什麽事情讓小丫頭子過來說就是了,雲姑姑您又何必親自跑這一趟!”

    雲兒聽完已經是淚流滿麵,說不出一句話來的,前麵的宮中內侍便道:“長公主殿下,上皇——薨了!”

    廣陵公主隻是呆呆的,一時間竟然忘了該如何反應,雲兒哭道:“公主殿下……主子她——沒了!”空中內侍求救似的看著駙馬,栗攸暨實在受不了,道:“你這廝這樣沒眼色!還不快迴宮複命去,還在這兒礙眼!”

    內侍聽了心裏不高興,可是卻不敢顯出來,急急去了。雲兒正意欲迴宮,突然被鎮國廣陵公主一把拉住,就聽鎮國公主略有顫抖的聲音響起來:“雲姑姑慢著走——我陪雲姑姑進宮去,看看母後!”雲兒一聽這話,又是老淚縱橫,縱然是栗攸暨看見鎮國廣陵公主故作堅強也不由得於心不忍,道:“罷了,還是明日再去?”

    鎮國廣陵公主一手甩開他,從她懷裏站出來,道:“那是我母後!”又拉著雲兒緩緩的走,栗攸暨無可奈何的推了一把還在呆愣的念春,道:“還愣著?快跟上去看好你主子,我和忍冬在家準備著益氣的東西來,好讓你主子迴來用。”念春急忙“哎”一聲,跟了上來。

    公主府異常簡譜無華的馬車上,雖然坐了人,可是安靜的還是連她們的唿吸聲都清晰可聞。雲兒看著悲傷過度魂不守舍的廣陵公主,心如刀割,卻因為主子之死身心俱疲無力言語,念春雖然悲傷栗曌之死,可是更多的是擔心她的主子,一麵又想安慰一麵又怕勾起主子的迴憶讓她很傷心,也忐忑不敢說話。

    李沁月這時才知道,心裏才徹底明白她的母後——栗曌,這是個人啊,是個會生老病死的人啊!她突然想起前天母後對她的忠告,一字一句都是肺腑之言,都是一片拳拳愛女之心,她當時不以為意低頭吃茶,現在想來,當真是柔腸百轉也不能表達她半分追悔莫及!

    她沉默了半路,突然抬起頭,問道:“雲兒姑姑,母後她,走的時候,可安詳?”雲兒哭著搖頭:“主

    子三兒一女皆不在身邊,丈夫也不曾在身邊陪伴……隻有我,還守在孤單的主子身邊啊!”李沁月愣愣的,聽完又沒反應。

    待到宮內,栗曌已經被穿戴好太後盛裝,嘴裏含了玉。雖然她的臉上皺紋從生,皮膚鬆弛,雙目緊閉,可她看起來依舊是那麽端莊大方,慈祥和藹,又於母親的慈愛中透出幾分女皇的威嚴。就是死,這個強勢的女人也在最後一刻保留著她曾經為皇的尊嚴。

    韋皇後不見悲傷,安樂公主也不難過,李沁月看見安樂公主那張“光豔動天下”的美麗容顏竟然沒有一絲悲傷,又看見作為母後半個女兒的韋皇後也不難過,不由得怒從心起,剛想冷眼相對之時,又有侍衛風塵仆仆的一路飛奔而來,於韋皇後、李沁月、栗曌前跪下,手捧聖旨,低下頭道:“屬下遵陛下旨意,日夜兼程,馬不停蹄趕迴宮中,將陛下親筆所書聖旨,交給鎮國廣陵長公主殿下。再有先帝遺旨,謹遵先帝遺命,由韋皇後、鎮國廣陵長公主,共同啟封!”

    “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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