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春出去時隻身一人,約摸半柱香時間迴來時身後除了習秋、忍冬,還有兩個如花似玉的男兒。一個青衣儒袍頭戴方巾一副文士打扮,另一個白色名士廣袖袍子,頭戴銀冠,無一不是麵若桃花的美男子,又兼年輕氣盛,皇帝一看便來了興趣,微微眯了眯眼,但是沒說話。

    廣陵公主道:“還不快給母皇跪下行禮?你們知道見到陛下不下跪是什麽樣的大罪嗎?”張昌宗、張易之聞言急忙一撩袍子跪下,道:“草民張昌宗(張易之)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帝聽了有點樂嗬,笑道:“廣陵,就是他們兩個?論美貌薛懷義並不比他們差。”

    二張兄弟一聽,看了一眼廣陵公主就迅速的低下頭,皇帝在上頭看的清清楚楚,饒有趣味。隻聽廣陵公主道:“母皇這樣說,那可真是小瞧了他們,他們二人出自……”廣陵公主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從他們的祖宗八代到他們,從祖上的輝煌到如今的沒落等等說了好一通,其中不乏夾雜著對二張兄弟的讚美之詞。而這期間張昌宗、張易之二人一直跪著,沒人叫他們起來,他們也不曾意圖自己起來過。

    皇帝聽完廣陵公主這一大通,先說道:“雲兒,怎麽這麽沒眼力見兒,還不換一盞上好的茶給公主潤潤嗓子,杵在哪做什麽?”雲兒笑道:“是奴婢聽公主說書說的好極了聽的入了迷,所以才沒想到的,奴婢這就去。”廣陵公主忙道:“忍冬,還杵著呢,快去替了雲姑姑讓她歇著罷。”

    忍冬道:“是,公主。”說著就有小宮女說道:“冬姑娘這邊請。”就引著忍冬去了。雲兒笑道:“公主真是長大了,看著這一幕母慈女孝的畫麵,不說陛下,就是奴婢心裏也高興啊。”廣陵公主道:“雲姑姑,您伺候了母皇這麽多年,也應該讓您歇歇了,這些小事兒以後就吩咐下麵的人去做,再不濟還有我那幾個笨手笨腳的丫頭呢。”廣陵公主說到這兒,上前去摟著皇帝的胳膊,笑道:“雲姑姑把母皇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母皇也是一時半刻離不開你的,雲姑姑要是累病了,誰在母皇跟前兒替我伺候盡孝呢。”

    皇帝笑道:“雲兒你替朕看看,這廣陵今天的嘴巴上是不是抹了蜜糖,怎麽說出來的話讓人甜甜絲絲的?”

    張昌宗跪的久了,覺得膝蓋不適,略動了動身子,誰知就讓雲兒給瞅見這個小動作,雲兒淡淡道:“陛下,公主,那張姓的兄弟兩個還跪著呢。”廣陵公主沒有什麽反應,倒是皇帝一拍腦門,道:“哎呀,朕怎麽就忘了這兩個‘如花似玉’的人兒了?雲兒和廣陵也不盡

    早告訴我,讓他們白跪了這麽久。”廣陵公主聽這話的意思有點消極,還來不及擺出失落的表情呢忍冬進來了,身後小宮女端著一壺茶,就聽見她的母皇說:“可憐見的跪了這麽久,喝杯茶罷。雲兒、茜兒扶二張兄弟起來罷,別跪著了。”

    兩個人齜牙咧嘴的揉著膝蓋,半倒在小宮女身上,也顧不得什麽規律不規律,隻覺得這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皇帝見了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倒是真性情的人!傳喚張侍玉來給他們哥兩個看看,別落了病根才是。”雲兒即去讓人傳喚去了。

    廣陵公主頓時轉憂為喜,給二張兄弟道:“還不快謝恩?現在是你們揉膝蓋的時候?出了這殿門有你們揉的時候呢。”二張兄弟聽了又要跪下,皇帝連忙阻止了:“罷了罷了,沒這麽多規矩,下去吧。”廣陵公主笑道:“你們下去吧,現在可知道母皇慈愛了?習秋、忍冬依舊你們兩個帶他們去,省的迷了路,順便告訴駙馬,我和母皇再說說話就迴去了,讓他不必擔心。”

    “是,公主。”二張兄弟一走,這個大殿內就沒有外人了。皇帝也顯得放鬆了,廣陵公主突然說道:“母皇,我好久都沒有看到過哥哥們了……”皇帝的笑臉一僵,下一秒就消失了。皇帝有些追憶,道:“的確,許多年不曾見賢兒,也不知道他在錦州如何了。”廣陵公主道:“母皇,不如……您把皇哥哥召迴來吧,現在所有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哥哥他也該迴來了,我們很久不曾聚在一起了……”

    皇帝似乎又在追憶這些孩子的小時候,他們當時是什麽樣的?應該是單純,可愛,活潑,好動的吧,而且那個時候多麽依賴她——對她構不成任何威脅。現在該長大的長大,該變老的變老,她的兒女們已經依附於她,隻是心裏,卻不如小時單純清澈了。皇帝道:“罷了,讓他待在錦州罷,不必再提。你來的久了,也該迴去免得駙馬擔心。”

    廣陵公主一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道:“那廣陵告辭,廣陵有時間再來看母皇。”說完便和念春、抱夏兩個丫頭走了。皇帝雖然是皇帝,可也是人——尤其還是個女人,她殺了和尚薛懷義,本來就需要解決生理上的需求,不過礙於她皇帝的身份不好說出來,也不好弄個“後宮美男團”給她享用,可是現在,她貼心的女兒倒是送了兩個人來,撇開其他不談,廣陵公主能想到這兒還是讓她很欣慰。

    因為適合做這件事的,隻有廣陵公主。首先大臣不可能,二來她的兒子們也不可能——她已經是遲暮之年了,看見兒子們就會覺得這兒子是來看她身

    體好不好,他什麽時候能接班的,而女兒就不存在,三來她自己也不行。所以正因為廣陵公主想到這一層,她才會去進獻麵首,雖然這個殺薛懷義、進獻麵首都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兒,可正是通過這一件件小事,她才開始慢慢插手政治,在政治地位上慢慢得到提升。

    而廣陵公主的上進心,和她的母皇對她的依賴和提攜之心,慢慢開始發酵之中。廣陵公主走後,皇帝暫時放下奏折,往閑情殿去召見二張兄弟。皇帝再見時,這兩兄弟已經換了衣服,張昌宗卸下一身青色儒士袍子,換了一身青色廣袖衫,張易之褪下白色名士廣袖袍子穿上了白底紅邊印有暗紋的廣袖衣裳,二人都帶了鑲嵌著珍珠的銀冠,插著鑲嵌著珍珠的銀簪,腰間各係著和衣服相適的腰帶,佩了玉佩、香囊、荷包等物,再加上二人的容貌均屬上乘,當真是“恍然若神仙妃子”。

    皇帝道:“你們哥兩個倒是生了一副令人羨慕的好皮囊,可這究竟是敗絮其內呢還是滿腹經綸,那就不得而知了。”張昌宗、張易之聽了麵麵相覷不知做何迴答,皇帝無心計較,繼續說道:“宮中情勢紛繁複雜,你們又是從廣陵府裏出來的,自然和別人不一樣——朕也自然待你們不同,隻要你們安分守己,不要被宮裏的榮華富貴眯了眼失了本心,否則就是朕,也懶得救你們。朕現在隻需要你們安安分分的就行,不要生事給朕找麻煩,朕自然疼愛你們,不然的話……”

    這一席話又是大棒子又是胡蘿卜,又是威脅警告又是甜言蜜語,讓張昌宗、張易之第一次覺得大腦不夠使。還是張易之先轉過來,他說道:“謝陛下教誨!臣和臣弟,定然好好伺候侍奉陛下,不敢惹得陛下半分不虞。”張昌宗聞言也是點頭附和,皇帝道:“很好,既這樣朕也沒什麽要吩咐的了。雲兒,帶他們下去歇著吧。”

    二張兄弟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讓小太監架著和雲兒出去了。這消息傳到公主府,雖說廣陵公主心裏又不免擔憂起來,但是皇宮大內的事還輪不到她插手也無能為力隻好任他們去沉浮了。然而之後的事情證明,這隻是個開始,張昌宗張易之兄弟兩個容貌美麗又吹啦彈唱樣樣精通,把皇帝伺候的很好,就成了皇帝非常倚重的人。

    一日,一個名叫來俊臣的低級官員上奏:“陛下身居大內不得活動,不知陛下之女廣陵公主、之子廬陵王李賢、相王李沐、之侄栗承嗣等等……皆有反相,望陛下明察秋毫,捍衛己利!”

    皇帝翻到這個奏本,臉色就黑了,隨後喝道:“來俊臣,出來聽旨!”來俊臣畏畏縮

    縮的就出來了,道:“臣,聽旨!”皇帝冷哼一聲,將奏本摔在他身上,嗬斥道:“你奏本所出的廣陵公主、相王等人謀反一事,可有證據?他們又有何動機?”

    來俊臣道:“陛下有所不知,陛下橫空出世是奪了李氏後唐的江山,而公主、王爺等人又是李姓氏人,這其中緣由,陛下難道不知道嗎?”皇帝聽了,隻是哈哈一笑,似乎沒有放在心上,也沒有把這當迴事兒,道:“退朝,來愛卿的話朕會考慮考慮的此事迴頭再說罷。”

    說完,皇帝就走了。各大臣看著來俊臣的臉色就有點不太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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