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千飛又歎了一口氣,答道:“不知道啊,不知道她喜不喜歡。”見顏暖依舊看著自己,他搖了搖頭,又用手指輕輕地敲了兩下桌麵。“這故事挺慘的,我……說出來你肯定笑我,”他說,“不太想提。”顏暖低頭:“那算了。”他也不想聽鬱千飛與別人的苦情戲。沉默了片刻,鬱千飛說道:“我沒好意思跟人提過,說出來顯得我特別丟人……你聽了別笑。”顏暖不看他:“我肯定會笑的,你別說了。”“怎麽這樣啊,你沒好奇心嗎,”鬱千飛不滿,“我都請你吃了那麽貴的飯,你聽我傾訴一下又不會死。”顏暖無奈,撇了下嘴。“我前女友,我跟她在一起兩年,”鬱千飛說,“我本來默認了會跟她結婚……雖然她爸媽不喜歡我。”“為什麽?”顏暖問。“嫌我工作太忙,又不穩定。我那時候還隻是獸醫助理,收入不到現在的三分之一。但她表現的很堅定,一直支持我鼓勵我,我覺得自己很幸運,也很感激她。”“所以你為了證明自己,請她父母來這裏吃飯?”“你也太會想了,”鬱千飛笑道,“怎麽可能。”他說完,輕輕地抿了一下嘴唇,說道:“我看見她和一個我不認識的男人手牽手來這兒吃飯。”顏暖一愣。“我當時都傻了,迴過神想追進來,被攔住了,說我沒預約,不能進,”鬱千飛說,“我沒辦法,隻能在門外等她出來,等了一個多小時。”“怎麽不給她打電話?”顏暖問。“一開始沒想到,就蹲在地上發呆,”鬱千飛說,“後來想起來了,打過去問她在哪兒,她說在女同事家吃飯。”“……”“一直等到她出來,那男的問她我是誰,她說朋友,”鬱千飛聳了聳肩,“我跟她打了個招唿,就迴去了。”顏暖說不出話。“那男的跟她是相親認識的,公務員,家裏條件挺不錯的。她說是父母逼著她去的,她實在沒辦法,本來隻想走個過場應付一下的。”“然後你們就……分手了?”“不然呢?”鬱千飛問。“那你怎麽知道這兒的提拉米蘇好吃?”“我自己來的唄,”鬱千飛說著不知為何笑了起來,“我那時候又窩囊又不服氣,想說這種貴的要死的地方我也不是吃不起啊,就打腫臉充胖子來評鑒一下。”“一個人?”顏暖問。“是啊,”鬱千飛說,“你知道嗎,一個人還不讓預約,我騙他們說是兩個人,到了以後再說朋友沒來。”“……”“下血本點了一桌,發現完全華而不實,隻有提拉米蘇還不錯,”鬱千飛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就想起你了。”“……”“我想啊,一個人來真是尷尬又丟人,要是你還在就好了,我就能拖著你一起來,還能訴訴苦。你臭著臉坐我對麵,時不時嘲諷我幾句,我也就沒那麽難受了。”鬱千飛說,“而且,這個提拉米蘇那麽好吃,你肯定喜歡。”第14章 殺人啦殺人啦這一頓飯最後花了四位數。走出餐廳,鬱千飛十分誇張地伸了個懶腰,笑道:“心願已了。”說完,他迴頭看向顏暖,問了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問題:“你餓不餓?”顏暖下意識抬起手摸了摸肚子,答道:“還行吧。”“不行,我根本沒吃飽,”鬱千飛大聲抱怨起來,“唯一能墊肚子的那個麵條,一口就沒了。這點量雞都吃不飽,還貴的要死,傻子才會跑到這兒來吃飯。”顏暖心想,那是你點的太少了。下單時,服務生有提醒過,他們點的量對兩個成年男子來說稍顯不足。那時他們還納悶,有前菜有主食有湯有酒還有甜點,湊個八分飽總不困難。“我印象裏量沒那麽少啊,”鬱千飛說,“我上次都沒吃完,撐得想吐。”人在心情不好的時候自然沒胃口,那時的他或許隻是食欲不佳。而今天,他很開心。“你就是那個傻子。”顏暖說。鬱千飛不以為意,笑著對他說:“去吃烤串吧!”說完,他也不等顏暖迴應,走到路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鬱千飛帶顏暖去的燒烤店是個沿街的鋪子,生意很不錯,店家用圍欄隔出了一片露天的場地,裏麵擺滿了桌椅,已經坐了八成滿。“離你家近,待會兒迴去也方便。”鬱千飛在坐下的同時說道。顏暖心頭湧起了不妙的預感。他看了眼不遠處疊在一塊兒的大框空啤酒瓶,說道:“趁現在你還清醒,先告訴我你家在哪兒?”“要來我家做客嗎?”鬱千飛故意答非所問,“有點亂,床也小,一起睡會有點擠,而且隻有一條被子。”顏暖一臉無語地看著他。“先坐,”鬱千飛替他拉了個塑料凳,“待會兒我把地址發給你。”顏暖也坐下後,鬱千飛熟絡地招唿老板點了大堆烤串,當然也沒忘記再加幾瓶啤酒。“太多了吧,”顏暖擔憂,“我沒那麽餓,恐怕吃不完。”“也是哦,”鬱千飛笑道,“習慣了,吃不完帶迴去好了。”烤串帶迴去再加熱,就不好吃了。顏暖皺著眉,一臉無奈。“沒事兒,我請,”鬱千飛說,“今天我全包。”“……你好像很開心?”顏暖問。“是啊,”鬱千飛說,“我現在感覺一身輕鬆,舒服。”說話的同時,老板送來了啤酒和玻璃杯。鬱千飛嗑開了瓶蓋,把兩個杯子分別滿上,其中一杯推到了顏暖跟前。“我不用,”顏暖說,“剛才喝過了,再喝就多了。”那頓華而不實的晚餐配的紅酒香氣宜人,入口後有迴甘,是除了蛋糕外唯一合顏暖口味的東西。“那才多少啊,你真沒意思。”鬱千飛不滿,“難得我高興。”顏暖不置可否。他不能多喝,因為怕鬱千飛不知節製。萬一鬱千飛醉了,他得送他迴家。鬱千飛一口氣幹了半杯啤酒,一臉愜意地長舒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你今天好像話特別少……鬧得我也有點不好意思了。我還以為你聽完那些肯定會嘲諷我幾句呢。”“嘲諷什麽?”顏暖問。“隨便,都行,”鬱千飛說,“我都愛聽。”顏暖愣了愣,扭過了頭:“有病,變態才愛被人嘲諷。”“不一樣,我不是喜歡被人嘲諷,”鬱千飛解釋道,“但你說我就愛聽,聽著心裏踏實。”說著,他拿起了麵前剛送來的烤羊肉串,大口吃了起來。“為什麽?”顏暖問。“說不上來……可能是知道,你不管說什麽,心裏都念著我好,”鬱千飛說,“和其他人不一樣。”顏暖依舊皺著眉。“我想起來一件事,”鬱千飛喝光了杯子裏的啤酒,又滿上一杯,“小學的時候,有一陣很流行聖鬥士的卡片,你還記得麽?有專門的機器可以抽,一塊錢一次,卡麵隨機的。”顏暖知道他要說什麽,立刻答道:“不記得。”“我記得,記得特別清楚,”鬱千飛笑道,“我想集黃金聖鬥士,隻差一張沙加,怎麽都弄不到。”沙加那時在孩子中人氣特別高,炙手可熱,誰抽到一張能換許多糖果零食。“然後你送了我一張。”鬱千飛說。“撿的。”顏暖立刻補充。“你不是不記得了嗎?”鬱千飛很刻意地挑起眉,笑容促狹,“想起來啦?”顏暖為了掩飾,拿起了麵前的啤酒杯,淺淺地抿了一口。“你以為我不知道對吧,”鬱千飛又得意起來了,“那張卡是你幫人家做作業換的。”“是、是嗎。”顏暖說,“這個我真的不記得。”“你幫人家寫一個星期數學作業,換一張卡。我沒過幾天就聽說了,看你不好意思,所以沒拆穿,”鬱千飛說著,有些感慨地舒了口氣,“我那時候就決定,以後不管你說我什麽我都不生氣,有誰敢欺負你我就打誰。”顏暖低著頭,握緊了手裏的玻璃杯。“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和你相反,”鬱千飛說,“話說得特別動聽,承諾誓言一套一套的,說完就拉到,誰信誰蠢。”“你在說誰?”顏暖問,“你的前女友?”鬱千飛捧著杯子的手頓了頓,笑道:“我好像真的喝多了。”顏暖放下杯子,把裝烤串的盤子向他推了推:“多吃肉,少喝酒。”“嗯。”鬱千飛點頭,卻還是順勢喝下了杯子裏剩下的啤酒。“還有……少說話。”顏暖說。鬱千飛十分刻意地湊近了看他:“不好意思啦?”“是替你不好意思,”顏暖說,“分手兩年了念念不忘,不丟人嗎?”“你在轉移話題,”鬱千飛說,“你就是不好意思了,因為我知道你為了幫我集卡替別人寫作業。”他笑得很開心,眼睛全眯在一塊兒。他又開了一瓶啤酒,這一迴幹脆懶得倒了,對著瓶子吹。“別喝了!”顏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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