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能生。” 這五個字迴蕩在孟遲腦子裏,猶如一道驚雷劈下來,他瞪著眼睛看向鬱庭之,想看他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你知道你剛才說什麽了嗎?”孟遲嘴角抽搐。 鬱庭之表情沒什麽變化,隻是眼裏多了些許笑意:“如果你是個女孩子,你那樣說,我會覺得你是想和我生孩子。” 說到這他頓了頓,眉梢微挑地反問:“不是嗎?” 孟遲:“……” 好像有點道理,但又好像沒什麽道理。 孟遲看了他半晌,沒想明白,甚至還沒想起來罵他一句“自戀狂”,但他卻從鬱庭之眼裏的笑意看出來了——鬱庭之這是在調戲他。 默然片刻,孟遲微抬下巴,眯起眼睛看向鬱庭之,拖著聲音喊了一聲“鬱老師”:“你怎麽這麽記仇啊。” 方才被他占了一點兒便宜,現在找到機會就要立刻找補迴來。 這聲帶著點兒撒嬌意味的嗔怪,聽得鬱庭之心頭一動,他看著朦朧燈光下的孟遲,忽然很想吻他。告訴他他不僅記仇,還非常的混蛋。 “你倆聊什麽了?笑個不停。”佘山擼著袖子走了過來,“過來幫我!這群狗東西,加錢喊得歡,幹活一拖三,媽的,還得我親自來。” 佘山氣得不輕,指揮那幫工人半天也隻掛好了一小部分照片,不得不來找靠譜的人幫忙。 孟遲和鬱庭之沒再閑聊,幫著他把最後幾張照片掛上了預留的位置。知道孟遲喝了酒,怕他爬梯不穩,鬱庭之便讓他站在一旁承擔了指揮的工作,不過孟遲並沒有領情,證明自己似的幫忙掛上了不少。 忙完那些照片,孟遲剛恢複清涼的體溫又升了上去,腦門出了一層薄汗,口幹舌燥的,見佘山端來兩杯水,仰頭就給灌了,一入喉,孟遲才反應過來那不是水,而是酒。 “怎麽是酒?” “怎麽,你開車了啊?”佘山不以為意,“找個代駕不就行了。” “沒開車。”孟遲說。 佘山:“那不就得了。” 孟遲不是不能喝酒,而是不能兩種酒混著喝,本來就已經夠暈了,這一杯不知道什麽酒下肚,孟遲身體又開始躁了起來。 預感到自己離醉酒不遠了,孟遲沒有多待,準備上樓和陳總打個招唿就準備迴去睡覺,陳總正和一個“茶圈新貴”聊天,見孟遲要走,也沒多留。 孟遲從侍者那裏拿來了自己的外套,便下了樓,走出會展中心正好見佘山和鬱庭之在等代駕。 鬱庭之便叫孟遲上車,說順路送他迴家。這會兒已經不早了,也不好打車,孟遲就沒有推辭,拉開後座的門就坐了上去。酒勁兒上來,他頭暈得厲害,上車沒一會兒就閉著眼假寐。 坐在副駕駛位的佘山還在隔空和鬱庭之聊開展當天的事宜,鬱庭之聽得心不在焉,眼神總是往搖搖晃晃的孟遲身上飄。見他在車輛搖晃時險些撞上車窗玻璃,便伸手擋了一下。孟遲的腦門便抵著他的手穩定下來,鬱庭之也就沒收迴手,呈一個環抱的姿勢護著他。 孟遲不太舒服,微蹙著眉頭,眉毛和睫毛蹭著鬱庭之的掌心,癢得人心熱。車內開著暖氣,孟遲額上倒是沒出汗,但鬱庭之的掌心卻在體溫傳遞時變得濕潤。 兩人保持著這個姿勢沒多久,經過減速帶時,孟遲在顛簸中歪倒在鬱庭之的臂彎裏。 其實他沒睡著,甚至在鬱庭之伸手時就已經察覺到,不過他腦子很暈,不想動彈,任由自己貪享這片刻的體貼。但當這份體貼變得太過親密時,他就沒辦法心安理得地享受了。 所以在靠上鬱庭之肩頭的那一瞬間,他便睜開眼,晃了晃腦袋坐直身體。 “不好意思。”孟遲對鬱庭之說,“撞疼你了嗎?” “沒有,”鬱庭之收迴橫在他腦後的胳膊,說,“我還沒有那麽嬌弱。” 孟遲笑了笑,往車門邊挪了一些,然後將腦袋靠在了後座椅的靠枕上。 “你不舒服嗎?”鬱庭之側眸瞥了一眼兩人之間的距離,緩聲問道。 “有些暈車。”孟遲說著,伸手將車窗按下一條縫隙,冷風吹進來的時候,他又想起什麽側身問鬱庭之,“你冷嗎?” 鬱庭之搖了搖頭,孟遲便安心地吹著冷風,不過冷風沒能讓他思緒變得清明,反而讓他更加頭昏腦漲,他眯著眼睛分辨車外的環境,認出是自己家附近時鬆了口氣兒。 “庭之你說呢?”前頭的佘山問。 鬱庭之根本沒聽他方才說了什麽,隨口接話:“你覺得可以就行。” 佘山:“我是覺得可以,但是——” “前麵路口右轉。”佘山的“但是”還沒說完,鬱庭之開口打斷他。 “就到了啊。”佘山沒再繼續發表自己的想法,迴頭看了一眼孟遲,“你住的地方離庭之那兒還挺近嘛。” 孟遲沒聽明白,隻是隨口應了一聲。 沒一會兒車輛便在靜雅小區門口停下,孟遲跟他們道別,拉開車門下車時,沒看清車上迎賓踏板的位置,險些直接栽了下去。 “沒事吧?”鬱庭之下意識伸手去撈,隻抓住孟遲西裝衣擺。 踉蹌幾步站穩身體的孟遲傻笑著擺了擺手:“沒事兒沒事兒,你們睡吧,我要走了。” 看著孟遲步履有些搖晃地往小區走去,佘山嘀咕了一句:“他這酒量是真不行啊。” 話音剛落,鬱庭之已經順手把孟遲忘拿的外套拿上,拉開車門跟了下去:“我去看看,你先迴去。” 寂靜的夜風裏,卷來了清幽的花草香,還有低弱的蟲鳴。更深露重,夜風蕭瑟,孟遲隻穿著單薄的西裝,在車裏不覺得,這會兒整個人暴露在冷空氣中便覺得有些冷。 孟遲剛縮了縮肩膀,便覺得肩頭一沉,身上多了一件外套,他側眸看向忽然出現的鬱庭之,借著路燈的光,眯著眼睛看了兩秒才說:“鬱老師,你怎麽在這?” “送你迴家。”鬱庭之說。 孟遲笑,“你知道我住哪兒嗎?你要送我迴家。” 鬱庭之:“你知道不就行了?” 孟遲笑,任由鬱庭之半摟著自己的肩膀一起往前走,一邊點頭,一邊說了一句“你說得對”。 走到單元樓下的電梯間入口,孟遲忽然停住腳步,環顧一圈,在一棵桂花樹下看到一隻黑色小貓。 “那兒有一隻貓。”孟遲說。 鬱庭之按了電梯,循著他的視線看去,果然看到一隻瘦弱的小黑貓,正瞪著一雙圓眼睛警惕地看著他們。 “特別兇,還咬人。”孟遲說完對著小貓所在的地方,惡狠狠地說:“你看什麽看,我沒吃的。” 鬱庭之笑了一聲,見電梯門開,便攙著他往裏走,沒讓他在跟一隻貓鬥嘴。 “它咬過你?”鬱庭之問。 孟遲:“那倒沒有,咬過楊自樂。” 孟遲雖然醉得有些厲害,但還記得自己住在哪一戶,也還記得開門密碼。 現在剛過十點,楊自樂晚自習還沒下課,所以屋子裏漆黑一片,寂靜無聲。 玄關的聲控燈剛一亮起,孟遲就從鬱庭之臂彎裏掙脫,跌跌撞撞地快步往前走。 “你要幹什麽?”鬱庭之問。 “尿尿啊,快憋死我了。”孟遲說完就已經是鑽進了衛生間,連燈都沒開,憑著記憶走到了馬桶前。 然後就是叮叮哐哐一陣亂響,鬱庭之正準備換鞋,一聽這動靜就立刻快步走了過去。 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鬱庭之找到照明燈的開關,“啪”的一聲,燈光驟亮,他下意識地眯了下眼睛,旋即看清楚了撐著洗手池穩住身形的孟遲,以及他腳邊散落的臉盆和洗漱用品。 一罐沒蓋蓋子的麵霜被打翻,撒得到處都是。洗手池裏,孟遲的手上以及西裝前襟,都沾了不少乳白色的液體。 “楊自樂這小子,又他媽亂放東西。”孟遲眯著眼睛,一邊吐槽,一邊走到馬桶前,低頭解自己的褲腰帶。 看到他的動作,鬱庭之下意識地準備出去,但剛一轉身就聽到孟遲嘀咕“怎麽解不開”。 孟遲一手的麵霜,又滑又膩,根本解決不了設計巧妙的皮帶扣。 鬱庭之看了兩秒,走到孟遲身邊,伸手按開了他的皮帶扣,並且還貼心地替他拉開了拉鏈,露出裏邊黑色的內褲。 孟遲從鬱庭之折返貼近他身後起,就沒再動作,隻是垂眸看著那隻蔥白如玉的手在他胯前動作。 等到拉鏈被拉開,鬱庭之收迴手,孟遲忽然轉頭說:“怎麽不繼續了?” 動作間,孟遲濕潤灼熱的唇擦過鬱庭之的臉側,唿吸間的酒氣讓他一愣,那隻手便停在他胯前兩公分的地方。 默了兩秒,鬱庭之才反問:“繼續?” 孟遲點頭:“我手髒。” 看著孟遲平靜泛紅的臉,鬱庭之猶豫片刻,還是再次伸出了手,幫他把排泄工具放了出來。 五指觸上那柔軟的瞬間,孟遲唿吸都停了下來,但他仍然沒有動作,隻是垂眸看著,好像在欣賞什麽絕世名畫。 等到排泄完,鬱庭之替他整理好褲子,轉身去洗手。 淅瀝瀝的水聲響起,站在馬桶前的孟遲才迴過神,也轉身去將手上的白色乳霜洗幹淨了。 洗完手孟遲就離開了衛生間,鬱庭之站在鏡子前,沉默地站了許久,心情稍稍平複之後,才將那滿地的狼藉稍微收拾。 迴到客廳,看到沙發上躺著的人,鬱庭之剛冷靜下來的情緒就忽然又不冷靜了。 大概是難受,孟遲給自己扒得隻剩一件解開三四顆扣子的襯衫和一條黑色內褲。很隨意地給自己扔在沙發上,兩條長腿大剌剌地橫著,挺翹的臀肌之上,是襯衫沒能遮住的腰窩。 這半遮半掩的,要比他完全赤裸時更讓鬱庭之難以自持。 睡得不舒服,孟遲微微側身換了個姿勢,長腿啪嗒掉在地上。鬱庭之做了幾個深唿吸,才走過喊了兩聲“孟遲”。 孟遲咕噥著應了一聲,將已經困得打架的眼皮掀開一條縫,“鬱老師啊。” “迴房間睡吧。”鬱庭之說。 孟遲從喉間發出一聲拒絕的“嗯”,尾音拖得老長,羽毛似的撓著鬱庭之的心,讓他理智險些崩盤。 “我不喜歡貓。”正當鬱庭之犯愁的時候,孟遲忽然咕噥著開口。 “宋瑉喜歡貓,他養了一隻小黑貓。”孟遲又說,他掀開眼皮看著鬱庭之,“你頭像就是他的貓。” 鬱庭之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宋瑉喜歡你。”孟遲說,語氣有些酸。 沉默片刻,鬱庭之開口問:“你喜歡他?” 孟遲沒說話,他額前用發膠固定的額發落下了幾縷,遮住了他的眼睛,隱藏了他的情緒,他反問:“你呢?” 鬱庭之走到他麵前,蹲下身,伸手將他額前那縷頭發撩了起來,以便自己能看到並直視孟遲的眼睛。 “我不喜歡他。” “為什麽?”孟遲沒有躲,任由鬱庭之做出這種親昵的舉動,想了想他又問,“他不能,勾起你的欲望?” 鬱庭之沒迴答,隻是深深地凝視著他,搭在他額發上的手,沿著他的鬢角往下。 好像這個答案不用他開口,他們彼此心知肚明。 在這種目光下,孟遲忽然笑了起來,他抓住鬱庭之的手,有些無奈地喊了一聲“鬱老師”。 “你別勾我了,我不想給你當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