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嬸子,昨晚我說過,肉鬆卷是我欲行商賺錢養賈家的第二物。”


    “肉鬆卷分三個環節,第一步是製作可卷蛋糕,此不難,稍加琢磨,糕點師傅都可做得。”


    “其次,是肉鬆,此亦不難,廚子琢磨月餘也可做得。”


    “第三樁,乃其上之醬,名為沙拉醬,此乃秘法,非天才廚子不可輕易製得,尋常廚子年餘可做得。”


    “肉鬆卷的代理費,即教會如何做可卷蛋糕片,教會如何做肉鬆,以及一年內做肉鬆中一項重要調味品,外加一年內可從侄兒處買沙拉醬。”


    賈蓉對著賈璉夫婦說道:“二叔、嬸子,他人仿製,蛋糕不難,肉鬆稍難,蛋糕並肉鬆,可算難了,再者算上沙拉醬,一年內屬獨門生意,若有仿製者,其味定遜與我們。若有人相差不多,侄兒亦有它類秘法,保二叔、嬸子辛苦一年,定有萬兩收益。”


    “可惜侄兒手下無人,又非能人,如今玻璃之事已耗我太多心神,若嬸子昨晚不問侄兒,侄兒費些功夫,也強自做了。”


    賈蓉說完這些話,早已經口幹舌燥,喝了口茶潤喉,問道:“二叔、嬸子,可還有其他疑慮?”


    賈璉思忖片刻:“蓉兒,真能保賺萬兩?”


    “二叔,侄兒說的是辛苦錢,這是保賺的,在內城外城開三四個門麵售賣糕點店,專賣蛋糕、肉鬆、肉鬆卷,作價莫要太高,所得利潤總數應當不差。今兒送老少爺們出府時,也有問起肉鬆卷的,嬸子和可兒也都吃過,當知可行。”


    看著賈璉和鳳姐還有些踟躕不定,賈蓉又放出昨晚一樣的大招:“這樣罷,製作肉鬆的那一味料,也算可賣之物,若一年後,所賺銀兩不足萬兩,作價之後多退少補。隻一樁事要緊,需二叔嬸子應我。”


    “什麽事?”


    “往後違例取利之事,萬不可沾手了,如此,一年後,肉鬆卷也不用代理費用。到時二叔二嬸若願意繼續販賣肉鬆卷也可,不做讓其他人做也可。”


    賈璉鳳姐對視一眼:“蓉哥兒,這可有什麽說道?”


    賈蓉歎了口氣,四十五度角望著屋頂:“此番寧榮二高祖托夢與我,實乃賈家因違例取利,惹得民生怨憤,更有逼死之人,招致聖人不滿,終至抄家之禍,因此此取禍之道,萬不可再行了。”


    “這也是嬸子問侄兒我了,侄兒願意給嬸子做的原因,不然,如今東府百廢俱興,萬不如西府繁盛,等日後養出可用下人,交於可兒打理,豈不兩相便宜?”


    這時鳳姐看向賈蓉:“蓉兒,我且問你,若好好打理,此項能賺多少?”


    “要看嬸子要做多少,肉鬆在大江南北皆可製作,一年後,所製沙拉醬也能夠運往各地了,到時金陵姑蘇,都可販賣肉鬆卷。”


    “若真做好了,此物,可興一家。”


    鳳姐向著賈璉點了點頭,賈璉出聲道:“如此,這代理費,我們出了。”


    塵埃終落定。


    之後詳談了各方麵問題,直到鳳姐他們拿出備好的銀兩,賈蓉也拿出了剛寫好的契約,下麵還有一份契約,是欠條,上麵數額是五千兩。


    “你這還要借錢?”


    “嬸子,此銀之前你已應了的。”


    “你豈不是已有一萬兩了?”


    “此區區一萬兩代理費,乃公中之銀。”


    賈璉在一旁羨慕:“好鳳兒,你要借蓉哥兒五千兩?”


    話未畢,又向賈蓉到:“公中之銀?”


    鳳姐看向賈蓉:“這一萬兩你願交於公中?”


    賈蓉一本正經道:“昨晚兒說了此物是養賈家之物,此物既賣,所得銀兩自然是賈家公中之銀。”


    鳳姐臉上猶疑不定,忽而笑道:“也罷,這五千兩姑奶奶我咬咬牙也借了,稍後隨我去取,隻是要記得還。”


    鳳姐接著眼珠一打量賈蓉,笑盈盈道:“這公中之銀,欲交與誰來支使?”


    “此我之事,當在所不辭,這公中之銀,每月兩府夫人小姐,姻脂水粉二兩,這公中之銀掏了,義學賈家子孫,每月值一兩銀筆墨紙硯,一兩束修禮,也用這公中之銀支使。”


    鳳姐聞言一笑:“如此氣量,也不見得是糊弄了,倒還有我的一份禮兒,不枉我素日對你好的,可見是真長大了,有將來能為成了族長了,倒也有我口飯吃的了。”


    賈蓉笑道:“嬸子莫打趣我了,我父親自然是高壽掌家族百年的,我隻望能教賈家子弟都入了正道,方不負我一番磨難,寧榮二高祖一番心血,如此,也算對得起祖宗了。再且,誰都能窮去,獨嬸子是萬不能的。”


    惹得鳳姐咯咯直笑,秦兼美也取笑鳳姐。


    賈璉見賈蓉說的板板正正,當下也狐疑起來:“蓉哥兒,你果真在夢中見得寧榮二高祖了?”


    賈蓉臉上露出緬懷之色,道:“我也不知是寧榮二公否。隻覺飄飄然到天上遇兩老者,望不清麵容,隻覺親切,語氣祥和,乃問我是何人,誰子誰孫,我一一答了,方說‘吾家運數合終,原應去也,卻恰逢其會,當有一線生機。’於是領我俯瞰寧榮二府百物百事,如此春秋交替十次,方聽二老說‘事已至此,謀事在人,是否穎悟,再等五年。’方引我落下,隻見二老落與祠堂中,我自落與院中,方才醒來。”


    這時鳳姐、秦兼美並服侍的瑞珠聽聞此等言論,早紅了眼睛。


    秦兼美過來握住賈蓉的手,道了一聲“相公~”。


    賈璉這才不斷唏噓道:“隻當你受了些波折,沒成想竟如此兇險,若不遇著兩位曾祖,你怕是…”


    賈蓉笑笑:“先前二叔不說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也不知真假,也不知遇見的二老是不是二位高祖,混隻當是了,也暫借些名頭,做些事情,看能改了賈家運數不能。”


    “所以你方才所說賈家被抄家之事…”


    賈蓉正色道:“此事乃我親眼所見,隻是當時無能為力,不能下地來。違例取利乃是其中一罪,另有多樁,包攬訴訟,乃至害人性命,樁樁件件,此不便言也。”


    賈璉雙手相迭道:“何至於此,如此驚聞,聞所未聞,若非蓉哥兒,旁人言語,我半個字也不能信的。”


    “我知璉二叔疑我,現有一樁事,此時已經發生,賈府如今未有知者,唯我一人知此,可求證一二。”


    賈璉道:“何事?”


    “薛家牽涉人命官司之丫鬟,原名甄英蓮,其父甄士隱,現已出家為道,行蹤無定。其家原在姑蘇十裏街葫蘆廟旁,如今都已燒毀,但仍可尋得一二消息,其外祖父乃大如州封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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