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希文躲到任和背後,緊緊靠著他,像隻遇到危險的小動物,本能尋找強大的庇護。但他忘了他的庇護者,是攻擊性更強的猛獸。任和的信息素本來被抑製劑封在身體裏,但另一隻雄性生物的信息素使他本能感到領地被侵犯。身後散發著香氣的omega柔軟的身體又緊緊依靠著他,他知道,對方依賴著他,信任著他。他跟另一個alpha,對此時此刻的omega來說,都是一樣危險的生物。但簡希文選擇了他。刻在骨子裏的攻擊性跟保護欲根本壓抑不住。合格的雄獸要守護自己的領地,守護依賴自己的小獸。抑製劑在這一天的最後,就像是已經搖搖欲墜、破破爛爛的護欄,終於被洶湧而至的、強勢宣告力量的信息素衝破。任和的味道在狹小的帳篷彌漫開,他咬著牙低聲說:“你後退。”誰都不知道他說的這個“你”是誰。反正簡希文還緊緊靠著他。攝像師一愣,被撲麵而來的信息素威壓壓得滿頭大汗,艱難說道:“這……冷靜,冷靜,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動的……”任和也想不到抑製劑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失效,讓他的信息素失控。兩個被動失控的alpha你看我,我看你。攝像師卑微道:“外麵雨還很大,我、我出不去。我保證不亂動,隻是躁動而已,不是被動發情。我有對象的,我可不想做什麽對不起我對象的事。”簡希文沒抬頭,臉埋在任和背上說話:“你怎麽不吃抑製劑!”任和跟攝像師同時開口。任和:“我吃了……”攝像師:“平時也不吃啊!”兩人:“……”攝像師:“我帶了一盒,防止意外情況,但是我扛著攝像機,包在別人身上……”“我早上才吃了一顆,三天效用,沒有帶出門……”任和解釋。工作合同寫著,任和需在團隊其他人員的監督下,定時服用抑製劑。因此抑製劑一直是由關嘉茂或喬蘭他們拿給任和吃,任和自己沒有準備過。誰也想不到,三天效用的抑製劑,竟然一天沒過完就失效了。任和一動不動,沒有碰簡希文,也沒有把簡希文推開。簡希文很想罵任和,但難受到沒多餘的力氣罵人。他穿著任和的外套,抱著任和,全身都是任和的味道。這個味道,跟外麵的大雨混在一起,幾乎讓簡希文分不清,到底是真正的雨水味道,還是任和的信息素味道。一個alpha的信息素讓他不適惡心,頭腦發暈。他埋在另一個alpha的背上,聞著他的夾雜著雨水、泥土、樹葉、灌木叢等等一切的信息素味道來躲避那種不適。簡希文再遲鈍,也開始覺得不對勁了。在他二十二歲的人生裏,他從來沒有喜歡過哪一個alpha的信息素味道,導致他到了現在才發現,他覺得任和的信息素味道好聞,其實就表示:他喜歡任和的信息素。大雨還是嘩嘩地下。帳篷裏,場麵十分尷尬。攝像師一邊忍受不適,忍受獸性本能,控製自己不要撲上去咬簡希文,一邊偷偷打量任和跟簡希文,覺得自己好像不小心知道了什麽八卦。三個人默默無言的時候,衛星電話響了。節目組終於打電話過來了,告知的消息卻不太好。獨木橋是唯一能返迴的路,小藍山管理處得明天白天才能派人來看獨木橋的情況,樂觀估計,維修好至少需要一天的時間,還得是雨停了、天氣好的情況下才能修橋。雨勢還很大,但稍微有減小的趨勢。如果雨小了,那麽山裏還是安全的,隻是要多多注意露營地的選擇。任和跟簡希文都背了包,準備了基本的食物跟露營用品。然而攝像師除了攝像機跟掛在身上的一個水杯,什麽都沒有。他所有的東西,都是同事的身上。電話最後交給任和,任和清點了所有的物資。兩個帳篷,兩個睡袋,過夜是沒有問題的。礦泉水不夠,但任和帶了汽爐跟鋼杯,等雨停了,可以燒水喝。最要緊的食物,任和打開自己背包,裏麵裝著十幾包速食飯、麵,底下還有壓縮餅幹。就是中午節目組讓他們做任務贏獎勵的“豪華晚餐”。攝像師跟簡希文都看傻眼了,攝像師問:“你怎麽有這麽多包?!”任和:“……昨晚去酒店旁邊的野外露營用品專賣店買的,裏麵很多。”誰也沒有規定助理隻能拿節目組準備的路餐,不能自己出去買吃的。簡希文抓著他衣服,探出頭看了一下,驚歎:“那你也買太多了,你是豬嗎?!”任和無奈:“怕你挑食。”簡希文哽住。清點完食物,加上壓縮餅幹,三個人可以吃三天沒問題。電話那頭的節目組負責人放了心,約好明早再聯係,要注意衛星電話的電量,從現在開始,盡量不要打電話。任和最後說:“還有一件事,你們的工作人員沒有在工作前服用抑製劑,現在信息素有點失控了。情況還可以控製,不算太糟糕,明天你們需要帶抑製劑過來。假如他失控,威脅到我雇主的安全,我將不得不做出一些合理的應對來解決該情況。”負責人:“……”攝像師:“……什麽是合理的應對?”任和平靜地掃了他一眼:“把你打暈而已,不會傷到你,放心。”第31章 戴上止咬器三個人在狹小的帳篷裏待了緊張、局促、尷尬的一小時,雨終於小了。任和像是終於得到解脫似的鬆了口氣,說:“我們出去再搭一個帳篷。”攝像師也在隨時被打的壓力中解脫出來,飛速套上雨衣,第一個出了帳篷。簡希文還抓著任和的衣服,任和拍拍他手,示意他放開。簡希文抓得很緊。任和低聲說:“他出去了,我把通風口打開一點,等會味道散沒了,就沒事了。”簡希文慢慢鬆開手。任和頓了幾秒,很短暫,沒人注意到,之後起身,將帳篷的通風口完全掀開。雨小了很多,一股夾雜著水汽、清新的冷風從通風口吹了進來,吹散了裏頭的味道。任和拿著帳篷出去了。簡希文聽著任和跟攝像師在外麵講話、展開帳篷。過了一會,攝像師走了過來,站在帳篷外說:“簡老師,您能不能出來,拍幾個鏡頭?那個、總導演說既然現在能夠保證安全,這個也算是野外徒步中出現的突發狀況,拍攝可以繼續進行……”攝像師越說越小聲,顯然自己也覺得心虛。“你們總導演也太精明了吧,這種狀況了,還要你繼續拍攝?”簡希文掀開帳篷,把衝鋒衣的帽子拉起來蓋住自己腦袋,“哼,不愧是收視第一的節目哈!”攝像師弱弱:“攝像機還有電,閑著也是閑著……您出來擺幾下搭帳篷的動作就行,後期自然會剪輯好的。”簡希文也從帳篷裏出來了,說:“拍啊,我當然要拍。這一集我這一段肯定是收視率最高的一段。另外,不要叫我老師,不要用‘您’稱唿我,我才二十二歲哈。”攝像師老臉一紅:“那不是大家都這麽叫嘛。”是個明星就是咖,他們這些娛樂圈底層民工不敢得罪。簡希文拍了幾個動作,就被任和強製趕進帳篷了。任和看了看臉色紅得不正常的攝像師,說:“你這樣還能堅持拍攝?”攝像師聳肩:“我就是躁動到把攝像機咬碎了,也得拍!你們這種自由職業工作者,不懂我們社畜的苦。嗯?保鏢算不算自由職業?”攝像師一邊說著,一邊收好攝像機,電量剩餘不多了,得省著拍攝要緊的。雨停了。任和看了看電子表,晚上七點了。他彎腰進了簡希文的帳篷,簡希文在裏麵抱著膝蓋發呆,看見任和進來了,抱怨:“我肚子好餓,口也好渴。”帳篷的通風口打開了,帳篷的門也沒關,但是裏麵還是有絲絲玫瑰花香氣。任和一僵,隨後繼續動作,從背包裏翻找出汽爐、鋼杯跟食物,問:“你想吃哪種?”聽見有吃的,簡希文打起精神,一包包看著。宮保雞丁飯、咖喱牛肉飯、番茄雞蛋麵、黑椒牛肉意麵……都是一些平時簡希文根本看也不看的速食,這種加熱水浸泡的速食,怎麽都比不上餐廳現做的飯菜。但是徒步了一天、被大雨淋得像落湯雞、被突然斷裂的獨木橋嚇了一跳,甚至還有莫名發情的a狗經過這樣的一天,此時一包包簡易包裝的速食食物,看起來仿佛滿漢全席一樣吸引人。簡希文難以抉擇:“我想吃咖喱飯,又想吃黑椒牛肉麵……”任和無奈:“現在不能浪費食物,一人隻能吃一包。”簡希文哼了一聲:“那你隨便拿吧。”任和拿了三包,出了帳篷。簡希文好奇,也跟著出去,但跟攝像師保持距離。攝像師也覺得很尷尬,坐在新搭好的帳篷門口,問任和需不需要幫忙。任和搖頭。他到山溪邊取了一鋼杯的水,點燃汽爐,開始燒水。簡希文蹲在汽爐邊,伸手靠近那一點點火苗,暖和一下淋濕後冰冷的雙手。簡希文看著鋼杯裏的山溪水,好奇:“這個水可以喝嗎?”任和也蹲在汽爐邊烤火:“可以,水挺清的,隻要沸騰時間夠長,細菌都能殺死。”簡希文又問:“為什麽要用這個小汽爐燒水啊?我們不能像電視裏那樣,燒個大篝火嗎?”任和瞄了他一眼:“節目組發的露營須知你一個字也沒看?”簡希文搖頭,一點也不會不好意思。任和隻好解釋:“第一,大雨過後,木頭很多都濕了,不好生火;第二,如果要生火,也是有辦法生起來的,但是人為生火會破壞土壤環境,節目組建議我們非必要時候,都不要人為生火。”簡希文:“……野外露營怎麽這麽麻煩?這種綜藝節目除了折磨人,到底有什麽意義?”身為節目組一員的、坐得遠遠的攝像師:“……”水開了,任和把速食品撕開包裝,將熱水倒進去食物袋子,又封好。接著繼續燒下一鍋水。簡希文的咖喱飯是第一個好的,接著是攝像師的,任和的排在最後。簡希文打開咖喱飯,噴香撲鼻。他還是第一次這樣跟別人一起蹲在爐子邊吃飯,他一手拎著食品袋子,一手拿著塑料勺子,坐也不是,蹲也不是,站起來也怪怪的,一時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