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過去,顧爸的傷勢有所好轉。


    除了兩條腿還打著石膏,其他倒還好。


    已經能吃下粥飯了,顧媽見顧爸的臉上有了笑容,她的情緒也好起來。


    不管怎麽樣,日子還得一天天過。


    洛寧去上班之前,把二十塊錢遞給顧媽,讓她中午和晚上買飯吃。


    接連好幾天沒去文工團,藍月亮那邊林婉聽說洛寧在醫院裏照顧病人,她剛好要準備文工團的選拔,便也請假沒有登台。


    三天過去,洛寧又瘦了一大圈。


    迴到家屬大院,洗漱幹淨之後,拿出自留的美白麵霜塗上,洛寧驚奇地發現,臉頰到耳根的紅色疤痕完全消失不見,她的麵色看起來白中透著粉,粉中透著清靈。


    美白麵霜的效果是一流的。


    匆匆換上衣服,戴好口罩做好物理防曬,洛寧直奔文工團。


    後勤部辦公室裏。


    張可峰的頭發亂糟糟,看得出來這三天他不眠不休做出來的道具也不怎麽樣。


    “洛寧,你可迴來了!”


    張可峰眼圈發黑,“我去給你拿點好吃的,你過來看看道具草叢怎麽處理一下?”


    洛寧從未製作過道具,不過舞台上的道具除了應該具備真實的視覺效果之外,還應該輕便易拿易放。


    這幾個是什麽玩意兒?


    洛寧看著幾個被雕刻得不成樣子的木頭墩子,歎氣。


    現在沒有3d打印,也沒有什麽印花流程,更沒有塑料製品,想要製作出以假亂真的道具就得另想辦法。


    洛寧去倉庫找來幾塊硬紙板和膠合板,又用彩粉筆在上麵勾勾畫畫,最後用小電鋸割開。


    等張可峰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餃子迴來時,整個人都傻眼了。


    他忙碌了三天,不如洛寧半個小時的工作成效。


    “這是草叢?”


    洛寧點頭,“我刷了綠色的油漆。”


    “太好了!”


    張可峰讓洛寧先吃餃子,“這是你嫂子讓我帶來的,說是你的雪花膏比供銷社裏的要好用得多,讓我謝謝你。”


    張可峰說話時,還注意看看她的帆布包,不是那個大布包。


    “你今天沒帶雪花膏來?”


    洛寧搖頭,“家裏有人住院,我這幾天沒心思。”


    “那什麽時候能有貨?”張可峰眼裏閃亮,“你嫂子單位的同誌都想買,說是喜歡那種香香的味道。”


    張可峰現在看洛寧,就像親妹子。


    “對了,你明天要是能拿來,我這邊就要訂十瓶。”


    洛寧愉快答應。


    洛寧隻吃了兩個餃子,剩下的餃子都收到了飯盒裏。中午下班時,她直接拿著餃子去醫院,路過罐頭廠門口趙梅喊住她。


    “洛寧,今天怎麽沒來擺攤呢!”


    趙梅走近,搓搓手,“看,我的手白嫩不少呢。我家幾個姐妹都要買,另外這兩天工廠裏總是有人問我,我說你今天差不多能過來。”


    洛寧原想著去醫院給顧家二老送去餃子,迴家把剩下的雪花膏取過來直接給張可峰,現在看來她還真得備貨了。


    “梅姐,如果有人問,你就說每周三我過來一次。”


    趙梅高興地道:“好,我迴家準備瓶子。”


    洛寧迴到醫院,把餃子給二老熱好,才端到顧爸麵前,顧北岸便急匆匆地進了門。


    “爸,你醒了?”顧北岸風塵仆仆,才三天半的工夫,看著下巴瘦削不少。


    顧爸點頭,忙把洛寧給準備他的餃子遞過去,“你沒吃飯吧?洛寧變著法地給我們弄好吃的,今天包了餃子。”


    顧北岸看向站在床邊的肥胖身影。


    疲憊的神色裏顯出感激。


    洛寧抬眼看他,疏離又平靜地微笑點頭。


    “餃子是文工團後勤張部長的愛人包的,我幫了她一點小忙。”


    “張部長拿來餃子感謝我。”


    顧北岸的目光落在那雙黑燦燦的大眼睛上,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那雙眼睛比從前耐看、好看、愛看。


    隻是那黑眼睛裏的熱切和撲他時的光焰,沒了。


    洛寧看著和之前很不一樣了。


    顧北岸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他接過餃子一口吃下去,真香。


    顧北岸靠近洛寧,耳尖悄悄地紅透,忙把網兜遞給她,“我給你和爸媽買了魚罐頭。”


    顧媽打水迴來,一看見顧北岸迴來激動地掉眼淚,把這幾天顧爸恢複的情況說明後,便直接把楊桂花的事都說了出來。


    “你嫂子要兩千塊錢在江陵縣買房子,她非得逼著我們賣房子賣地!”


    顧媽又要哭出聲。


    以楊桂花和她娘家人的脾氣,根本不可能就這麽算完。


    八成還會上門的。


    那天洛寧是怎麽把她打發走的,二老並不知道,可往後顧爸腿腳不靈便,已經成為累贅,如果再沒了房子沒了土地,他們要怎麽過活!


    洛寧見二老愁容滿麵,提出去醫院食堂給顧北岸買飯菜,讓一家三口商量。


    等她端著飯迴來,顧爸顧媽已經把這幾天洛寧“變好”的表現都講給顧北岸聽。


    顧北岸接過飯菜,從上衣兜裏掏出一條紅紗巾遞過去,“我看省城的姑娘都戴紅紗巾。”


    洛寧微怔,看看自己灰黑色的土布衣服,再配上一條乍眼的大紅紗巾……


    這男人的審美還真是引領風尚。


    洛寧接過紗巾遞給顧媽,“媽,你戴吧。”


    顧媽沒想到悶得像石頭似的二兒子會給洛寧買紗巾,她連忙推卻,說這是年輕人戴的。


    “你們小兩口新婚,戴紅色,很好看的。”顧媽給洛寧係上紗巾。


    洛寧感覺自己現在就是一個行走的大肉壇子,有紅蓋子的那種。


    顧北岸說要送洛寧去上班,二人出了醫院大門口,洛寧便讓顧北岸先迴家屬大院。


    路上,她把紗巾摘下來,塞到帆布包裏。


    晚上,這紗巾得還給顧北岸,往後他愛送誰送誰。


    反正都要離婚,拿人家東西不好。


    顧北岸迴到家屬大院,看到家裏多出一整套的新被褥,知道是洛寧置辦的。


    七天的任務,他和同伴不眠不休三天半就完成了。


    他就是想早點迴來,生怕爸媽會在洛寧這裏受委屈。


    沒想到,跳出來的小醜竟然是大嫂楊桂花。


    洛寧比他想的要好很多。


    顧北岸洗漱幹淨,坐到書桌前,拉開抽屜,把寫好的離婚申請抽出來,撕成碎片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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