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別看了,下一批口紅要等半個月之後才到。現在雖然不用憑票購買,但也是先到先得。”


    迴去的路上,洛寧直接拐進供銷社,樓上樓下地找到材料,甜杏仁油、香精……決定顏色的染料就得用天然的。


    洛寧有了思路,大胖腿也挪動得也快了幾分。


    在迴軍屬大院的路上,她又去了一趟剛剛由黑市改成的農貿市場,果然在這裏找到了當成中藥售賣的雞冠花和野玫瑰花瓣、蜂蜜、蜂蠟,甚至還有人參。


    她現在沒多少錢,也隻能先少買一點材料,先買些雞冠花和玫瑰花瓣做染劑。


    做兩種顏色的,先試試水。


    可口紅的模具,到哪裏去找?


    洛寧想到在歌舞廳垃圾筒裏看到被扔掉的幾個化妝盒,轉身背著她那個打著補丁的破布包,吃力地往藍月亮歌舞廳走去。


    白天這邊關著門,後門邊兩個半人高的垃圾筒很顯眼。


    洛寧彎著腰開始翻找。


    嘩啦,嘩啦。


    她正找得起勁,意識到有目光正盯著她,洛寧抬眼便對上一雙幽深的黑眸。


    街對麵,黑色禮帽底下細碎的頭發遮住左半邊臉,嘴角還噙著半支正燃燒的煙卷,白襯衫隻扣兩枚扣子,棕色馬甲敞開著,棕色西褲褲角一邊打著卷,同色外套歪歪斜斜地隨意掛在肩頭。


    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看誰都不順眼的痞氣。


    雖然隻見過一麵,洛寧認出他是藍月亮的老板。


    明川皺眉,厭惡輕嘖。


    四個彪形大漢從後麵冒出來,準備上前,明川抬手阻攔。


    不是吧,翻個垃圾筒,也不行?


    哢嗒。


    明川手裏的打火機按響,一團小火苗冒出來,煙卷在火苗裏泛著紅色的微光。


    洛寧背後凜出一股子涼氣。


    她翻個垃圾筒也觸犯了大老板的晦氣?


    想想這個年代工人每個月的工資隻有六七十塊錢,她能一個晚上就賺三塊錢的,化妝的工作算得上輕鬆,暫時不能扔。


    簡單的利弊取舍之後,洛寧別過臉,低著頭,背著破舊的大布包,快步離開。


    “老板,一個撿垃圾吃的。”


    “老板,要不要過去翻她的包?”


    “這麽胖的女人,不像是賊。”


    洛寧:你才是賊,你全家都翻垃圾吃!


    洛寧路過隔壁垃圾筒邊,一隻流浪狗齜牙警告,她衝那隻流浪狗也齜齜牙。


    哼!


    沒有模具,也隻能再另想辦法了。


    後視鏡裏,既胖又邋遢的女人腦袋上還纏著等昨天的繃帶。


    車裏,明川煩躁地重新點燃一支香煙卷。


    “晚上,再弄點吃的送我辦公室。”


    司機立即應下。


    洛寧迴到軍屬大院已經快到中午。


    因為上午一直在東奔西走,體力消耗太大,這肥胖的身體有些受不了,上樓梯的時候,大腿上的肉都在打顫。


    洛寧把買迴來的兩塊豬肥膘拿到廚房,先把豬肥膘清洗幹淨,切成小塊,再放到小黑鍋裏加清水熬油。


    豬油熬好,也差不多到了中午。


    洛寧盛出兩大碗白麵,開始和麵,擀麵條,水開下麵,麵條撈出過涼水。


    最後才熬煮她買迴來的醬油,蔥香和著醬油的香氣,在豬油的高溫下輕炸,香氣立即蓋過廚房裏所有正冒著熱氣的鍋灶,飄到大院裏。


    中午各家的夥食都差不多,一般都會有肉菜。


    丁鳳發了狠買下二兩豬肉,切成大塊用豬肉燉土豆。


    可當她聞到洛寧家灶裏飄出來的蔥油香氣,她的豬肉也不香了。


    周樹和顧北岸並肩走進大院。


    “這是誰家做的飯菜,這麽香。”


    周樹看向廚房的方向,剛才他就注意到顧北岸空空的雙手,“之前,聽說你那個黑熊媳婦都是買著吃的,你不打飯迴來……”不會餓肚子?


    “再不濟,你到我家吃。”周樹著實可憐他這個好兄弟。


    周樹的目光還沒收迴,一個肥胖的身影從廚房的門裏蹭出來,洛寧端著托盤,托盤上擺著兩個冒尖的大黑碗和一個盤子。


    她這是又搶誰家的飯菜?


    周樹正琢磨著,洛寧已經走近,剛剛彌漫在空氣裏的那股子香氣濃鬱。


    是……洛寧做的飯菜?


    走近再看,不過是兩碗過水麵條,麵條上麵隻擺了幾塊焦黃的豬油渣,唯一的盤子裏也隻有幾根燙好的青菜。


    這也是一頓飯?


    周樹立即冷下臉,要知道現在訓練很辛苦,顧北岸又有輕傷在身,雖然腳踝好了大半,可他現在需要加營養。


    思及此,周樹生氣地拉住顧北岸:“走,去我家吃。”


    洛寧路過二人,甩出個愛吃不吃的眼神,徑直上樓。


    “唉,顧連長,我勸你……”周樹沒拉住,顧北岸已經跟上洛寧的腳步上樓去了。


    蔥油拌麵。


    比起早上的煲仔飯,倒是顯得素了些。


    顧北岸對吃的沒有那麽多講究,再說他也不是個挑嘴的人。


    說實話,挑起麵條時,他便被那股濃鬱的蔥油香氣吸引,醬油的顏色微紅,麵條上還掛著幾塊細碎的豬油渣,入口先是蔥油香氣,接著才是手擀麵的彈牙勁道!


    細細咀嚼,豬油渣在嘴裏爆開,那股香酥味道讓顧北岸想起,小時候農村老娘熬豬油時的場麵。


    好吃。


    相比於嘴巴裏感覺得到的麵香和油香,他的眼底突然就熱乎乎的。


    洛寧正專心吃她碗裏的麵條。


    話說,這男人太能吃了。


    中午時間不夠,她隻做了兩碗麵條。


    洛寧加快速度,努力快點吃完。


    她搶著吃完,顧北岸才放下筷子,沒再要第二碗。


    接著就是一卷錢票被放在洛寧麵前。


    顧北岸有主動收拾碗筷的習慣,洛寧忙了一上午,幹脆把自己的碗也推了過去。


    等顧北岸迴到樓上,洛寧已經把錢收起來。


    “這五十塊錢?”


    “算夥食費。”


    她現在得買更多的材料,如果做出來的口紅和麵霜能賣得出去,她不必再去藍月亮歌舞廳。


    主要是,那幾個彪形大漢,她打不過。


    洛寧掐一把肚子上的肥肉,下定決心,得快點瘦下來。


    下午,她便開始著手製作。


    製作口紅比較麻煩程序的就是提取天然色素,她把雞冠花和玫瑰花單獨碾碎加水煮開,然後再根據需要,把花汁濃縮。


    再把融化的蜂蠟加入進去,為了讓口紅帶著微香,洛寧還加入了適量的香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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