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懵了!我才十九歲而已!


    今天是冬月初一,還有一個多月過年,臘月二十六,我才滿十九周歲!我覺得我自己隻是一個孩子而已!卿海燕告訴我,我要當爸爸了,仿佛晴天霹靂,把我整懵了!我驚慌失措,心煩意亂,心中七上八下的,我一下子真的接受不了!我完全沒有要做好當爸爸的心理準備!


    卿海燕看我驚慌失措的樣子,她說道:“姚俊,今晚我帶你和大姐去見我爸媽!我好幾個月沒有迴去了!”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沒有思考能力,牽著大姐,默默的跟著她,走出這住了四個多月的大院子!這大院子是鐵道部的地盤,是鐵路局一個下屬建築單位的大本營。裏麵有一半是這個單位的正式員工和家屬,有一半是附近上班租房的租客。


    我們翻過通慧河的拱橋慶豐橋的時候,一聲洪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姚,你們去哪裏啊?”


    我的心思依然在慌亂中奔騰,我抬頭定睛一看,原來是坐公交車上班,經常遇見的一個人,叫林誌強,身高和我差不多,體型比我還要魁梧強壯,五官端正,臉型帥氣,雙眼皮大眼睛,充滿智慧的眼睛好像會說話一樣,唯一不足之處,在他右眼眶周邊,長有一塊像中國地圖的紅色胎記,胎記有十多平方厘米。他也住鐵路局的大院裏,目前在東方廣場做裝修水電工。有幾次他叫我別幹主體了,幹主體工程又累工資又低,風吹日曬,個中辛苦局外人是很難理解的。幹裝修相對要輕鬆一些,工資也要高一些。我覺得剛幹兩個月就跳槽不合適,陸雲德那裏不好交代,最少也要過完年以後再考慮跳槽的事情。


    我慌亂的說:“強哥,你下班了啊?你們每天加班兩小時,今天這麽早下班啊?我去五棵鬆一趟!”


    林誌強說:“今天隻加班了一個小時,這兩位美女真漂亮!”


    我介紹一下說:“這位很苗條的是我大姐姚秀,這位很性感的是我女朋友卿海燕。”


    我又對大姐和卿海燕介紹說:“這是我的朋友,叫林誌強,和我同行,資深水電工!”


    林誌強對我大姐和卿海燕打招唿道:“兩位美女,你們好!”


    卿海燕很有禮貌的迴道:“強哥,你好!”


    大姐對他視而不見,眼神呆呆看著河中流淌著的河水,河水中漂浮著各種垃圾,偶爾一陣異味鑽入鼻孔!


    林誌強說:“你們先去忙吧!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兒,有空到我那裏玩,我請你們吃飯!”


    他的眼神直愣愣看著我的大姐,我大姐的容貌原本就非常美麗,生病以後還帶有一種病態美,楚楚可憐的樣子,吸引眼球是很正常的。


    我們道別後,走到長安街。這時候正是下班高峰,公交車特別擁擠,看著生病的大姐和懷孕的卿海燕,不忍心讓她們擠公交車,我招手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五棵鬆。


    不堵車的情況下,出租車的速度最多四十分鍾就能到達目的地,可是我們過了一個半小時,才到公主墳。到五棵鬆下車的時候,已經超過兩個小時了,這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多了。


    第一次見她父母,空手去不合適,我在煙酒專賣店買了一條中華煙和兩瓶茅台王子酒,卿海燕又叫我到旁邊小超市買了一些麵包雪餅等零食以後,我們走到一個軍事單位的後門。


    站崗的武警登記了我們的身份信息,又讓打電話出來人接。不一會兒,卿海燕的母親來到了崗亭接我們。她和卿海燕長得很像,四十多歲的年齡,發髻盤在頭頂上,透露著一股精明能幹的氣息。


    她看見我和大姐,愣了一下。卿海燕介紹說:“媽,這是我男朋友姚俊和她姐姐姚秀!”


    我趕緊喊道:“阿姨您好!”


    卿海燕的母親微微笑道:“有事先迴去再說吧!”


    我們跟著卿海燕的母親,來到了一個半地下室招待所,招待所裏麵很多房間,狹長的走道顯得有一些壓抑,我們來到走道的盡頭,走道盡頭是兩扇十公分厚的水泥門,穿過水泥門,裏麵有兩間屋子,屋子外麵有一個煤氣罐,一個煤氣灶,應該是他們平時做飯的地方。最裏麵的房間旁邊,還有一堆紙板和各種飲料瓶,應該是卿海燕的母親打掃衛生撿迴來的廢品。


    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跑出來,高興的喊道:“姐姐,你迴來了啊?有沒有給我買好吃的啊?”


    我把手中的零食口袋遞給他,他看了我一眼,高興的接過說:“謝謝哥哥!”


    裏屋一位正坐在一張小桌子上喝酒的中年漢子,看見我們,從裏屋走了出來。他長長的臉頰,眼睛並不是特別大,這點和她女兒一點都不像。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強健的肌肉,給我一些壓迫感。


    卿海燕喊道:“爸爸!”


    中年漢子高興的說:“海燕兒,迴來了啊?還沒有吃飯吧?”說完他又狐疑的看了我和我大姐一眼。


    卿海燕趕緊介紹說:“爸爸,這兩位是我男朋友姚俊和他姐姐姚秀!”


    我馬上喊道:“叔叔您好!”


    我們突然的到來,卿海燕沒有給她父母打電話,這幾個月也一直沒有迴來,突然迴來,還帶迴一個男朋友,卿海燕的父親顯得有點難以置信,接著一股強大的氣勢從他高大健壯的身軀中散發出來,他那淩厲的眼神緊盯著我,看得我頭皮發麻!


    卿海燕撒嬌道:“爸,你用那種眼神看著姚俊幹嘛啊?像警察看小偷似的!”


    卿海燕的爸爸說:“可不正是小偷嗎?偷走我家寶貝女兒!”


    這時候卿海燕的母親打圓場道:“海燕,你們都沒有吃飯吧?我給你做點飯!”


    卿海燕說道:“媽,我們還沒有吃飯,姚俊一下班,我們就趕過來了,長安街堵車,所以迴來比較晚!”


    我把煙和酒雙手遞給卿海燕的父親,說道:“叔叔,初次見麵,沒有買別的東西,買了兩瓶酒,請您收下吧!”


    出於禮貌,他接過了我手上的煙和酒,看都沒有看一眼,說道:“請屋裏坐吧!”


    我們走進屋裏,卿海燕拉著大姐坐下,我也坐在塑料凳子上。房子比我們租的房子臥室大一點,有十六平方米,最裏麵擺了一張床,門口側麵有一個電視櫃,上麵放了一台21英寸crt電視機,正在播放電視連續劇。


    “你叫姚俊是吧?哪裏人啊?做什麽工作啊?今年多大了啊?”卿海燕的父親問道。


    我迴答道:“叔叔,我是大巴縣人,在工地上做水電工。今年十九歲!”


    卿海燕的父親突然說道:“海燕,過來,我問你!”


    卿海燕走到他父親身邊,說:“爸,怎麽了啊?”


    卿海燕的父親小聲說道:“海燕啊,你找這個小夥子,雖然人相貌不錯,但是一看就知道家裏不是很富裕的人,而且還是在工地上幹活的人,工地人沒有前途,沒有未來!我建議你放棄!你小姨給你介紹了一個對象,家裏很有錢,在重慶開工廠的!”看似很小聲的說話,其實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傳進我的耳膜裏,令我尷尬不已!我心想,他這是故意讓我聽見的吧,還能不能再大聲一點啊?太傷自尊了!


    卿海燕說:“爸,我非他不嫁!我已經懷孕了!”


    卿海燕的父親頓時勃然大怒,“啪”的一聲,打了卿海燕一巴掌,吼道:“老子卿建仁堂堂正正做人,怎麽生了你這樣沒出息的女兒啊?還懷孕了,你還好意思說,簡直辱沒我卿氏列祖列宗啊!”


    卿海燕的母親聽見屋裏動靜不對,馬上跑進來,把卿海燕拉到一邊,罵道:“卿建仁,你這個賤人,女兒好不容易迴來一次,你還動手打上了啊?有啥好說好商量啊!”


    我趕緊起身,看卿海燕白如羊脂的臉龐上,五條紅色的手指印。卿建仁下手真狠啊!對自己女兒下這麽重的手!卿海燕看我過去,再也繃不住了,撲到我懷裏“嗡嗡”哭了起來。


    卿建仁道:“王英,你生的好女兒!十九歲就懷上人家的孩子了!你看他們兩個,自己還是孩子,生了孩子拿什麽來養孩子啊?工地上當個破電工,一天掙四五十塊錢,能養活誰啊?”他說完抱起桌子上還剩下大半瓶的白酒,“咕咕咕”一口氣全部喝了下去!


    原來卿海燕的母親叫王英,她罵道:“整天就隻知道喝,喝死你個王八蛋!工地上電工怎麽了啊?你自己還不是工地上的架子工!電工比你輕鬆多了吧?還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他小姨介紹那家,雖然有錢,那人長得像啥啊?像巴哥犬一樣!”


    這時候卿海燕的弟弟,吃著零食跑進來了,他問道:“媽,啥是巴哥犬啊?”


    王英沒好氣的道:“就是哈巴狗!”


    正在我懷裏哭泣的卿海燕,聽見她媽說她小姨介紹的男朋友像哈巴狗一樣,頓時“噗嗤”一下笑出聲來了。


    王英訓道:“這麽大的人了,又哭又笑的,像啥啊?一點規矩都沒有!過來幫我端菜!”


    這時候卿海燕的弟弟看見姐姐臉上紅紅的手指印,看了看喝得紅到耳根的父親,他不禁嚷道:“爸,你打姐姐,你不怕等你老的時候給你拔管啊?我可管不住我姐的!”


    王英和卿海燕聽見,都“噗嗤”一笑,尷尬的氣氛在她們母女的笑聲中煙消雲散!


    卿建仁瞪著猩紅的眼睛,罵道:“卿海龍,你這個小兔崽子,小王八犢子,老子一把年齡了生你來幹嘛啊?生你來拔管啊?”


    卿海龍嚇得跑開了,遠遠的做了一個鬼臉。


    卿建仁這時候酒興大起,猩紅的眼睛瞪著我喊道:“小子,過來!想娶我女兒,給我把這瓶酒幹了!”他一邊說一邊拆開了我剛才買來的茅台王子酒。


    王英和卿海燕這時候端著菜進來,王英罵道:“酒瘋子!喝尿喝多了!”


    卿海燕也不記恨她爸打她那一巴掌,她把菜放桌子上,說道:“爸,這茅台王子酒,一百九十八塊錢一瓶,不是你那個六七塊一瓶的二鍋頭!你舍得讓他這麽一口給你浪費了啊?”


    卿建仁定睛看了看酒瓶,酒醉心明白,他歎了一口氣,又拿出一個杯子,倒上兩杯酒。他說道:“小子,過來,咱爺倆喝一個!”


    卿海燕把大姐拉到桌子邊坐下準備吃飯。全程大姐呆呆的看著,一言不發。我也挨著大姐旁邊坐下,王英把卿海龍也叫了過來坐下吃飯。卿建仁舉起酒杯,說:“小子,初次見麵,有什麽不對之處,還請見諒!來——走一個!”他說完以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第一次和他喝酒,第一杯不能落了他的麵子,硬著頭皮,一口喝下了這杯酒。醬香型的酒,剛入口感覺有點辛辣,之後感覺一股濃鬱的酒香,彌漫在唇齒之間。


    連續喝了三杯以後,我的臉已經微紅,感覺火辣辣的燙。卿建仁說:“小子,好樣的!有種!喝酒倒算是耿直!來,咱哥倆再走一個!”


    王英罵道:“酒瘋子,岔輩兒了!還喝,喝死你!”說完搶走了卿建仁手中的酒瓶。卿海龍趕緊拿空二鍋頭瓶子,接了一瓶自來水,放在他爸旁邊。


    卿建仁拿起裝水的二鍋頭瓶子,給我們倆的酒杯都倒滿,端起酒杯,又和我幹杯!直到我們倆把這一瓶水幹完。已經吃完飯的王英母子三人,在旁邊看戲一樣,笑得前俯後仰。


    最終以全家人高高興興的結局,我們離開了半地下室招待所,打車迴到了出租房。迴來倒是挺快的,不到四十分鍾,出租車直接開到了出租房外麵。見老丈人和丈母娘這一波倒是應付過去了,接下來應該怎麽辦呢?


    洗漱完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接下來我應該怎麽辦?大姐的病還沒有起色,明年就會有小生命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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