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劉瞎子惡心的表情,村長說:“劉瞎子,你盜你自己家的祖墳啊?”


    劉瞎子說:“郭村長,我日你奶奶,老子有國家糧吃,咋可能挖自己的祖墳啊?”


    聽他們兩個人一罵,圍觀村民瞬間哄堂大笑!好像這裏不是墳地,是在誰家開社員大會!


    村長郭順發轉過頭罵圍觀群眾:“你們笑個球啊!警察馬上到了,你們破壞了現場,等一下把你們全部抓去派出所調查審問!”


    這話一說,頓時把大家給唬住了!有個別膽小的開始偷偷溜迴家了,怕被警察調查。


    劉瞎子舉起手中的人體小腿上的脛骨,說:“看我祖先這腿骨,最少一米八以上的身高,到我們這兒,就他媽的一米五了,老婆都娶不到,這是造的什麽孽啊!”


    大家看他手上的骨頭,也確實是這樣的,祖先那麽高,到他們這一代,不是一代,是這好幾代,身高最高的才一米六,基因變異嗎?


    劉家在這個村也算是大姓,傳說明末清初,四川人寧願戰死也不降清,連年戰爭,導致人口銳減。據《四川通誌》記載,到康熙二十四年,整個偌大的四川隻剩下九萬人口,還不如現在一個鄉鎮的人口!在乾隆年間,就有了湖廣填四川,十幾個省市的人移民過來的,湖廣人口最多。以前族譜有記載,可是到文革期間,族譜也被燒了!不止是劉家,別的姓氏家族,經曆過同樣的厄運!現在有完好族譜的家族,簡直是鳳毛麟角!


    我看著劉瞎子手上的人骨,也很納悶,對比之下,他家先祖確實身材高大。經過這麽多年發展,具體情況也不得而知。有可能他家的這一支某一代娶的當地原住民,傳說原住民個子是比較矮的。移民過來之後的大量外省人口,也逐漸被同化為四川人,說話的口音,思維習慣,做人的血性,變成了真正四川人!傳說川人不負國,抗日戰爭,三百五十萬川軍出川,最後剩下十三點八萬人!何其悲壯啊!所以有人說:“川軍不滅,華夏不亡!”平時普普通通的川人,在大是大非的事情麵前,就會激起骨子裏的那種血性!


    正當大家看著人骨打量議論的時候,李所長帶著兩位民警來到了現場。頓時嘈雜紛鬧的墳地一片寂靜,鴉雀無聲。李所長向郭村長了解了事情經過,和民警勘察了現場。


    現場尋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了,充滿好奇心的人們破壞了所有線索和證據。李所長親自鑽進墳墓裏,勘察後也找不到任何線索,甚至連裏麵的骨頭架子都亂七八糟的了!李所長叫劉瞎子把他先祖骨頭放迴墳墓之後,把劉瞎子銬派出所審問去了。


    村長遣散了所有老百姓,也迴家去了,這種案子查出來的概率微乎其微。警察把劉瞎子審了半天,也沒有任何結果,隻有把他放了。


    我和李健一起走下山,李建神秘的湊到我耳邊說:“三娃兒,想不想玩刺激的啊!”


    我好奇的問:“建娃兒,什麽刺激的啊?你又要搞啥幺蛾子啊?”


    李建說:“三娃兒,你長十一歲了,沒見過古墓裏什麽樣子吧!”


    我一愣,說:“肯定沒有見過啊,你不會是想......”


    我還沒有說完,李建接上道:“是啊,我想爬劉家古墓裏去看看!”


    我說:“你娃瘋了吧!爬古墓!對劉家祖先也不敬啊!”


    其實我也想去,嘴裏譴責他的同時,跟著一起偷偷往迴走,迴到盜墓現場。


    墓門斷門石上四十公分的圓盜洞,對我們的身材來說,爬進去毫不費力,太輕鬆了。我們魚貫而入,進到裏麵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一股潮濕發黴的氣味刺激著我們唿吸道!我們閉上眼睛一兩分鍾,再睜開眼睛,從四十公分的盜洞透進來的光,已經足夠我們看清楚墓裏的情形了。


    墓室挺大的,單獨一間,沒有別的耳室。墓室進深有六米五左右,墓寬兩米左右,墓高兩米四左右。墓室和普通老百姓家一間臥室差不多大。在當時的年代,這種空間相對來說挺大的了,是非常有錢的人家才會修建這麽大的墓室。


    墓的正門是八公分厚的一整塊大石板,麵積四平方多的大石板,我估計至少有一千多斤吧!不知道當時用了多少人力才運到山上,安裝的時候,埋葬的時候,都是要用大量人力物力的!墓底麵也是石板拚接而成。墓底的石板中間,放棺材的位置,又有一層石板凸出來的,棺材放在凸出來的石板上,棺材已經散架,棺材板上麵已經千瘡百孔,應該被蟲蛀的。棺材底板上躺著的骨頭殘骸亂七八糟,應該是盜墓賊找東西給翻亂了的。墓的兩側和背麵,都是七八百斤一塊,厚四十公分以上的大型的石頭堆砌而成,石頭縫中用的糯米粉加白色的石灰勾縫。墓室頂端是兩米多長一條的,厚三十公分的長條石堆砌而成。墓室的石頭上還有很多人工鍛造的花紋。墓裏麵的東西已經被洗劫一空,顱骨骷髏頭下來,剩餘一個陶製的雕花枕頭!枕頭上還有殘留有人體頭發!李建推開骷髏頭,拿起陶枕頭,看了一會兒,然後往地上一扔。隻聽“哢嚓”一聲,陶枕頭一隻角應聲而碎!當時我們不懂,以為就是一個破瓦枕頭。如照現在的市場價,這種古董,最少值城裏一套房子的價格吧!就這樣被無知的少年給毀了!


    我說:“建娃兒,你把人家枕頭給摔爛幹啥啊?又沒有招你惹你!這樣小心遭報應的!”


    李建說:“報應個屁啊!一個破瓦枕頭而已!”


    說完他竟然還撿起骷髏頭,拿到手上把玩。然後又撿起劉瞎子放迴來的腿骨頭,像拿一把劍一樣,來迴刺幾下,耍起了劍法。


    我可不想在這裏麵呆太久,壓抑煩悶,陰森恐怖的,我往盜洞走去。


    “三娃兒,你要出去了啊?剛進來還沒有玩夠呢!”李建一邊用手舞動著人骨一邊對我說。


    “你玩你的吧,我出去外麵等你,老在墳墓裏麵不舒服!”我說著話的時候,已經到了盜洞邊。


    眼睛剛適應墓裏幽暗的光線,從盜洞突然看一下外麵,頓時有些目眩,我趕緊閉上眼睛,眼淚都整出來了!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我閉了一會兒眼睛,睜開眼睛後,就看清楚外麵的樹林了!陽光透過樹葉的枝丫,照射在被踐踏的草地上,雜亂無章的草地上顯現出一塊塊斑駁的亮點。一道道穿過樹葉間隙的陽光,變成一束束射線一樣的光束。有的光束在不同的角度下,呈現不同的顏色,我正看著的那道陽光就變換了顏色,金燦燦中仿佛又夾雜著黃綠青藍紫!眨一下眼,別的顏色又不見了,又隻見那金燦燦的光束!光束照射著我的眼睛!我不禁又閉上了雙眼!


    此時此刻,我仿佛有一種錯覺,仿佛這裏就是我的臥室,我就是劉瞎子的先祖。我帶著族人跋山涉水,千裏奔襲,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開天辟地,吃盡了人間疾苦,創造了新的生活!去世後,族人厚葬了我,我在這裏長眠了幾百年!我在人世間活著的時候,沒想到幾百年後會有盜墓賊光顧我的臥室,打擾我的亡靈,毀壞我棺槨,盜走我的陪葬財物。更有甚者,無知頑童褻瀆我的屍骨,甚至任意把玩!我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腦海裏會出現這種思維,我深唿吸一口氣,緩過神來。


    我迅速從盜洞爬出去,站起來又深唿吸了幾下,排除了肺中唿吸到墳墓裏的濁氣!頓時感覺舒適了很多!我趕緊叫李建:“建娃兒,趕緊滾出來,再不出來,我不給你做作業了!”


    看著李建惴惴不安的從古墓盜洞口冒個腦袋,慢慢爬出來,我竟然有一種想去他頭上踩一腳的欲望!我不禁被自己這種想法嚇一跳!我們是同學,是朋友,是哥們,是兄弟,怎麽可能會有踩他腦袋的想法呢?


    我覺得此處並非久留之地,如果繼續下去,我怕我會瘋掉!


    “我迴去幫你趕作業,你跟我去嗎?”我對李建說。


    “我不去了,我還要打鳥去,你趕緊幫我做完吧,再過兩天報名上學了!”李建提溜著褲兜的左輪火藥槍說。


    我自己匆匆忙忙跑迴家中,繼續做起了李建的作業。


    到晚上睡覺的時候,我依然輾轉難眠!


    我不明白,我為什麽會有白天那種奇怪的感受與想法!那種想法是那麽的真實,一幅幅畫麵好像刻進我腦海裏一樣!難道是我產生幻覺了?當時是上午十點多,大白天產生幻覺?不可能是大白天撞鬼吧!


    一想到撞鬼,我不由得哆嗦一下,把頭也蒙被子裏。可是思緒依然不斷飄飛進我的腦海,令我思考起了人生。一個小學生還思考人生,不是扯淡嗎?事實卻是,我在思考人生!我在想,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到底是為什麽?為了衣食住行?為了傳宗接代?為了榮華富貴?為了金錢美女?人生到底是為了什麽,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生命很脆弱!我隻知道我經曆過的,我看見過的。我隻知道梁剛團夥,輕易就剝奪了兩個女孩的生命,任意踐踏她們的肉體,把她們像牲畜一樣肢解,或食用或拋棄!我隻知道,今天古墓裏的骸骨,被頑童李建,拿來當劍玩!我不知道,若幹年後,我的骸骨,會不會被另一個頑童把玩?我的頭顱,會不會被一個孩童提起來觀看?在胡思亂想中,我進入了夢鄉!


    夢中,我夢見劉瞎子的老祖帶著族人,千裏奔襲,族人一路不斷有人病亡,一路埋葬著族人的屍體。他們的遷移的過程,也是族人死亡的過程。終於到了這個地方,大巴山腳下,他們開始了辛勤的開墾,開荒種地!慢慢穩定下來以後,他們開始富足起來!一整晚,我都縈繞在這個夢中!我沒有告訴家人,我做這樣奇怪的夢!


    後來曾經有過若幹次,做這類似奇特的夢經曆。而且我的第六感,還特別的準確。很多時候能預測到一些未知的事情。但是我還是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即使我經曆過好幾次這些經曆,我認為鬼不過是殘留在人世間的一種生物磁電波,恰巧有時候我的大腦波能捕捉到這些殘留在人世間的生物磁電波,能讀取裏麵的信息,就有了撞鬼的感覺。鬼應該來源於人類對未知的恐懼,對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的一種恐懼吧!


    我醒來後,依舊幫李健做作業。聽說第二天,劉家的人,劉小海劉小江他們,帶著族人們把盜洞堵上,把祖墳重新修繕,重新祭奠了。


    上學後一個多月,田間油菜花開了,整個鄉下,漫山遍野金燦燦的油菜花,伴隨著一陣陣撲鼻而來的芬芳。仿佛來到了花的海洋!


    油菜杆碧綠細長,又比較脆嫩,用手稍微一折,就會斷掉。油菜葉有大有小,長圓形,顏色比油菜杆稍微深上些許。田埂邊,田野裏,山坡上,溝溝坎坎,到處飛舞著采蜜的蜜蜂。它們或三三兩兩,或獨自采摘,把這朵花蕊的粉,傳播到另外一朵花兒上。他們腿上沾滿了一坨坨金色的花粉和花蜜,迴到峰巢後獻給峰王,由此產生了大量的蜂蜜!金黃色的一片片油菜花,像給大地鋪上一片片金色的地毯。微風拂麵,一陣陣更加濃鬱的花香撲鼻而來!在微風中,一片片花海像湧起一層層金色的波浪!在田埂邊,那一簇簇的花兒好像在對我盈盈招手,讓我快去采擷。我情不自禁的采了一小朵,看見那緊湊挨著在一起的四瓣小花瓣,呈十字形。中間花蕾冒著串串黃色的花蕊,花蕊上長滿了花粉。我突然覺得自己就是一隻蜜蜂,在花海裏自由的徜徉!我情不自禁把花蕾靠近舌頭,舌頭輕輕舔了一下花蕊,一絲絲甜甜的味道!這就是花蜜嗎?


    這一幕幕像春天田園的風景畫,深深銘刻在我腦海中!


    二叔家弄了幾個木箱子,箱子上鑽了一些孔,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就有蜜蜂前來築巢,每年能產二十幾斤純天然的油菜花蜜。我們家吃的蜂蜜就是二叔家的,入口甜到骨髓那種舒爽的感覺!


    對我們小孩子來說,也非常喜歡捉蜜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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