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軌從地底下穿出來之後, 手機的信號也恢復了暢通, 彥宵聽到餘晝很是惋惜的懨懨聲音:「雪停了。」


    他下意識望向窗外, 難怪, 剛才有三兩個女學生在激動地叫嚷。


    作為典型的南方人,看見一點小雪就瘋狂魔怔得像是沒見過世麵一樣,其實是很正常的。


    相比而言,彥宵就顯得不那麽像一個正常的南方人。他迴到家後,餘晝調侃他:「你其實是個假南方人對吧!」


    彥宵很理直氣壯地迴道:「我一大男人見到點兒小雪也要大驚大叫嗎?」


    「嗬!」餘晝從鼻子裏發出一聲不屑,對他嗤之以鼻。


    水餃從小狗窩裏蹦出來,「汪汪汪」地吠著,好像也站在餘晝這邊,表達著它對雪的驚嘆。餘晝很滿意地撫摸了他的小狗頭,留了一手白絨絨的毛。


    餘晝由此受到啟發,決定把她小說裏的男主角定成北方人,女主是南方人,以達到促進南北方的思想文化情感甚至基因方麵的交流融匯。


    北方?北方的哪個城市呢?


    餘晝咬唇,盤腿坐在沙發上冥想。


    彥宵挽了挽袖子,開始準備晚上的菜。由於時間有些晚了,他叫餘晝:「幫我洗幾個胡蘿蔔吧!」


    胡蘿蔔富含豐富的維生素a,對視力很有幫助,卻是餘晝這個近視眼最討厭的一種菜。


    她唉聲嘆氣的,控訴自己的不情願:「啊,又吃胡蘿蔔啊!我都快成兔子了!」


    「胡蘿蔔富含豐富的維生素,具有補肝明目,清熱解毒的功效。」彥宵一邊切著肉塊,一邊一本正經地對餘晝進行說教,希望她能看在胡蘿蔔的這些優點上麵慢慢開始接受它。


    但是,一個人如果打從心眼裏排斥對方,就算他優點再多也是很難喜歡上的。


    餘晝撇了撇嘴,放棄了說服彥宵不要做這道菜的念頭,反正到時候她不夾不就行了?夾菜的機會都是掌控在自己手裏的!吼吼!


    洗著洗著,餘晝腦裏突然靈光一閃。胡,湖。不如,就定成湖南和湖北吧!


    後來,彥宵嘲笑餘晝沒文化,敲她腦袋:湖北不是北方啊!


    餘晝窘,麵子上氣勢卻一點不肯丟,掙著小臉咬定:就是的!沒看見人名字裏帶有一個北字嗎?這名字是能亂起的!


    名字不能亂起。


    彥宵不做聲,擰著眉頭陷入了沉思。


    餘晝隻當自己爭論贏了,竊喜自己真是有一副好口才,抱著電腦心情愉悅地繼續劈裏啪啦打著字,嘴裏輕輕哼起小曲兒。


    可是突然變得安靜的空氣讓餘晝有些無所適從,她偷偷抬眼瞧彥宵,見他一臉嚴肅的神情,默默放下電腦,蹭到他身邊,小心翼翼問:「你怎麽了?」


    彥宵看著她的眼睛,無緣無故眼神就變得悲涼可憐起來,弄得餘晝一頭霧水,傻傻地也看他的眼睛,一顆心懸到嗓子眼。


    「小晝啊!」彥宵終於開口,頓了頓,用很困惑的語氣道,「你說,我們是不是最好分居啊!」


    餘晝的心咯噔一跳,差點兒就從嗓子眼跳了出來,她想:還好我心大。


    「為,為什麽,突然?」餘晝被嚇得口齒不清起來,結結巴巴又委委屈屈道,小眼神哀怨可憐地望著彥宵。她胡亂猜測:難道是因為我衝撞了他,嫌我這個沒文化的人丟臉,不願意過日子了?


    彥宵一本正經:「你看,你的名字裏帶有「晝」字,我名字裏帶有「宵」字,這是不是相悖的,這說明我倆不適合……」


    餘晝沒等他說完,接連給了他兩個大白眼。


    「彥宵,你去當玄學大師吧!你去街口擺攤算八字吧!整些啥瞎名堂!」


    她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卸下堵得嚴實的大石頭:還好,還好不是因為討厭我了。


    餘晝對於彥宵,其實總有一種莫名的自卑,就像她在自己小說序章中寫到的那樣,她覺得自己既不漂亮也不優秀,她非常不能理解當時那個光芒萬丈的校草是怎麽眼瞎看上自己的。


    但她自己也說了,是彥宵當時眼瞎。一切,既然已有定論,彥宵也就懶得再做過多解釋。


    用一句那些年的非主流話語來概括就是:喜歡是說不出理由的。


    後來餘晝總結自己的婚姻經驗,一點不感到羞恥地誇耀自己是一個很有頭腦的女人,「我從來不刨根問底追問一件事情,那樣會讓老公覺得很煩。所以,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我老公到底為什麽會喜歡上我!不過,這一點不妨礙我們生活的甜蜜。就如鄭板橋所說,難得糊塗!」


    彥宵還真是被餘晝這個小糊塗折服了,他坐在餘晝的新書籤售會第一排靜靜地看著她侃大山,在餘晝向他投來緊張求助眼神的時候配合地點一點頭,給她以鼓勵。卻在她看不見的時候,心底裏默默吐槽:是的。你不刨根問底,你隻是自己記性太差忘了罷了!


    你忘了你喝醉酒的時候,反覆剽竊《老鼠愛大米》的調子唱道:


    老公老公我愛你,你為什麽會愛我?能不能夠告訴我!


    你忘了我曾經告訴過你原因,被你當做垃圾放進迴收箱裏的c語言代碼。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啊!原來餘晝的計算機二級都是瞎過的啊!這簡直是侮辱我的專業,我一定不能放過你!你還嘲笑我中二氣息爆表,不以為意。


    所以,我再也不想對你說第二遍了,怕傷你的自尊心。因為嫌棄你,漸漸愛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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