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這麽好說話,女食客也不好再說什麽,重新坐了下來。


    老闆迴到攤子前,掀開手邊的一個不鏽鋼的鍋蓋,從鍋裏舀了一碗湯,湯汁雪白,漂著細碎的肉沫。


    原本要走的食妖又停了下來,看著老闆去給食客送湯,他自己從鍋裏撈了一碗,湯汁入口,味道有些怪,他竟然沒品出這是什麽東西!


    食妖又嚐了嚐,記憶裏還是沒有這種味道。


    他的眼睛亮了,今天可以補充新的美食知識了。


    食妖沒走,就站在旁邊守著攤子,他要看看這湯是怎麽做出來的。


    ……


    喬安他們找了食妖一個多小時,這傢夥到處亂竄,哪裏都有一點他的妖氣,但是並不多,最後他們尋到了廣場的外圍。


    廣場上也不好離了人,喬安和外勤小李一起去找食妖,其他的人留下。


    兩人順著氣味一路追蹤下去,竟然走到了另一條街。喧鬧吵嚷的人聲逐漸湮沒在寂靜的夜中,這條路越走越黑,有幾個路燈也是時靈時不靈。


    喬安在妖物管理局的時候聽鏡姐說過幾句閑話,這邊原本是要建新樓,隻是資金後期跟不上,工程做到一半停了,現在成了爛尾樓。


    白日裏也沒什麽人,夜晚更過分,安靜得隻能聽到他們的腳步聲。


    喬安倒是沒什麽,她以前出門,露宿荒山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她身邊的小李就不太行了,尤其是到了這條街,越走越往喬安身邊靠。


    喬安想著聲聲草說的八卦,小李似乎在追資料室的小美,人家正打得火熱,自己要學會避嫌。


    於是她往旁邊走,拉開了和小李的距離。


    寂靜的黑夜裏,小李不僅沒有找到支撐,還和喬安之間的距離越拉越大,也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麽。


    但他實在是怕啊!


    小李小跑幾步,綴在喬安身後,急聲問:「你說,食妖會不會吃人啊?」


    喬安:「不吃,人不在食妖的食譜上。」


    她篤定的口吻在黑暗中給了小李一絲勇氣:「為什麽?」


    喬安:「人的欲望多,食妖不僅喜歡味道,還喜歡食物中蘊含的感情。」


    所以也能證明汪家兄妹的包子為什麽會丟那麽多了。喬安聽他們兩個講,他們會成靈是因為一對老夫妻,兩人因為包子結識,結一起開了一家包子店。有很多夫妻,行到半路各自分別,他們兩個手牽手到白頭。


    汪冬、汪夏是丈夫最後一次給妻子包的包子,但是妻子沒吃,而是選擇和丈夫一起離開了人世。


    他們兩個本身就賦予了很多感情,做出來的食物也是有感情的,人類或許不明顯,但對妖物或者是食妖來說,簡直是最大的美味。


    所以食妖捨棄汪冬和汪夏的包子也很讓喬安覺得不可思議。


    她和小李又朝前走了一段路,喬安聽到了一些不一樣的動靜,嘩啦啦得,有水聲,還有人咳嗽的聲音。


    妖氣也逐漸濃鬱。


    小李沒聽到聲音,但是覺察到了溢出來的妖氣。他和喬安對視一眼,放輕腳步,但是前進的速度卻是加快了。


    街道盡頭,路邊的一棵樹前,蹲著一大坨黑影。


    「咳咳咳……」


    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從那邊傳過來。


    小李看不清對方的樣貌,從隨身的包裏掏出一個強光手電筒,對準前麵開了燈。


    昏暗的夜中,忽然衝出一束強光,原本咳嗽的人頓時止了聲,睜眼朝光源處看過來。


    同時,也讓喬安和小李看到了他的臉。


    一般人的五官他都有,但比尋常的人多了兩張嘴,分別在兩頰邊,以鼻樑為中心,很對稱。


    妖物管理局有各種長得千奇百怪的妖,喬安和小李都很鎮定。


    反倒是對方好像被嚇到了,小臉慘白,三張嘴也失了血色,滿眼驚恐。


    小李沒見過食妖,問喬安:「是我們要找的妖嗎?」


    喬安點頭,和小李一起朝食妖走過去。


    食妖沒躲沒逃,而是低頭,抱緊了胸前的塑料桶,三張嘴都張開,吐出一嘴的穢物。


    喬安停下了腳步。


    雖然剛才已經聞到了異味,故意屏住了氣,但現在對她來說還是很有挑戰。


    她伸手從包裏摸,想找出一張紙巾。


    這時,領口處的小妖物發覺了她的動作,忽然跳到她的手背上,兩片圓潤可愛的葉子瞬間長大了數倍,乖巧地躺了下來:「安安,戴我。」


    喬安心裏熨貼,這孩子太好了。


    連忙把葉片戴在了臉上,薄薄的葉片遮住了她的口鼻,聞不到空氣中的異味,隻餘下淡淡的清香。


    同樣飽受折磨的小李狠狠地羨慕了,無奈他什麽都沒有,隻得自食其力,扯著自己的袖子,潦草地往嘴上一搭,繼續向前。


    這會兒功夫,食妖已經吐了一波,虛弱地靠在樹幹上,他身上的妖氣溢出得更厲害了。


    喬安還是第一次見食妖吐,且吐成這個虛弱的模樣。連隱藏自己都做不到了。


    「你吃了什麽?」


    食妖手抓著粗糙的樹幹,用來支撐身體,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看著喬安和小李:「你們是妖物管理局的人嗎?」


    小李:「是,專門來抓你的。」


    食妖有氣無力地揮揮手:「這個先不談,我要報案,你們一定要好好懲治那個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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