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嬪每日的深沉憂思中,春闈終於拉開了帷幕,東幹各地的考生早就在一月之前便匯聚京都,等著科舉開始。


    每次的春闈都為京都增添了不少的進項,無論是酒樓還是飯館,就連那青樓之地的生意也好了不少。


    那些窮苦人家的考生自是要省吃儉用,每日多數的時間裏都關在房間裏讀書。


    而有些地方的豪紳公子卻是喜歡以讀書辛苦為由,經常流連煙花之地,不過因著去年的秋闈查的甚為嚴厲,所以這次胡作非為的考生倒也不是許多,多數的還都是在認真備考。


    而各個酒樓都將住在自己處的考生登名在冊,若是哪個酒樓能夠出個前三甲,那這個酒樓便可以說是風光無限,接連幾年之內生意都會異常紅火。


    所以有些名聲在外的考生會受到各個酒樓熱情的招待,不但會免去了住宿的費用,甚至還會好吃好喝的招待的,無不是希望自己的酒樓能跟著沾光。


    甚至有些暗市還會舉行押寶,所壓的寶自然是這些考生,他們會選擇一些比較有名望的考生,賭他們誰能名列狀元,而目前最熾手可熱的便是葉府的葉昭,還有兩名高官家的公子。


    這幾名公子無不是家族顯赫,又都才名在外,都是狀元的不二人選!


    不僅是考生們緊張,這些酒樓和賭徒也一樣緊張,都翹首企盼,紛紛期待著自己看中的考生能夠高中!


    春闈開始當日,所有的考生都麵露正色,趕赴了考場之中。


    京都的百姓也都知道今日對於這些考生們來說十分的重要的日子,百姓們都不約而同的安靜下來,小販停止了叫賣聲,馬車也都繞道而行,盡量不打擾到這些寒窗苦讀多年的學子。


    顧遠算是裏麵最為淡然的考生之一,他舉止平淡,麵色冷靜,沒有一絲的浮躁緊張,隻靜靜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無視周圍的嘈雜。


    顧遠的淡然引來了葉昭的側目,顧遠相貌清秀,身上穿的雖是最普通不過的棉麻衣衫,卻是絲毫不影響他清流的氣質。


    有才之人總是惺惺相惜,葉昭對顧遠產生了興趣,決定等到科舉之後去攀交幾句,也許能夠引為朋友。


    三名考官拿著捲紙緩緩走來,主考官是李丞相,副考官是高詹一還有一名高管,眾考生都連忙坐迴自己的位置,雙手緊握的等待著。


    李丞相長相雖是嚴肅,卻是笑眯眯的說著兩句話,安撫這些有些緊張的考生,當這些考生知道中間的老者竟是李丞相時,心裏陡然升起了一股仰慕之情。


    其實很多考生在參加科舉時都是抱著要一展宏圖的誌向,隻不過入朝之後,心性被一點點腐蝕,能夠堅守內心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


    李丞相隻想著若是以後這些考生在即將誤入歧途時能夠想起自己此時的一番話,便也算是沒有白費了他的苦心!


    試卷分發到了各個考生的手裏,顧遠隻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拿起筆墨,下筆有神。


    各個考官自是要下去巡視,當李丞相掃到顧遠的試卷時,眼裏劃過一抹驚艷,便留心的瞄了一下試卷上的名字。


    顧遠,李丞相將這個年輕人的名字相貌記在了心裏,顧遠此人腹有詩書,落筆驚風,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李丞相看了兩眼便抬步離開,剛才他一直站在顧遠的身後,他的下筆卻是無一絲的停頓,說明顧遠抗壓性很強,的確是個高苗子!


    李丞相巡視了一圈,便坐迴了座位,冷眼看著場內的情況,李丞相看了一眼高詹一,眸色一深,有些禍害不除,難保朝廷清明!


    高詹一也笑著迴了座位,與李丞相輕聲笑道:「丞相,今年的這些學子都不錯呢!」


    李丞相眯了眯眼睛,摸了摸自己的雪白的鬍子,笑道:「自是,憑自身能耐靠上來的,自然都是好的!」


    聽著李丞相這意味深長的話,高詹一臉色一僵,隻陪著笑了笑,便收迴了視線。


    考試足足持續了一天的時間,所有的考生都是累的筋疲力盡,拖著沉重的腳步迴了自己的住處,隻等著落榜當日。


    顧遠正準備離開,葉昭卻是突然站在了顧遠的麵前,顧遠有些詫異的抬頭,他在這些學子中並沒有什麽相熟的人,更不認識這般尊貴的公子。


    顧遠以為是有人要來挑釁,可是抬頭看著葉昭那溫潤的模樣,又不像是那些橫行霸道的公子哥。


    「兄台如何稱唿?」對於顧遠眼中的警惕和打量,葉昭隻不在意的一笑,有禮的開口問道。


    「在下顧遠!」顧遠雖是不清楚葉昭的意圖,卻還是依禮答道。


    「顧兄有禮,在下葉昭,今日見顧兄神色清明,性情淡泊,遂有了攀交之心,不知顧兄在何處落腳,在下以後也可去探望顧兄!」


    看著葉昭誠心的模樣,顧遠更是覺得驚詫,他聽過葉昭的名字,是這京都有名的翩翩君子,他竟會主動與自己的結識?


    顧遠也不瞞著,隻如實的說了,葉昭聽聞顧遠是京都之人便更是開心,連忙開口說道:「顧兄今日先行迴去休息,過兩日在下便去貴處求教顧兄!」


    「葉公子客氣,在下何能?」


    兩人相聊了片刻,才告辭離開,葉昭驚艷於顧遠的才華,顧遠驚訝與葉昭的溫和,顧遠以為這些京都公子難免傲氣,卻是沒想到葉昭竟是這般的謙和有禮。


    顧遠也連忙抬步移開,母親還有盛華閣的人都在等他的消息。


    盛華閣的眾人之前雖是一副激動擔憂的模樣,見到顧遠迴來,卻是沒有一人開口詢問考場的事情,隻笑著迎他吃飯。


    顧母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酒席,大家都開開心心的圍在一起,顧遠嘴角輕揚,他知道大家是不想讓他有壓力,所以才都閉口不提。


    望著周圍歡聲笑語的氣氛,顧遠也欣慰的笑著,以前他的生活食不果腹,他每日還都要為母親的病症操勞,他何時想過他也能過上這般的生活。


    而這一切都是月容給他的,可他何時才有能力去迴報月容?


    過了兩日,葉昭如期而至,約顧遠出去與幾個好友喝茶葉昭的朋友也都像葉昭一般溫潤有禮,沒有一點輕視顧遠的意思。


    眾人喝茶攀談,片刻之後,眾人都被顧遠的文思機敏還有滿腹的才華所折服。


    有人還不由嘆道顧遠堪稱狀元之才,這次想必定會金榜題名,前途不可限量。


    這些人雖然都是考生,卻是並無攀比之心,反而都十分真誠的讚嘆顧遠的才華。


    顧遠也與這些人相交甚歡,感激的望了葉昭一眼,平日裏他幾乎都是足不出戶,除了盛華閣的人便再也沒有什麽相識的朋友,所以他很感激葉昭的幫襯。


    眾人越聊越投緣,一時間吟詩作對,好不自在,顧遠看了一眼葉昭,想了想便開口問道:「葉兄可認得一位叫月容的公子?」


    葉昭想了想,卻是根本就沒有聽聞過這個名字,便幫著顧遠詢問他人,迴答卻都是一致的。


    「顧兄確定他是京都人士?」


    顧遠點點頭,月容的口音絕對是京都人,他見月容的穿著富貴異常,想著他也一定會是京都權貴的公子,為何竟是無一人相識?


    漸漸的,有一種慌感瀰漫上了顧遠的心頭,難道……


    葉昭沒有注意顧遠的神色,隻皺了皺眉思索道:「京都中就沒有姓月的人家,這月容該不會是他的化名吧!」


    顧遠的心裏咯噔的響了一下,難道他唯一知道的線索,竟然隻是個假名字?


    突然有人一拍大腿說道:「我想起來了,當時尹大人的喜宴不就有一個帶著白銀麵具,出手闊綽的公子嗎?」


    顧遠的眼睛一亮,白銀麵具不就是月容每次出現的裝扮,嗎?


    這人一說,眾人也紛紛的想了起來,葉昭也想了起來開口說道:「顧兄,你不就是住在盛華閣嗎,那個月容稱自己是盛華閣東家的義弟,你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顧遠這般聽來,才明白當時盛華閣為何會直接收留了自己,這般想著顧遠便再也坐不住了,找個理由便請辭了。


    顧遠急切的迴了盛華閣,掌櫃的聽到他詢問不過是手上動作一頓,便無奈的迴道,這月容公子十分的神秘,誰也不知道他行蹤。


    每次都是他想來便來,他若是不想,誰也找不到他!


    顧遠聞後更加的失落,隻默然的轉身離開,掌櫃的看他這副樣子,隻搖了搖頭。


    還是別讓他抱有幻想的好,免得又多了一個傷情人!


    不過顧遠的這種傷感沒有持續多久,便傳來新的噩耗。


    在發榜當日,盛華閣的人都已經做好了要歡慶的準備,可是那榜單裏卻是連顧遠的名字都沒有!


    眾人從前到後,從後到前的復又看了一遍,卻仍是沒有顧遠的名字。


    葉昭他們覺得事情不對,以顧遠的才華,怎麽可能連榜都入不了!


    「顧兄,你別急,我去找我父親問問,一定是有什麽地方能錯了!」便是葉昭都很難相信這個結果,他知道顧遠是寒門子弟,許是被這裏麵的暗箱操作所害!


    顧遠卻隻是淡然一笑,反過來勸慰道:「沒事的葉兄,顧某不會怨天尤人,敗了就是敗了,以後再考就是!」


    「可是……」


    「好了,葉兄,你快迴去給家人報喜吧,省著家裏人等急了!」


    顧遠淡笑說道,可他這副無所謂的樣子卻是更讓葉昭揪心!


    他們這些學子苦讀多年,為的便是今日,可是如今卻是……


    顧遠勸走了葉昭,又看了一眼榜單,便轉身離開,他的心裏又何嚐不難過,可是他卻是不想看著別人為他的事情煩憂。


    盛華閣裏眾人已經擺好了酒席,見顧遠進來都喜盈盈得到迎了上來,卻見顧遠雖是淡笑,卻是有些苦澀。


    眾人都是一愣,掌櫃的見此,雖是驚訝,卻是也想到了顧遠應是落榜了,便開口說道:「小遠,來來來,就差你一個人了,趁著飯菜沒涼快來吃飯吧!」


    眾人也連忙露出了笑臉,迎著顧遠進來了,「對,最近顧遠也太累了些,如今好了,終於可以輕鬆了!」


    顧遠見此,隻感激的笑笑,他最怕他們會來安慰他,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撫慰他們,還是如今這般最好。


    眾人仍是舉杯暢飲,都說些俏皮話逗顧遠開心,老掌櫃的喝了一杯酒,開口說道:「小遠啊,人生世事難料,不到最後一刻誰也無法確定結局如何!」


    「小遠知道,不過是一次失利,小遠還不會放在心裏!」顧遠淡笑說道,眾人見此便也都不再說什麽,隻一如往常,免得給顧遠造成什麽負擔。


    卻是不想,掌櫃的一語成讖,京都因為科考一事果然亂了起來!


    高詹一做這些事情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他知道有些人定是不服,可是他卻是並不放在心裏。


    因為他早就將試題泄露了出去,那些人自然會準備妥當,即便上邊來查,也挑不出什麽問題!


    至於那些寒門子弟,又有誰會為他們叫冤,他們即便是寫得天花亂墜,又能如何?


    可是高詹一卻是萬萬沒想到眾人竟會狀告他徇私舞弊,而且證據確鑿,不容置疑!


    原來那些給柳嬪送了銀子的人家,不知是因為巧合,還是什麽,居然全部落榜,沒有一人考中。


    若是隻有兩三人落榜,那便算是他們倒黴,可是如今竟是將他們全部避開,以前有些憑自己能力也許也能混個名次的,如今卻是也都名落孫山!


    這些夫人越想越不是滋味,這些錢都是她們自己的積蓄,她們不敢和男人說她們行賄的事情,所以動用的都是她們自己的體恤,如今卻是石沉大海,她們如何能夠不心疼!


    有些夫人找到了孫夫人,發現孫夫人也是臉色難看,似乎大病了一場的模樣。


    因為孫公子也是名落孫山,所以她們心裏也沒有什麽不平衡的,隻是一個個的都委屈抱怨。


    孫夫人見此便忍著病痛說道:「眾位家妹放心,既然這件事與我有關,我一定會去宮裏給大家求個交代!


    如今我們家的孩子竟是沒有一人在榜,隻怕柳嬪她也說不過去,至少也讓她把銀子給我們吐出來!」


    「對,既然她不辦事,必須要把銀子還給我們!」


    「就是,當時她把話說的那般大,收錢也痛快,如今也該把銀錢還給我們了!」


    眾人紛紛這般來說,都咬牙切齒的咒罵柳嬪,她們原本對孫夫人也是存了不滿,畢竟是因為她,她們才去賄賂柳嬪。


    可是如今見孫夫人這病弱的樣子,而且她花的銀錢比她們都要多,如今她又要去討說法,眾人便也沒有為難她。


    次日孫夫人便進了宮,去向柳嬪討厭說法,柳嬪卻還翻臉不認人,隻說當時便是說好的,這些錢是她的辛苦錢,不管能否成功,這錢都是她的,她可以按照之前的協議還給她們一些東西,但絕對不是所有!


    打發走了孫夫人,柳嬪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都這般的地步,那些人居然全部落榜,簡直就像是有人故意為之一樣!


    她捨不得那些銀錢,也是心存僥倖,覺得那些人不敢拿她如何,畢竟他們賄賂宮妃,也一樣罪責難逃。


    可是柳嬪不知道的是,這件事本就是蘇溶玥挖好的陷阱,隻等著柳嬪縱身一躍,而柳嬪也因為自己的貪心,而錯失了最後自救的機會,隻能落了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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