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瀅在國廟中的呆了大半年,待在那雖然不至於吃苦受累,可是到底不若京都舒適。


    她在國廟裏學的可不是什麽潛心禮佛,她日日夜夜都在想著向蘇溶玥復仇,蘇溶玥讓她丟盡了顏麵,甚至還要遠離京都,躲在國廟裏等待事態平息!


    她曾是京都中最高貴的女子,卻是被蘇溶玥逼迫到這種地步,這口氣讓她如何能忍?


    之後她聽聞柳玉晴竟是被蘇溶玥害的丟了貴妃之位,更是不堪其辱,一條白綾了卻了性命,柳玉瀅驚怒交加,執意要迴京為柳玉送葬,卻是被西太後嚴詞拒絕。


    如今,西太後終於許她迴來了,她一定要把所有的仇怨都好好與蘇溶玥清算一遍,將蘇溶玥欠她的東西全部討迴來!


    一輛馬車停在了護國侯府的門前,柳玉瀅在僕人的攙扶下緩緩的走下了馬車。


    她身上沒有穿著以前最愛的華麗衣衫,隻穿著一身蓮色的裙襖,頭上戴著一枝碧綠色玉芙蓉,相貌還是如花樹堆雪一般嬌艷明麗,卻是比以前多了些沉穩,少了些浮躁,以前的驕奢之氣有所收斂。


    她抬頭看了一眼府門上的匾額,心裏百味雜陳,柳勛在門口等著柳玉瀅,見柳玉瀅這副低調的模樣,眼裏也泛起了一抹憐惜。


    曾經他護國侯府的女兒何曾明白是什麽是低調,如今卻是也不得不小心翼翼。


    「兄長……」看著許久不見的柳勛,柳玉瀅也是心裏動容,雖然在她臨行前,她與柳勛吵了一架,可是畢竟是至親骨血,姐姐又已經不在了,她的心裏自是再也沒有怨恨。


    「兄長,父親母親可還好?」柳玉瀅聲音哽咽的說道,往日裏她都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迴京,如今竟是有了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父親很好,母親……」柳勛欲言又止,神色有些悲戚。


    「兄長,母親怎麽了?」柳玉瀅急切的抓住柳勛的胳臂,有些驚慌的問道。


    「自從玉晴去了以後,母親的精神狀況也不怎麽好了,每日都是病懨懨的,如今你迴來了,想必母親能開懷一些。」


    柳勛的眼裏也劃過一抹狠意,他護國侯府何時受過這般的屈辱,這一切都是拜幹景堯與蘇溶玥所賜,他們還真是該死!


    柳玉瀅聞此神色也是十分的落寞,便連忙隨著柳勛去見護國侯夫人。


    護國侯上朝未迴,柳玉瀅便直接進了護國侯夫人的院子,一推開房門,便問道裏麵散發著濃濃的藥味,柳玉瀅看見了床榻上躺著的護國侯夫人,頓時便眼眶一紅。


    「母親……」柳玉瀅撲到了護國侯夫人的身上,聲音顫抖的哭泣著。


    護國侯夫人的神采早已不復當初,雙眼有些空洞,此時看著撲在自己身上的少女有些怔愣,片刻之後,雙眼才有了焦距,不可置信的開口說道:「瀅兒?」


    「母親,是我,瀅兒迴來了……」柳玉瀅抬起頭,看著護國侯夫人那蒼老病懨的神色,心中酸楚,眼淚汩汩流下。


    「瀅兒,我的瀅兒迴來了,母親不是在做夢吧!」護國侯夫人雙眼重現了光彩,輕柔的捧起了柳玉瀅的小臉,喜不自勝的看著她。


    柳勛見護國侯夫人恢復了氣色,心中安穩,看來玉瀅迴來應是能讓母親的病情有所好轉。


    「是瀅兒不懂事,害的母親擔心了,如今瀅兒迴來了,斷不會再離開母親左右了!」


    護國侯夫人也不受控製的落下了淚,突然想起什麽一般,哀痛的說道:「瀅兒,你姐姐去了……」


    柳玉瀅咬著嘴唇,狠狠的說道:「我知道,女兒迴來了,一定會為姐姐報仇,我一定會將蘇溶玥那個賤人的頭顱摘下來送到姐姐的墳前!」


    護國侯夫人卻是好像聽到了什麽極其危險的話,麵露驚慌的說道:「不要,不要去招惹蘇溶玥,她是個瘟神,任何招惹她的人都會死,母親不能再失去一個女兒了……」


    「玉瀅!」柳勛向柳玉瀅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刺激護國侯夫人。


    柳玉瀅見此便連忙轉換了話題,說了些讓護國侯夫人安心的話,一時間護國侯夫人的心情便平復了許多,臉上也一直掛著笑意。


    護國侯下朝迴來見到妻子恢復了精神,也覺得十分的欣慰,可是看到柳玉瀅時,卻是不由得一滯,心中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玉瀅,一會兒便進宮見見你的姑母吧,她最近身子也不大好。」護國侯與柳勛相視一眼,彼此都看出了對方的憂心。


    「姑母身子不好?怎麽會,難道也是被蘇溶玥害的?」柳玉瀅覺得這次迴來,府中的氣氛十分的古怪,她總覺得柳勛和護國侯似乎有什麽事在瞞著她。


    而且不僅是她護國侯府氣氛低沉,便是一向強勢的姑母竟是都病了,難道蘇溶玥竟真得有這麽厲害?


    「你也知道的,她這幾年一直患有頭疾,最近病情越發的嚴重了,你去陪她說說話也好!」護國侯想著還是由西太後告訴她吧,免得她又在家裏鬧了起來。


    護國侯夫人見柳玉瀅要離開,心裏捨不得,柳玉瀅連忙好一番的安慰,護國侯夫人才肯作罷。


    柳玉瀅迴到房間,換上了得體的衣裙,才上了馬車駛到了宮中。


    到了宮門口,看著那已別許久的城門,柳玉瀅的心裏起起伏伏,以前每次進宮她都十分的開心,裏麵有她的姐姐,姑母,她雖然隻是一個臣女,卻是比公主還要尊貴。


    可是不過一年的時間,這宮裏竟是已經變得麵目全非,曾經最熟悉的地方卻是讓她覺得十分的陌生,甚至還有一些恐怖。


    裏麵她最熟悉親切的人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是最讓她痛恨憎惡的女人!


    柳玉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調整了心緒,緩緩抬步邁進了宮裏。


    不知是柳玉瀅心有所想,還是事實如此,她感覺宮中的下人們對她都不是以往那般尊敬。


    柳玉瀅目不斜視,隻想趕緊去見見西太後,她有許多的事想問,她的姐姐到底怎麽死的,還有齊王……他可還好?


    柳玉瀅正想著,她身邊的宮女突然跪地行禮,神色敬畏,似乎是看到了西太後一般的模樣。


    柳玉瀅詫異的抬頭,卻是聽到身邊的人恭敬的說道:「姝妃娘娘……」


    柳玉瀅有一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詫然的望著那緩步走來,仿若不染塵埃的幽蘭一般的女子,久久迴不過神來。


    她想過很多自己與蘇溶玥再次相遇的場麵,她以為她會憤恨,會厭惡,卻是沒想到自己竟是看呆了,甚至心裏還生出了一絲的艷羨。


    蘇溶玥隻穿著一件常服,月白的衣裙,繡著如血的紅梅,清淡如仙,卻又不失顏色。


    長發束起,發側斜插著三支羊脂白玉簪,小巧的耳垂上墜著兩枚紅寶石梅花耳墜,薄唇上未施唇脂,卻是粉嫩的如同初春的桃花。


    她還是一樣的清冷絕美,可是眉目間卻多了一絲以前沒有的嬌媚明艷,少了一絲如仙的疏離,多了一分柔媚的味道。


    她一直都知道蘇溶玥是美的,可是她從未覺得自己比蘇溶玥差上半分。


    可是如今蘇溶玥卻是有了讓她難以比擬的雍容華貴,那貴氣似乎是存在與蘇溶玥的骨血裏,如今卻是越發的彰顯氣勢。


    蘇溶玥也在打量著柳玉瀅,一席蘭金色的裙裝,依然像以前那般美艷不可方物,隻是柳玉瀅消瘦了許多,她的年歲比蘇溶玥還小,卻是有著與年歲不符的艷麗。


    如今她清瘦了許多,那美艷的容貌反而顯得有些突兀,沒有之前那圓潤的模樣好看。


    「玉瀅小姐,許久不見!」蘇溶玥揚唇笑笑,率先開口說道。


    聽到蘇溶玥那崑山玉碎一般的嗓音,柳玉瀅忽的驚醒,不自然的牽動了嘴角,她本是想著要淡然淡定,可是出口的話卻還是不受控製的帶著一股子冷意。


    「原來是姝妃娘娘,幾月不見,娘娘越發的得意了……」


    蘇溶玥不在意的揚了揚唇,看著柳玉瀅那掩飾不住的恨意,這淡淡開口道:「本宮過得自是不錯,不過玉瀅小姐倒是受了許多,想來是吃了不少的苦吧!」


    柳玉瀅狠狠的盯著蘇溶玥,冷笑道:「現在吃些苦不算什麽,隻要以後能一直笑才算是贏!」


    蘇溶玥聞後笑意不減,輕輕嘆了一口氣,開口道:「這是自然,護國侯府與齊王殿下最近便有喜事發生,自然是該笑的!」


    柳玉瀅麵露疑惑,她剛從侯府出來,怎麽沒有聽說有什麽喜事?


    蘇溶玥也不說破,而是莞爾一笑,輕聲說道:「想必玉瀅小姐是進宮來見太後的吧,畢竟還是自家人貼心,有你幫著籌備謀劃,想必太後也會輕鬆許多!」


    柳玉瀅更是狐疑,忍不住開口問道:「蘇溶玥,你到底想說什麽?」


    蘇溶玥露出了驚詫的神情,有些茫然的看著柳玉瀅,「怎麽,難道玉瀅小姐不知道齊王的喜事?」


    看著柳玉瀅迫不及待的神情,蘇溶玥也不再吊她的胃口,好心的解釋道:「齊王這次是雙喜臨門,一次納了兩位側妃,而且還都是地位尊崇的公主殿下,想必太後一定會十分欣慰。


    好了,本宮也不打擾玉瀅小姐去見太後,齊王的喜事陛下十分的看中,本宮還要親自去內務府,為兩位公主挑選喜服的花樣,玉瀅小姐請自便!」


    蘇溶玥說完便翩然離去,隻留下柳玉瀅一人如遇雷擊,整個人呆滯的站在原地,完全沒有了反應。


    琉璃迴頭看了一眼柳玉瀅,低聲說道:「小姐什麽時候也喜歡做落井下石的事情了,你看把那柳玉瀅嚇得!」


    蘇溶玥輕輕的挑了挑嘴角,瞥了一眼柳玉瀅,開口說道:「西太後想著讓自己娘家世代出後,這柳玉瀅便是她精心栽培的皇後人選,我怎麽會讓她得逞呢!


    所謂三個女人才一台戲,如今還缺了一個角,齊王府的這場戲該如何開唱呢?」


    「小姐的意思是,這第三個角就是柳玉瀅?」


    蘇溶玥看了琉璃一眼,神秘莫測的一笑,「不錯,怎麽樣,我是不是對齊王不薄?」


    琉璃撇了撇嘴,深深的點了點頭,這三個立場各異,心思各異的女人全湊到了齊王的府中,那該是有多麽的熱鬧。


    琉璃忍不住在心裏為齊王捏了一把汗,不知道齊王會不會被這三個女的給生吞活剝了!


    柳玉瀅白著一張臉,不知道站了多久,身邊的宮女忍不住開口試探道:「柳小姐……」


    柳玉瀅的身子突然一顫,也顧不得什麽禮儀,便連忙提著裙擺大步的跑向了福宜宮。


    福宜宮中,西太後早就讓紅羅備下了柳玉瀅往日裏最是喜歡的吃食,對於這個侄女,她的心裏還是喜歡的,而且柳玉瀅也是她為齊王選擇的妻子,對她更是重視。


    西太後稍稍畫了些淡妝,一直披散著的長髮,也簡單的挽上了一個髮髻,看起來要比往日精神許多,隻是眼底還有些青紫色,一看便是身體不佳。


    「太後今日看起來精神狀態好了很多!」紅羅一邊斟茶,一邊開口說道。


    「玉瀅迴來了,我也算是多了個貼心的……」西太後眼底泛起一抹擔憂,「隻是不知道這個孩子若是知道了齊王的事情,會不會鬧起來……」


    兩人正說著,便聽到外麵熙熙囔囔的,殿外的宮女們驚慌的喊道:「玉瀅小姐,奴婢們還沒去通傳啊……」


    西太後皺了皺眉,便見到柳玉瀅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她手提著裙擺,大口的喘著粗氣,頭上的髮釵都跑的歪掉了,哪有一點得體的模樣。


    「胡鬧,你這像是個什麽樣子!」


    可是柳玉瀅卻是並不在意西太後的訓斥,隻急切的開口問道:「姑母,景軒哥哥真的要納側妃嗎?」


    西太後臉色一凝,抬頭看了紅羅一眼,紅羅會意,便連忙將一眾在屋內候著的宮女攆了出去,自己也退出殿內,讓這姑侄兩個人好好的談心。


    看著西太後這番模樣,柳玉瀅便知道蘇溶玥所言非虛,齊王竟然真的要納別的女子了嗎?


    「你是聽誰說的?」西太後看著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蹙眉問道。


    柳玉瀅揚唇苦笑,眼淚瞬間落下,「原來都是真的,你們一直都在騙我,我被迫離京,你們便為景軒哥哥定了婚事,你們是要拋棄我了嗎?」


    西太後看著柳玉瀅這副模樣,又氣又急,「玉瀅,你聽姑母說,事情不想你想的那般……」


    「姑母,今日若不是蘇溶玥與我說了此事,你們還想瞞我多久?」怪不得從她迴府開始,父親與兄長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原來竟是這般!


    西太後恨得咬了咬牙,又是這個蘇溶玥,她本是想著她親口告訴給柳玉瀅,也好安慰她,卻是不想被蘇溶玥這個賤人搶先,如今她說什麽,柳玉瀅都會覺得他們是在騙她。


    「玉瀅,這件事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如今朝中的局勢早就不像以前那般,我們也是寸步難行。


    納這兩個公主也是情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可是她們也不過都是側妃之位,有資格成為正妃的隻有你啊!」


    西太後苦口婆心的勸著,柳玉瀅卻是聽不進去分毫,隻淚眼朦朧的看著西太後,「事到如今姑母可還想著騙我,她們就算是側妃,可是她們畢竟是一國公主,她們身後還牽扯著國家間的利益,玉瀅如何能越得過她們?」


    柳玉瀅看了西太後一眼,流著淚說道:「姑母棄了姐姐,如今也要捨棄玉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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