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光與護國侯此時心裏也是這個悔不當初啊,尹澄徹雖然得皇帝的器重,但終究隻是一個刑部侍郎!


    他們不過是想打擊一下尹澄徹,順便讓幹景堯吃些虧,因為最近畢竟都是他們在吃大虧,可是誰又想到會是這麽個局麵!


    兩人互相給各自的禦史們使著眼色,於是那些剛才言辭激進的禦史們,隻好又硬著頭皮說道:「陛下息怒,其實此事也沒有陛下想的那般嚴重,陛下隻要警告幾句便可……」


    剛剛一眾氣憤填膺的禦史們,便開始紛紛將剛才的話收迴,剛才還是引起了民憤的事情,此時便已經變成了無足輕重。


    他們自己也是膽顫心驚,幹景堯又不是傻子,哪裏會這般的依著他們為所欲為。


    可是,他們這些人又有哪個沒去過煙花之地,他們總不能把自己的官職弄丟,所以現在即使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也隻能笑著說「不疼」!


    幹景堯麵色更寒,微微皺眉,便讓跪著的禦史們恨不得將頭插進地下,徹底躲避開幹景堯的威壓。


    「你們的意思是,這件事也沒有多少的影響?」幹景堯並未動怒,隻是淡淡的詢問著。


    「迴陛下,是這樣的……」


    禦史們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虛的答道,若是幹景堯動了怒,他們反而不會這麽恐慌。


    上麵這位沒有什麽表情,不辨喜怒的樣子,真是讓人心中忐忑不安。


    「真的?」幹景堯微微拉著長音,聽起來有些慵懶,甚至有些莫不在意。


    「自是真的!」


    眾禦史迴答之後,幹景堯卻是忽的一笑,輕輕的牽扯了一下左側的嘴角,露出了有些陰冷的邪笑,「來人……」


    聲音還是那般平緩,沒有語氣的起伏,「來人,將這些禦史拉出去,斬了!」


    眾人心中大驚,又是紛紛下跪,請求幹景堯平息天怒。


    「陛下,這禦史的職責便是直言不諱,上諫陛下,下彈百官,陛下若是斬殺了他們,恐會影響陛下的聲譽啊!」鄭光立刻站出來,言辭懇懇的說道。


    「是啊陛下,還請陛下三思,收迴成命!」護國侯也立刻附言道。


    「三思?」幹景堯邪魅一笑,眼神卻是陰冷的劃過鄭光與護國侯,「他們是禦史不假,可是禦史也沒有資格欺君罔上,不顧尊卑!」


    幹景堯的聲音陡然上揚,眾人立刻將頭低的更深,「是你們說,官員流連風月場所,使的百姓怨聲載道!朕信你們了,也決定要好好整頓一番!


    現在你們又告訴朕,這件事沒什麽大不了的,朕斥責幾句便可以了!


    你們拿朕當三歲小孩子一般哄騙嗎?」


    眾人頭上冷寒直流,特別是幾個禦史,身上的官服都被浸透了,若不是極力控製,現在恐怕就要當朝失禁了!


    鄭光語凝,他們又何嚐不知道此時就是在強詞奪理,可是他們也別無辦法,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幹景堯把所有的青樓全封了!


    「陛下,這水至清則無魚,臣鬥膽一言,京都中的富貴人家有幾人是沒去過秦樓楚館的,若是陛下這般雷霆手段,想必能剩下的官員,也就隻有寥寥數人了!」


    鄭光此時無法,隻能這般將現實一一說出來,希望幹景堯能夠留給他們一線生機!


    「好,今天朕就問你們一句,有誰是沒去過青樓的,給朕站起來!」


    見底下有人躍躍欲試,幹景堯又冷冷的說道:「若是誰敢欺君,直接拉出去斬了!」


    剛剛還有動作的一些人,便立刻在了地上。


    滿朝文武,站著的也唯獨不過葉正德,李聞煜這些清流之人。


    「好,你們真是好的很啊!」幹景堯怒極反笑,隻說出來這麽一句。


    幹景淩看著一眾麵如土色的大臣,覺得時機也差不多了,便徐徐道來:「陛下,這麽些個大臣都去過,看來您的法子是沒有什麽用了!」


    「你有什麽想法,便說出來,若是再這般賣關子,朕將你一併罰了!」


    幹景堯斜靠在龍椅上,左手撐著下巴,胳膊支撐在金龍扶手身上,斜睨著眼神望著下麵。


    可即便他做的這般的隨意,卻是沒有影響他一點的帝王氣勢。


    「陛下,這青樓做的是男子的買賣,男女之事,總是不可避免。


    就算是陛下今日封了全城的青樓,明日裏也一定又會有各樣的暗坊,實在是難以壓製。」


    護國侯不禁要為幹景淩喝彩一番,這番話說的真是太好了。


    可是鄭光與幹景淩已經打了幾月的交道,他可不認為幹景淩會這般良善的為他們求情,一定還有下話!


    結果,果然不出鄭光所料,幹景淩繼續說道:「既然這種事難以禁止,又不能放任自由,唯一有效的辦法,便是加重賦稅!」


    鄭光與護國侯的心中皆是一怔,眼睛像刀子一般的往幹景淩身上割!


    青樓的賦稅本就極高,這也就是他們當年為何要一直爭搶戶部的權力,他們隻有將戶部握在手裏,才能省下大筆的稅銀!


    可是每個被他們頂上去的戶部尚書,結局都無一不是慘烈的,剩下也就唯有現在的這個,又是個像尹澄徹一般的頑固。


    而且這個頑固最大的特點便是隻進不出,除非是有關東幹的大事,否則便是幹景堯都很難把錢摳出來,簡直就是一個貔貅!


    「提高賦稅?」


    「不錯,煙花之地就是個燒金窟,每夜砸在裏麵的銀子數不勝數。即便是那些鐵公雞,進去之後也要被拔掉一層毛,而這些錢財若是用在東幹的軍隊上,那數目筆可是相當可觀的!」


    幹景堯露出了饒有興致的表情,甚至連身子都坐直了幾分,「有些意思……」


    幹景淩一笑,繼續說道:「一家青樓,每夜賺個十幾萬兩,實在是容易不過,京都有著般多的青樓,每夜進帳,恐怕就足以邊疆將士用上幾月的口糧……


    陛下若是命其上繳重稅,那些個青樓想必也會不斷的向上抬升價錢。


    每位大臣的俸祿都是固定的,若是還有人能夠在裏麵揮金如土,陛下就應該查一查這些人的錢,是如何而來了!」


    幹景堯陰沉的臉上終是浮現了一絲的笑意,似乎是沉思了片刻,才緩緩說道:「景淩的建議倒是不錯,那麽便從今日起,所有秦樓楚館的賦稅都要翻上一倍。


    至於有哪些卿家,再讓朕得知你們往裏砸銀子的慷慨行為,那便把你手上的銀錢都上繳國庫吧!」


    賦稅翻上一倍,幹景堯簡直是要與他們平分利潤了,可是事到如今,他們卻也能咬牙忍著,這樣總好過被被人查封!


    鄭光抬頭看了幹景堯與幹景淩一眼,這兩人每次都是一唱一和的,結果無不是在割他們的血肉,實在是可恨!


    若是這次的圍獵有個什麽意外,那便好了!


    至於其他人更是不敢有什麽疑義,大不了以後他們不去尋歡作樂了,總是好過弄丟了官職!


    齊王與厲王相視一眼,他們又怎麽看不出這是幹景堯二手合力在坑害他們。


    可誰讓他們技不如人呢!


    本是隻想針對尹澄徹一人,結果反而是搭進去了大筆的銀錢。


    齊王陰鷙的看了幹景淩一眼,這個混蛋屢屢壞他的好事,還總是會藉機纏著蘇溶玥,可偏偏蘇溶玥寧願搭理幹景淩,也不迴應他的一絲心意!


    看來,這個幹景淩是不得不除了!


    「可還有事?若是無事啟奏,那便退朝吧!」


    可是卻在這時,又是一個消息傳來,平南王府世子趙狄歸來!


    幹景堯與幹景淩彼此看了對方一眼,看來以後這京都中,又多了一個棘手的人物!


    ……


    秀逸宮中!


    「娘娘,聽聞趙世子已經歸京了!」芷蕊步履匆忙的走近殿中,在柔妃的耳邊說道。


    柔妃隻是頓了一頓說道:「舅父每年此時都會歸來,也沒什麽稀奇的,他迴來還能管一管琴兒那作死的性子!」


    「可是娘娘,趙小姐不會對世子說娘娘的壞話吧,若是世子對娘娘有了什麽嫌隙……」芷蕊擔心的說道。


    「無礙,舅父不是那般愚笨之人,而且,到底是誰為平南王府做的更多,想必他們心中也都應還清楚才是!」柔妃本是如江南春色一般溫婉的美目,卻是突然染上了冰霜之色。


    「這件東西你派人送給奚靜柔,這封信你也一併交給她,切記要告誡她,這個盒子可不能隨意打開!」


    柔妃陰冷一笑,就像一條隱藏在花叢中的花斑毒蛇,吐出了蛇信嘶嘶作響……


    「娘娘放心,奴婢這就去辦!」


    看著芷蕊離開,柔妃便又繼續修剪著茉莉花,柔妃每剪一下,表情便狠厲一分,「蘇溶玥,千萬不要怪我,誰讓你這般的礙眼呢!」


    一枝茉莉被柔妃鋒利的剪刀瞬間剪落,落在了地上,被柔妃踩在腳下,融進了泥土中。


    但凡是這些伸出的枝丫,都合該被剪掉,蘇溶玥是,杜修媛也是……


    ……


    奚靜柔在接到柔妃送來的東西後,一顆心便瞬間提了起來,這麽日子裏,她沒有一日睡的安穩,一直在等著這一刻。


    雖然她心中有一絲愧疚,但是這些都比不上她對蘇晟睿瘋狂的癡戀,隻要能與蘇晟睿一起,隻要她能嫁給他,她什麽都願意去做!


    奚靜柔展開了信件,一字不漏的看了半晌,才有氣無力的癱坐下來。


    「小姐,你還好吧?」修竹看著奚靜柔有些發白的嘴唇,憂慮的問道。


    「無事……修竹,你去挑一塊好些的布料來,我要做香囊!」


    半晌,奚靜柔才突然說出了這麽一句不著邊的話來,修竹雖是不解其意,卻是仍然取來了幾塊布料,讓奚靜柔自己挑選。


    奚靜柔抬眼看了看,接過一塊紫色雲紋的布料,開始細細裁剪,不久時,便已經現了香囊的大體模樣。


    奚靜柔從針線筐中,挑出了金菊色的絲線,穿針引線,手指輕挑,認真的仔細的縫繡著,卻是突然滾落而下了豆大的眼淚,喃喃說道:「蓁蓁,對不起……」


    ……


    平安王府中,趙琴兒穿著得體漂亮的在院中不停的踱步,今日是她父親迴來的日子,她的心中自知激動無比。


    等到已經午時,她才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父親……」趙琴兒淚光一閃,撲進了趙狄寬廣的身軀中。


    「好女兒,這些日子不見,你又長高了!」趙狄摸著趙琴兒的頭,眼中也皆是一片的動容。


    平南王府中隻有趙琴兒一人,這麽些年,她對這個女兒也是十分的愧疚!


    「父親,琴兒好想你們,琴兒不想一個人待在這了,這次父親你就帶著琴兒一起走好不好?」趙琴兒此時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縱使她身份高貴,可是在這京都中卻是隻有她一人,即便是受了什麽委屈,也無人可傾訴!


    趙狄的眼中閃過一絲愧疚,麵露為難的說道:「前線緊張,你一個女孩子家的,去了那裏難免風吹日曬,吃食也沒有京都這般的精緻,我們哪裏捨得你去那裏受委屈!」


    其實趙琴兒在京都就是一個質子,皇帝不會允許平南府一家南下,其實質子本應該由趙琴兒的哥哥來做,可是他卻也是年輕有為,可以上陣殺敵,便換了趙琴兒待在京都。


    這是全家人都知道的事情,唯一被瞞在鼓裏就隻有趙琴兒一人,所以他們便隻能編織這般的謊話,來安撫她。


    「可是父親,我好想你們啊,我不想與你們分開!這次母親為什麽沒有迴來,琴兒也好想她。」趙琴兒不疑有他,一直都以為家人是寵著她,才將她留下。


    「你大嫂生了孩子,正需要你母親幫忙照看,下次便可以迴來看你了!」


    趙琴兒略有不滿的撅了撅嘴,雖是有些嫉妒,但那畢竟是自己的侄子,便也不好說什麽,隻挽著趙狄的胳膊說道:「父親,你還說有事讓我去找表姐呢,她不但不管我,還出言奚落我,您要好好的說說她!」


    趙狄愣了愣,拍了拍趙琴兒的手說道:「你表姐也很不容易,她為了我們也是犧牲頗大,你平日裏就不要再去與她為難了!」


    「犧牲?她犧牲了什麽啊?」趙琴兒追問道,趙狄卻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起了別的。


    當提到幹景淩時,趙琴兒的臉更是瞬間冷了下來,「父親還是不要與我說他了!這個幹景淩不知好歹,竟然出言辱罵與我,還侮辱平安王府,實在是可恨!」


    當趙琴兒將蘇溶玥與幹景淩的事情講給他後,趙狄也浮現了怒氣,他的女兒豈能這般的被人欺辱?


    「琴兒放心,這次父親迴來了,便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以後,父親一定會讓變得尊貴無比,那個時候,你想殺誰便殺誰!」


    趙狄的狠辣陰森的說道,他的身上本就是多年征戰的殺伐之氣,此時更是滿是戾氣,竟讓趙琴兒都不由得害怕!


    不過片刻之後,趙琴兒卻是滿意一笑,她現在不僅有父親撐腰,還想好了萬全的對策。


    這些圍獵之後,蘇溶玥便會成為東幹最低賤,最被人所不齒的女人。


    而她卻隻會越加的尊貴,到了那個時候,什麽蘇溶玥,柳玉瀅都要對她俯首稱臣!


    ……


    而這次的皇家圍獵也的確發生了太多太多的意外,以至於這次圍獵甚至被後人戲稱「皇家殺戮」,無論是正史還是野史,都不惜筆墨的大段描述。


    可是,無論是何人所述的歷史,卻都沒有一個能真正的描述出當時的種種場景。


    每個人,都被牽扯其中,每一段,都留下鮮血的痕跡與味道,環境的殘酷與人性的光芒,是後人如何也無法杜撰的……


    ------題外話------


    明天就圍獵了,你們有沒有等急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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