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中的下人們最近都覺得有些心煩,以前府中隻有蘇晟睿一人,又是個什麽都不挑的,簡直是超級好伺候!


    後來蘇溶玥迴來,雖然蘇晟睿對飯菜的要求明顯的提高了,但是蘇溶玥對他們這些下人雖說不上熱絡,卻也從不為難,更何況蘇溶玥沒在府中呆多久,就又進了宮!


    再後來,蘇昀迴來了,蘇昀雖然是個冷血嚴厲的,但是隻要你不犯什麽本質性的錯誤,他也懶得搭理。


    所以將軍府中人一直認為自己是最幸福的下人,主子們都不是個事多的,更不喜歡為難他們,他們每日隻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


    但是!


    這一切都隨著那三個女人的到來而終結!


    魏子眉是個講究的,每日的都必須用蓮葉上的露珠烹茶,還要用幾十種的鮮花調製膏,而且要求極高。


    什麽月季必須在開到六成時,顏色最美,木蘭要含苞欲放時,香氣最幽……


    可是魏子眉畢竟是將軍府的當家主母,雖然這些人在背後都覺得,魏子眉明明這般年歲了,卻是要比小姐還要講究,可要是論氣質容貌,蘇溶玥實在是遠遠的勝過魏子眉!


    所以,將軍府中的下人對待魏子眉的挑剔是隻能默默忍受,畢竟伺候主母是他們應該的。


    可是他們對待那兩位表小姐,就不像這般了,他們也看出來了,蘇晟睿並不喜歡這兩位表小姐。


    蘇昀更是明裏暗裏的告訴過他們,將軍府隻有一位小姐,沒有什麽表小姐!


    而若是這兩位都安安靜靜,本本分分的,他們自然也就不會在意什麽,可是偏偏那梁若蝶每日指手畫腳,趾高氣揚的,讓他們實在不舒服!


    一個表小姐居然還真把自己當成是正經小姐了,每日跟著魏子眉有樣學樣,魏子眉要做百花香膏,她便吵著也要,魏子眉每日要喝燕窩,她便也逼著廚房每日也給她做。


    他們本就對這兩位表小姐沒什麽好感,梁若煙還好些,也不怎麽惹事,可偏偏這個梁若蝶,完全一副蘇家小姐的模樣,實在讓他們忍無可忍!


    「你們這些懶惰的賤婢!本小姐讓你們去做百花香膏,為什麽到現在都沒有做出來,我看你們是分明沒把我放在眼裏!」


    梁若蝶每日都要被教習嬤嬤管教,心中最是煩躁,可她不敢在教習嬤嬤麵前露出一點不耐,所以就想著在這些奴婢們身上發泄一二,可是這將軍府中都是一些刁奴,沒有一個讓她舒心的!


    「表小姐,這花園中的花數目有限,每日都還要為夫人製作百花香膏,實在是無法為表小姐製作了。」一侍女笑意盈盈的說道,舉止神態卻是頗為冷淡。


    「你這是什麽態度,還有,本小姐要的燕窩呢?你們是不是背著本小姐偷偷吃掉了,快說!」梁若蝶掐著腰,對這一眾小丫鬟們橫眉豎眼的質問道。


    剛才那名侍女眼中露出了輕蔑的神色,笑著說道;「表小姐有所不知,每個府中都是有規矩的,像燕窩這種貴重的補品並不是日常的月奉,除了夫人少爺,其他人都不能擅自食用。當然,若是表小姐喜歡,可以自己出銀子從大廚房裏買!」


    「什麽?還要本小姐自己花錢買?若是那蘇溶玥在府中,也用自己來花銀錢嗎?」


    侍女們聞言都輕輕的的笑了起來,梁若蝶卻是一臉的茫然,「姝妃娘娘自是不同的,少爺曾說過,將軍府便是姝妃娘娘的,隻要是姝妃娘娘想要的,將軍府便是傾家蕩產也會去滿足!」


    梁若蝶最受不了的便是他們的區別對待,從她到達京都開始,便是所有人都在維護著蘇溶玥,卻是對她毫不尊重,「我與姝妃自然都是一樣的,我們可都是將軍府的小姐!」


    「可姝妃娘娘卻是我們將軍府唯一的嫡女,而您,隻是一個表小姐……」那侍女說完之後,眾人都哈哈的笑了起來,有蘇昀為她們撐腰,她們才不怕一個梁若蝶!


    梁若蝶聞後果然大怒,沒想到這些賤婢竟如此不將她放在眼中,梁若蝶挽起了袖子,伸手便向那侍女的臉上揮去。


    可是梁若蝶揮在半空中的小手卻被那侍女一把抓住,「表小姐,這裏是將軍府,可不是梁府,還輪不到表小姐來立規矩!」


    「你們……你們這些賤婢,我要去告訴姨母,我不會讓姨母放過你們的!」梁若蝶被這些侍女氣的頓時要哭出聲來,拿起桌案上的花瓶便要向她們的頭上砸去,卻被走進屋內的梁若煙製止。


    「姐,你放開我,我今天要打死這幾個小賤人,她們居然一起合起夥來欺負我,我要弄死她們!」梁若蝶一邊哭一大聲罵道,看的梁若煙不禁皺起了眉。


    她知道,若蝶的性子嬌慣了一些,所以會有些蠻橫,但是這幾日她也看出了將軍府中的情況,幾乎所有的下人都不怎麽將她們放在眼裏。


    若說無事時還能有幾分尊重,如果你想要指使她們做什麽,那便有一萬個理由等著拒絕你!


    「我們雖然隻是表小姐,但是主便是主,仆便是仆,你們這般欺負蝶兒,便是將事情鬧到了將軍麵前,你們也是說不過的!」梁若煙不像梁若蝶那般愚蠢衝動,說話做事要穩妥的多。


    「表小姐有所不知,小表小姐總是會提一些奴婢們根本無法做到的要求。這府中的燕窩都是有定數的,小表小姐卻非要頓頓都吃,奴婢們實在是辦不到啊!」


    她們雖然隻是個丫鬟,但是她們也不像梁若蝶這般沒眼界,她就像什麽都沒見過似的,隻要是好東西,就都想搬到自己的院子,真是小家子氣!


    「對呀對呀,奴婢們做不到,小表小姐就要伸手來打奴婢們,實在是可怕極了,以前姝妃娘娘可是從未說過一句重話呢!」


    「對啊,就是這樣……」幾乎所有的小丫鬟們都附和起來,將梁若蝶那些丟臉的事一一的講給了梁若煙。


    梁若煙臉紅了紅,她深深的了解自己妹妹的性子,這些事情她絕對能做的出來。


    「她年歲還小,若是有什麽做的不周全的,你們可以幫著她指出來。但是所謂無不是的主子,無論出於什麽目的,你們都不能對主子不尊不敬,這次便算了,若是還有下次,我便會去找來夫人處理!」軟硬兼施,既不會樹敵,也不會失了小姐應有的威嚴。


    她們雖是不怎麽認同梁若煙的話,這京都中的貴女們自小便是端莊沉穩,大方得體的,哪裏會有像梁若蝶這般的女人。


    不過梁若煙說的很對,她們是仆,梁家姐妹是主,若是鬧到了夫人麵前,吃虧的也都是她們,於是她們賠笑了幾句,便各自散開,屋子裏隻剩下了姐妹二人。


    「姐,你為什麽攔著我,我們去告訴姨母去,讓她把這些不聽話的賤婢們全部發賣了!」梁若蝶被氣的有些微微發抖,大口的喘著粗氣。


    「你難道真的看不出,這將軍府裏到底是誰在掌管嗎?」梁若煙怒其不爭的看著梁若蝶,其實姨母隻是想帶著自己迴京都,但是母親一向最是寵愛若蝶,硬是讓姨母將她也帶了來。


    可是,第一次宮宴開始,梁若蝶便是丟盡了人,她們是姐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的名聲已經被梁若蝶連累了,她不能再這樣放任下去!


    「當然是姨母啊,他可是這將軍府中的當家主母啊!」梁若蝶覺得姐姐問的這個問題真是有夠蠢的,每個府中自然都是主母當家。


    「這麽久了,你居然還沒有看出真相!在這將軍府中真正手握大權的是那蘇昀,可偏偏姨母對他絲毫辦法也無,你這個時候就不要去給姨母添亂了!」


    「怎麽可能?你若說是表哥我還是會信的,可是蘇昀不過是一個外人……」梁若蝶絲毫沒有將蘇昀放在眼裏,她知道蘇昀不過是姨夫從外麵撿迴的一個野種罷了,有什麽了不起的,自然比不上她這堂堂表小姐!


    「你的眼光怎麽還那麽膚淺?在梁府時,你總是搶好吃的,搶好穿的,怎麽到了京都你還一點不知道收斂!」在雲城時,梁若煙便是仗著母親的寵愛刁蠻任性,在雲城不覺得如何,可是到了京都,真是渾身都散發著一種小家子氣!


    梁若蝶聽到梁若煙斥責她的話立刻就不高興起來,「我怎麽就目光短淺了?憑什麽蘇溶玥的東西那麽好,我這裏就都是一些不值錢的東西!」


    其實梁若蝶院子裏的東西雖然說不上十分名貴,但是也是能買下她雲城的五個院子,可是她在看過卿月軒後,就是覺得自己住的殘破不堪!


    「你憑什麽與蘇溶玥比,她是將軍府的嫡小姐,我們隻是兩個表小姐!若蝶,記住你自己的身份,不要在將軍府中胡作非為!」


    梁若煙無法像她一般忽視彼此的身份,在這京都中,身份便是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她們與蘇溶玥便是雲泥之差!


    「若蝶,你若是再這樣鬧下去,就會惹人厭煩,很有可能便被會被送迴雲城!你若是想紮根京都,便乖巧一些,努力讓大家接受你,明白嗎?」


    梁若蝶卻是生了梁若煙的氣,歪著頭,不發一詞。


    梁若煙嘆了口氣,隻好說道:「你好好想想吧,記得不要去煩姨母。」


    看著梁若煙走了,梁若蝶才「啐」了她一口,憑什麽她不能去找姨母,她這個姐姐最是會裝好人,最會拍姨母的馬屁!


    她這就要去告訴姨母,這些賤婢是如何的欺負她的,讓姨母為她討迴公道!


    ……


    等到梁若煙得到消息時,真是恨不得立刻將梁若蝶送迴雲城,免得她這般不知好歹!


    聽雨軒中,地上跪著一眾哆哆嗦嗦的小丫鬟,魏子眉臉色陰沉的坐在主位之上,身後則是一臉幸災樂禍的梁若蝶。


    梁若煙走進屋子後,瞪了梁若蝶一眼,梁若蝶卻是揚者頭,一臉得意的望著梁若煙,姨母還是疼她的,聽她說過後,便馬上來為她撐腰了!


    其實魏子眉倒不是如何心疼梁若蝶,而是這些下人不將梁家姐妹放在眼中,便是不將她放在眼中。


    她幾次想接手府中的中饋,卻是都被那個蘇昀屢屢拒絕,此時聽聞了梁若蝶的哭訴,更是怒火中燒。


    「這些賤婢,以下犯上,不尊主子,拉出去,杖責四十,趕出府外!」


    這些侍女們聽聞後皆是一怔,杖責四十這分明是要她們的命啊!


    梁若蝶神氣的仰起頭,得意的望著這些嚇得有些不知所措的侍女們。


    這將軍府就是她姨母的天下,她梁若蝶就是這府中正經的小姐!


    正在這時,蘇昀卻是突然闖進了聽雨軒中!


    「蘇昀,你居然敢擅闖主母的院子,誰給你的膽子?」魏子眉一見蘇昀闖進來,心中的火氣更是蹭的一下竄了起來。


    「我的膽子天生便是這般,無須誰給!我是來領這幾個丫鬟的,若是無事,我這便領走了!」蘇昀連個客套都懶得廢,單刀直入的說道。


    「她們犯了錯,必須受罰,豈能容你隨意帶走?」魏子眉真是後悔,若是知道蘇昀現在這般難纏,當初就應直接弄死他!


    蘇昀不客氣的坐了下來,翹著二郎腿說道:「犯錯?這些丫鬟犯了什麽錯,不過就是沒能滿足有些人的要求罷了!什麽燕窩,玉器,豈是隨便什麽身份便能用的?」


    「蘇昀,你說誰呢?你一個從外麵撿迴來的野種,有什麽資格說我?」未等梁若煙攔住,梁若蝶便指著蘇昀大罵起來!


    蘇昀卻是不在意的笑了笑,兩個圓圓的酒窩,十分的顯眼,隻是嘴角的笑容與那犀利的目光混在一起,顯得十分的陰森,「我這個人一向沒有什麽原則,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想打就打,想殺就殺……」


    蘇昀明明是在笑,卻是讓梁若蝶察覺到了一絲冷意。


    「蘇昀,我可是這將軍府的主母,你居然敢跑到我這裏放肆!」


    「關於敢不敢這個問題,你可以盡管試試!若是你願意,蘇昀倒是願你與你再切磋一番,看看這七年來是誰的武藝更進一步?」


    蘇昀的眼中寒光四射,裏麵甚至跳動著嗜血的興奮光彩,似乎在思索著什麽極其有意思的事情,讓他的嘴角不由得上揚了起來!


    「不過,我可不是蘇晟睿,我這人天生便不懂的什麽叫做」尺度「,劍出鞘,必染血!有人動了我在意的東西,我便一定要加倍的還迴去,!」


    魏子眉看著眼前這氣勢淩人的蘇昀,完全想不出這是當年蘇燁撿迴的那個棄嬰。


    蘇晟睿的冷淡,蘇昀的陰狠,還有蘇溶玥的轉變,都讓她覺得有種失控的感覺,似乎當年那種可以主宰一切的時代已經結束!


    而蘇溶玥與蘇昀都在這幾年中,變成了可以獨當一麵的人物,而她卻才是失去了所有!


    看著蘇昀大搖大擺的將人領走,梁若蝶立刻就不幹了,焦急的問道:「姨母,你還沒有殺了她們呢,怎麽能放他們走呢?」


    「你先迴房去吧!」魏子眉下了逐客令,但是顯然梁若蝶沒聽出來,仍然糾纏這魏子眉為她做主,一定要處罰那幾個膽大的婢女,在為她換上幾個聽話的!


    「你若是再這般為我惹麻煩,我便馬上送你迴雲城!現在你就給我迴到院子裏,抄十遍女戒,一日不抄完,你便一日不許出門!」


    魏子眉淩厲的模樣將梁若得嚇到了,卻生生的喚道:「姨母……」


    「出去!」


    梁若蝶撇了撇了嘴,委屈的離開了!


    「姨母不要動怒,蝶兒就是這麽個性子。」梁若煙輕聲勸慰著,她這個妹妹即使不肯聽勸,非要受了罰才能知錯!


    「這些事就不用你來理會了,明日記得穿上我為你新定做的衣裙,打扮的靚麗一些,我會帶你一同進宮……」


    梁若煙聞言眼中一亮,腦海中不自覺的便浮現出了幹景堯那風采無雙的身影。


    終於,又能見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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