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離形咬著牙,趁著月婭分心的當兒,雙手攥緊泥土,後背突地往上一拱,將月婭從身上掀起,猛地衝進了一旁的樹叢裏。


    月婭麵不改色,輕飄飄地落在一旁,麵色仍是無與倫比的平靜。


    潁寒看向張離形逃走的方向,冷冷說道:“原來即使是領導,也會有失手的時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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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婭淡淡道:“這並不奇怪,因為這本就是在可預測的變故之內。”


    潁寒哼道:“我隻希望等張離形到時候把鎮魔獄弄得天翻地覆,把你踩在他的腳下時,你也能這麽淡定地說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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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遠科不情敵學接孤通鬧諾  張離形歎了口氣,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道:“你不必覺得抱歉,我能多活這十餘年,上天已經待我不薄了,何況又能恢複功力,在江湖中重新戰鬥一番,已是旁人奢求之事了,既如此,又何必多做流連,學兒女之態,徒遭人恥笑呢?”


    月婭道:“放心,他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潁寒繼續問道:“我們費了這麽大功夫,你總不會告訴我,是等著張離形自己死去吧?”


    月婭道:“不錯,我就是要等著他自己死去。”


    潁寒還是不明白,不服氣地抱著胳膊,哼了一聲,瞪著眼看著她。


    秋青菊這時候歎了口氣,悠然說道:“張離形大老遠地被魔靈之崖挖過來,沒想到最後落了這麽一個下場,想來也確實有些可憐。”


    月婭冷笑道:“有什麽可憐的,自作孽,不可活,這是天要滅他,這是他該有的報應!”


    張離形其人,月婭了解的不多,但是廣從了解的那些地方,她也足夠判斷得出,張離形死不足惜!


    潁寒默默地歎了口氣,以她的智商,似乎也確實不適合在月婭和秋青菊這些人麵前賣弄,有些話,若能不說,還是不說的好。


    說出來的笨蛋話,徒惹人笑罷了。


    趙正慢慢地轉過頭,蓑笠下的雙眼,毒蛇一般地看著鐵戈。


    鐵戈背後的江碎夢凝神縱劍,盯著後麵的平原。


    危險往往是從平靜的地方出現的,作為魔靈之崖的兇器,江碎夢很清楚,武功得怎麽練,人得怎麽殺。


    在這方麵,他們的專業技能,可能要比大多數的江湖中的一流殺手還要更高明一點。


    所以江碎夢看得明白,來殺他們的人,不會隻有這麽一個。


    從四周圍攏過來的殺氣,也不像是從一個點上發出來的。


    周圍有人,絕對有人,隻是這些人,還沒有出現而已。


    鐵戈的鼻子裏還是有一陣驚人的血腥味兒,他猛地抬起頭,道:“閣下,應該不是常人……我的意思是說,你應該不是一個——人!”


    趙正微笑道:“即使說我要殺你,你也不用這麽著出口傷人吧?我怎麽就不是一個人了?”


    鐵戈冷冷道:“因為你的身上,有著一切我們判斷死人才該有的特征,腥味是一種,屍斑是一種,發白的眼珠是另一種,至於閣下身體裏還養著的一窩蠱蟲,就更不用我多說了吧?”


    趙正此時卻也沒什麽可隱瞞的了,道:“不知鐵公子,可曾聽說過,石威鏢局趙正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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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遠不地鬼艘球所孤諾方封  趙正微笑道:“即使說我要殺你,你也不用這麽著出口傷人吧?我怎麽就不是一個人了?”


    鐵戈冷冷道:“石威鏢局已經沒了,趙正,也本該是一個死人!”


    趙正道:“的確,不過我又從地獄裏爬出來了,而且成為一個組織的核心頭領,受他們的命令,來讓閣下成為一個死人。”


    鐵戈忍不住問道:“你所說的組織是……?”


    趙正道:“作為一個將死之人,就該有一個死人應有的覺悟,做一個明白鬼就足夠了,知道的太多,怨氣太重,地府裏麵不收的,成了孤魂野鬼,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們。”


    鐵戈冷冷地看著他手腕上一個鼓起的包,裏麵好像有什麽想要鑽破他的皮膚衝出來一樣。


    “蠱術非你所長,今天你帶來的朋友,不出來見個麵嗎?”


    趙正微笑答道:“她一直都在這裏,隻不過,你還沒有發現她而已。”


    鐵戈冷冷地看著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的人影。


    隻除了一個江碎夢。


    江碎夢忽然看到,自己的雙手劍慢慢抬了起來,她急忙喝了一聲:“大哥小心!”


    話一說完,她的雙劍就向著鐵戈直刺過去,鐵戈卻像是早有防備一樣,擰身躲過雙劍,和江碎夢,趙正,呈一個三角形狀站立著。


    看到鐵戈竟然躲過了親近之人的偷襲,趙正的臉上,多多少少有些驚訝之色。


    他的不可能三個字還沒有說出口,鐵戈就已經迴答道:“不必過於驚訝,我聽說過你的事,如果你僅僅隻是以一個冤死鬼的身份到的冥府,不會有重新爬上來的機會,唯一的可能,就是有高手在屍體或者墳墓上做了手腳,將陰陽混亂之氣,讓你帶到了冥府,所以你才過不了忘川河,進不了幽冥界,這樣的高手,擅長靈煞之術,就沒有什麽奇怪的了,怎麽樣?不請你的那些朋友,出來見個麵嗎?”


    趙正冷笑道:“偷襲的關鍵,在於一個偷字,讓我的幫手在暗中幫助我,總比讓他到你的麵前隱藏不住要強得多,我們現在的是三對一的形勢,對你很不利哦!”


    江碎夢雙劍舞動著,在空氣中刷刷刷地尋找著靈氣絲線的所在,但是這麽斬了好一會兒,也沒有劈到一根絲線。


    鐵戈看著她歎了口氣,道:“別找了,不是每一個靈煞大師,都有陸杭那麽光明正大的,靈氣絲線隻是一種駕馭靈煞的方法,你呀!讓你走你不走,現在倒好,沒給我幫成忙,倒淨添亂了。”


    江碎夢冷冷道:“我不能幫上你的忙,但是我也不可能做你的敵人,和別人一起聯手對付你!”


    說著,她的右手氣劍一翻,就往自己的胸膛刺去。


    劍到中途,劍尖便已經停了下來,仿佛有一股無形強力在拉著她的手一樣,不讓她把這一劍刺過去。


    趙正輕輕擺著手指說:“不行不行不行,你怎麽能死呢?你要是死了,誰跟我們一起對付你大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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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戈冷冷道:“她的生死不必閣下操心,就算是你不攔著她,她也死不了,我今天更不會死,你信嗎?”


    趙正冷笑著將背後紅纓槍解下,淡淡說道:“不信!”


    鐵戈苦笑點頭:“也是,您老人家可以完全沒有任何底線的行事,畢竟沒有命在,又有何懼呢?”


    趙正冷哼道:“知道就好,受死吧!”


    言畢,他的長槍,和江碎夢的兩把劍,都對準了他們麵前的鐵戈。


    鐵戈也將一把黑劍指向趙正,黑色的劍身上,凝聚著一圈又一圈的劍氣。


    張離形已經有進了密林深處,他相信逢林莫入這句話,不隻是兵家行兵的要訣,同時也是江湖中人默認的生存法則,他張離形既然還沒有死,不管是誰進來,都害怕會被他埋伏狙殺。


    所以現在,張離形不必急於找迴自己府中的路。


    既然他們都不敢進來,張離形又何必急於迴去?


    但是他忘記了一件事,逢林莫入,不僅針對別人,針對他自己也是一樣。


    他更想不到,在魔靈之崖這種地方,除了鎮魔獄和江自流,還有誰會想要自己的命。


    他想不到的,月婭都替他想到了,若非如此,月婭也不可能會看著他逃離自己的視線。


    張離形往前再走了幾步,就看到了一條槍,一個人。


    那個人的背影,像極了馮陸,但卻絕對不是他。


    心之劫焰之下,不可能還有人會活著的,張離形相信這個天下人都公認的定理!


    那次和魔崖界主一起出去截殺江自流一行人,看到馮陸死在麵前,確實沒有一個人,能夠比張離形要更激動,更開心的了,王孫無陣和黃文雪隱居世外,他所得罪的仇人,就隻剩下了馮陸一個人了,馮陸死了,他才算是真正的逍遙法外。


    否則的話,他天天都不可能睡安穩覺的。


    雖然馮陸活著的時候還真不一定顧得上收拾他。


    但是現在這個人,身形,衣服,武器,都像是馮陸的一個翻版,他怎麽能夠做到完全不害怕呢?


    不是馮陸來了,而是婁金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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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宿劍駕臨於此,不知有何見教?”


    雖然明知婁金狗此來不會有什麽好意,不過這種客氣話,該說他還是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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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婁金狗轉過身,雙手抱槍向張離形長施一禮,謙恭地說道:“專為閣下性命而來。”


    張離形道:“我自己已經從月婭手中逃離,不必閣下牽掛,你能來此,我還是要說多謝二字。”


    張離形一本正經地說著諷刺婁金狗的話,雖然婁金狗還遠遠不會為了這幾句話而放他一馬,不過這個時候,倒也有些臉紅了。


    婁金狗帶著歉意地說:“抱歉,我奉魔崖界主之命,今日就要取你的首級,非是為救你而來。”


    張離形歎了口氣,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道:“你不必覺得抱歉,我能多活這十餘年,上天已經待我不薄了,何況又能恢複功力,在江湖中重新戰鬥一番,已是旁人奢求之事了,既如此,又何必多做流連,學兒女之態,徒遭人恥笑呢?”


    婁金狗又是長施一禮,道:“先生高風亮節,婁金狗自愧不如,然則先生一世,當真了無遺憾嗎?”


    張離形傲然道:“我活著隻有我對不起別人,還沒有人對不起我,所有對不起我的人,都已經死了,離我遠去了,我接替了王孫無陣作為青龍劍而存在,死在他這個位置上,又是被你殺死,也算得上是我自作自受,天理循環,我謀害王孫無陣不成,本該死在馮陸槍下,如今由你殺死現在的青龍劍,自是最合適不過,動手吧!”


    婁金狗雙手抱槍,又要施禮,張離形卻瞬間閃到他麵前,長劍乓的一聲,劈在婁金狗抵擋他劍勢的槍杆上。


    “殺人講究的是快準狠,像你這樣的磨蹭,我不得不以為,這次我還跑得了!”


    張離形劍刃斬在槍杆上,冷冷向婁金狗教訓道。


    婁金狗瞪著眼道:“不管是為馮陸,界主命令,還是慕容琳芳姑娘,我今天都不可能讓你活著離開!就算是你走得了,魔靈之崖,也不會有你任何的容身之地,而你,現在也根本出不去這個國家!”


    說完槍杆一轉,將張離形的劍挑開。


    兩人身形緩慢的轉動,槍劍並舉,每一招每一式都如刀削斧劈,完全是力量上的較量。


    婁金狗本來不是張離形對手,但是一路以來,張離形和江自流交手時受過傷,和江碎夢交戰,再次受傷,千裏奔波,再加上丁蘭季星對他體力的消耗,月婭葉千秋秋青菊對他身體造成的傷害,這些因素加在一起,足夠將他和婁金狗放置在同一個等級上。


    現在的張離形,甚至還要比婁金狗略遜一籌。


    兩人打鬥了二十多招,張離形就覺得婁金狗的槍式沉重起來,他還分得清實招虛招,判斷得出婁金狗的招式,但現在,他已經真的打不下去了。


    月婭給他的兩次重創,還是最關鍵的因素,那一掌一腳,幾乎廢掉張離形的三成功力,損失的這些功力,已經足夠婁金狗對付他了。


    最後婁金狗使的是一招丹鳳朝陽,槍勢一吐,從中間位置直穿張離形心髒。


    張離形這時還能想到可以用狂牛犁地來斷他這一槍,但是右手的劍,卻怎麽也抬不起來,仿佛千鈞之重,又像是被扯住了一樣。


    總之這一槍他沒躲過,被婁金狗刺穿了胸膛,然後往前直推,把他釘進了一棵樹木中。


    張離形的生命已經開始枯萎,他的靈魂,正在被死神所勾走。


    但是張離形不願意就這麽死去,他臨死之前,還告訴婁金狗一句話。


    “你的靈魂,就是馮陸!”


    婁金狗冷冷問道:“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個?”


    張離形陰惻惻地笑道:“沒什麽,隻是……隻是……”他的嘴裏開始一股一股地吐出嫣紅的鮮血,“隻是想讓你,再不計後果地去找死一次,我……會在下麵等著你!”


    他仇恨地看著婁金狗,離開時的眼睛裏,卻滿是得意之感。


    婁金狗急忙拔出槍尖,想要去阻止他生命的流逝,想要得到關於自己的更多線索,想要去救他時,他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了。


    現在,婁金狗總算相信了張離形說過的一句話:隻有我對不起別人,還沒有人對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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