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果然,陳宛柔冷哼一聲,頭也不迴的直奔正廳去了。


    白雪在原地站了一會,和李媽媽說道:「咱們也進去。」


    陳宛柔挑簾子走進正廳,一眼便看到了狼狽萬狀的母親。她一臉的血汙,還有淚痕,衣服上都是塵土,發髻也歪了……一點也看不出原來嬌美的容顏了。


    「娘親,娘親……」


    陳宛柔跑到柳姨娘的身邊,一把摟住她,帶了哭腔,「這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祖母竟然陰沉著臉不說話,父親還在指責娘親。


    王氏倒是平靜的很,坐在左側的太師椅上慢吞吞的喝茶。


    「柔姐兒,你怎地過來了?」


    柳姨娘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頭發,愛憐的很:「快迴去。」


    「我不。」


    陳宛柔拿出自己的帕子給柳姨娘擦臉,哭著看向陳汝:「父親,姨娘在雲霞堂時,還好好的。怎地來了母親的住處就變成了此等模樣?」


    「五妹妹問的實在蹊蹺。」


    白雪也挑簾子進了屋:「姨娘變了模樣,自然該問姨娘的,和旁人有什麽相幹?還是說五妹妹一心的向著柳姨娘,全然不顧忌祖母和父親還在場……公然的對嫡母指桑罵槐。」


    「你……」


    陳宛柔厲聲道:「你休要挑撥離間。我心裏疑惑,難道還不許問了?」


    「這就是你對雪姐兒說話的態度。她好歹是你的姐姐,就算是名義上的,也得到了你的祖母和你的父親認可。」王氏抿了一口茶水,淡淡地說道:「你進門一不行禮,二無問候。上來便是質問。我竟不知道,柳姨娘養了你十幾年,就教會了你不敬孝道嗎?」她的眼神直盯著柳姨娘:「……好好的孩子,都被你帶壞了。」


    陳宛柔第一次知道王氏這麽能說,都愣住了。


    白雪走到王氏的身邊,聲音非常低,讓人聽著就很傷感:「母親,五妹妹的年紀略小些,一向都是這樣子,我都習慣了。」


    她微微側身,眾人僅看到她的側臉。陳老夫人心知柔姐兒的脾氣被慣的驕橫些,私底下對白雪不客氣估計也常有的,便柔和的和白雪說話:「你是姐姐……」


    話剛開頭,冬枝便暗地裏拉了下她的衣袖……當著夫人的麵,老夫人也真是迷糊了。


    陳汝也不讚同的看著母親。


    陳老夫人咳嗽一聲,曉得說錯了話。伸手去端茶盞掩飾尷尬。


    柳姨娘卻臉色蒼白,王氏的一番話無疑是雪上加霜。陳汝已經厭棄自己了,她又刻意的提出陳汝最在意的事情……


    陳汝懶得再看柳如月了。他濃眉緊皺,倒是看了一會兒陳宛柔。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母親,柳姨娘心思歹毒,犯上作亂謀害正室主母。」陳汝頓了頓:「這樣的人,陳家是決計留不得了。」


    「父親!」


    陳宛柔猛然起身:「娘親究竟做錯了什麽?您不能這樣的懲罰她。」


    陳汝沒有理她,繼續和陳老夫人說話:「依大明律,妾侍以卑賤之身謀害正室,當斬首示眾。正其內闈。」


    「不!」


    陳宛柔尖叫一聲,去拉陳汝的手:「父親,我和旭哥兒不能沒有親娘在身邊。」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陳汝氣的直接拍開了她的手:「她算什麽親娘,以後你最好是忘了她。這種女人不配為人母。」


    「侯爺,你不能這樣狠心!我為你生了一兒一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柳姨娘一聽說陳汝要她去死,害怕的全身都在發抖。全然沒有了剛才的銳氣。


    「柔姐兒到了議親的年紀,要是讓別人知道她有一個被斬首的親娘,誰家還敢娶她?」柳姨娘哭的淒慘無比:「還有旭哥兒,他是個男子,要走仕途的,他的前程怎麽辦?」她真的不想去死。


    她要是死了,柔姐兒和旭哥兒怎麽辦?她不能讓他們沒有親娘的照拂。王氏和白雪更是個厲害的,她算是領教了。


    她不在柔姐兒的身邊,白雪還不得欺負死柔姐兒!


    陳宛柔哭的喘不過氣來,跪著去求陳老夫人,「祖母,您給母親求個情吧。柔姐兒不能失去親娘的。」她還不清楚娘親到底做錯了什麽,但一定和王氏母女有關係。


    她又「砰砰砰」的給王氏磕頭:「母親,柔姐兒求求您。」


    陳老夫人麵露難色,她是惱恨柳姨娘無恥……但到底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不能說死就死了。她去看王氏,語氣軟了許多:「老大媳婦兒,你也說句話。」


    王氏心裏一冷。她才是被害慘了的那個人!陳老夫人竟然讓她開口,心思太昭然若揭了。


    白雪握緊了母親的手,抬頭去看陳汝:「母親是受害者,理應避嫌的。而父親身為一家之主,有權利替母親處置內院的事情。」


    王氏嘴唇一抿,起身給陳老夫人行禮:「母親,我聽侯爺的。」


    陳老夫人長歎一聲,讓丫頭去拉了陳宛柔起來。王氏母女自從進了陳家門便一直被柳姨娘算計,不願意原諒也是正常的。


    若換作是她,說不定反應更激烈。


    「老大,柔姐兒和旭哥兒長大了,柳姨娘死不得。」


    陳老夫人說道:「柔姐兒是個女孩,長大了嫁人,還好些。但是你要顧及旭哥兒的仕途。」


    陳汝想了很久,腦子裏充斥著柳姨娘和柔姐兒的哭聲。一個是伺候了自己十多年的女人,一個是自己的女兒……他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有所觸動也屬意正常。


    但王氏呢?他娶了她迴來。自然也要負起責任的。再者,城北王家是文臣一派的中流砥柱。陳家理屈在先,也總該有個交待。


    他擺手叫過自己的貼身侍衛陳丙,又讓兩個婆子去拉柳姨娘,「我記得雲夢山有一個尼姑庵。你們連夜帶柳姨娘過去,和主持師太交涉明白……就說柳姨娘甘願出家是為了侯府的五小姐、六少爺祈福。任何人不得幹預。」


    陳丙拱手應「是」,轉身出去備馬車。兩個婆子扯著柳姨娘就往外走。


    白雪還是覺得太便宜了柳姨娘,她剛要開口。卻被王氏拉住了。她暗暗的搖頭,示意女兒什麽話都不要說。讓柳姨娘去死是不可能的,不論別的,就陳老夫人一人堅持,她們也做不到。


    或許送柳姨娘去尼姑庵是最好的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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