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南星一怔:“侯爺,確定要妾身繡家書嗎?畢竟,妾身隻是個妾,哪有資格寫家書呢?”


    “若是以侯爺的口吻,讓老夫人知道侯爺竟然做起了女紅,怕是不太好。”


    “而且,妾身繡工不好,還不識字,若是按照侯爺寫的繡,繡錯了字可怎麽好?”


    淩展:“繡錯了,那更別想離開。”


    他就不信了,一個鄉野村姑還能鬥得過曾經的京城紈絝,如今的西北大將軍?


    【若是手裏有一把鋤頭,我一定會扔向這個狗男人,讓他知道鄉野村姑的暴脾氣。】


    淩展的眉毛一抖——她該不會也能聽到本侯的心聲吧!


    逃離失敗的呂南星拿迴了抱琴買的筆墨紙硯,當然,侯府往後也不會限製她用筆墨。在侯府的大部分下人看來,作為侯府的姨娘,就應該懂得紅袖添香,也該懂得認一些字,畢竟,侯府未來的夫人那可是京城的大才女,世家培養出來的高貴女子,若是呂村姑此時不努力,待夫人進門了,哪裏還有這位妾室的份呢?


    淩展離開後,在廂房裏趴著的抱琴也醒了,她養著傷,不方便下床,呂南星進來看她:“怎麽樣?好些沒?”


    她並沒有用李嬤嬤給的那小瓶子藥,而是自己開了張藥方,讓傻柱去抓藥,從牆外拋進來。也多虧她的院子靠著整個侯府的邊上。


    被安排在這兒,本就表明了淩展對她的態度,說是救命恩人,但他對她冷淡,上一世並沒有來此處多少次,這一世是出了什麽問題?難道因她改變,改變了其他事嗎?


    呂南星百思不得其解,也有一些慌,對於改變的,那就是她不懂的,無法做準備,她得花更多心思。


    “婢子好多了。”抱琴掙紮著想要起來。


    “別逞強,好好休息才能好快些。”


    “可是婢子總要幹活。”


    侯爺也是的,隻給娘子安排她一個下人。


    “那些我都能幹,你忘了,我本就是農女,力氣大著呢,不讓我幹,我渾身不舒服。”


    自從掉下井裏受傷後,她幹的活就少了,但平時都是和抱琴分擔的。


    說到那次打水:“抱琴,之前你剛被買迴來的時候,是不是在李嬤嬤手下被教導。”


    “是的,管家將我帶到後院交給了李嬤嬤。”


    “那麽你被教導的時候,李嬤嬤身邊可有出現過一個喜穿黃衫的姑娘,十五六歲的樣子,在李嬤嬤身邊,不太像一般丫鬟的樣子?”


    抱琴凝神想了一會兒:“沒有,娘子,怎麽了?”


    “那日我被推入井的時候,餘光看到了鵝黃色裙擺,我救你的時候又見到了那個顏色,她卻不是在服侍李嬤嬤。”


    “除了顏色,最然我覺得奇怪的是,那人見到我進了李嬤嬤院子,她本想從後廊出來,見到我似乎被嚇到,就退了迴去。”


    “姑娘,肯定就是她,她定是做了壞事心虛了。”


    “可是她為何這麽做呢?”


    上一世她也被推了,但上一世李嬤嬤並沒有對她做什麽。她到底動了誰的利益?


    或者那黃衣女子是淩展未婚妻的人,她想讓她死?


    “見姑娘太美了,嫉妒了唄。”


    “可我隻是一個姨娘……”


    如果她不是淩展未婚妻的人,那就是想當淩展的妾室沒機會的人。上一世淩展除了她,沒其他妾室,可見她並不是一個迷戀女色的人,黃衣女子是主動方,是在等待機會。


    可笑,那樣的男人,她恨不得一輩子,輩輩子都不要見。


    買個紙筆就像曆了一劫,腦中紛亂,想要寫藥方的衝動煙消雲散。


    但呂南星還是開始磨墨。上一世,她每每心煩不安,就會寫字,寫字能讓腦子亂麻一樣的思緒定在紙上,再一筆一劃的化解開。


    呂南星在紙上寫了一個“靜”字。


    “娘子,你的字真好看。”


    抱琴倒是認識幾個字,雖不懂欣賞,但能看出好不好看。


    “我教你認字吧!”


    “我也可以嗎?”抱琴一直都覺得呂南星認識字已經很令人驚訝了,沒想到她會想著教自己。


    “為什麽不?女子雖不用科考,但也需認字才好,要不然連銀票上的字都看不懂,被人騙了該怎麽辦?”


    “娘子——”


    娘子的道理總是樸實又高大,這樣的小娘子,當別人的妾真真是可惜了,哪怕是侯爺的妾呢。


    將來若是府裏進了主母,娘子可能會沒有一席之地。抱琴想想就覺得失落。


    隻見呂南星又在紙上寫了一首詩,抱琴再次驚訝不已。


    “娘子是不是練過字帖?”


    “嗯,我爹爹還在的時候,帶著我出去做生意,讓我練字來著。”


    但這隻是啟蒙,真正讓她寫出一首好字的,是在那一年的禁錮裏練就的,她能做的事不多,能看到書也不多,正好裏頭有一本寫了許多當代名人的手劄,還有幾本大家的字帖,而她最喜歡的是南風先生的字帖。


    南風先生的行書飄逸自由,像她向往的樣子,於是她一眼就喜歡上了,於是,她的例銀大多數都買紙墨了。


    她天天臨摹,她猜她是有幾分天份的,無論臨摹哪位大家的,都自覺挺像,當然,力度上還有欠缺,但型上卻能達到神似。


    有一日她心血來潮,讓抱琴偷偷拿她寫的字出去賣,竟然有人認為是南風先生的真跡,花了高價買下來。那是那一世在這高牆深宅裏,唯一不多的驚喜。


    而她也在臨摹大家的字帖中,形成了自己的風格。後來她用自己的字出了一本字帖,僅出了一本,賣出之後,竟有外地文人慕名來尋。


    那時候她不知道,整個大魏,乃至天下,擁有一本四大書法家的字帖有多不容易,更遑論要集齊四大書法家的字帖了。那一箱子的寶物,是她的。


    寫了十幾張紙,她突然心潮湧動,便開始寫藥方。


    李嬤嬤迴到院子後,裏頭迎出來一個身著鵝黃色衣裙的年輕女子。


    “娘,情況如何?聽說侯爺迴來了?他如何說?”


    李嬤嬤一臉漆黑。


    “侯爺意味不明,卻是說了一句讓老奴教她規矩。”雖然說了之後就讓她離開,想必是要親自教訓她。


    顯然,她沒有將侯爺要讓她去榆縣的話當迴事。


    “娘親自教?可是要教會一個從小到大在鄉野長大的農女,談何容易?”


    “不容易豈不是更好?”


    “娘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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