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兩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這個吻才終於結束。


    薄彥辰還依依不舍地垂下眸,手指落在他女孩細軟的腰肢上,有一下沒一下摩挲著,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別亂來。”


    懷裏的女孩嚶嚀了一聲,即便還看不到兜兜,可時間過去了這麽久,小家夥沒出聲,定然是睡著了。


    顧嬌嬌往後縮了縮,背脊便抵在冰冷的牆壁上。


    有些冷。


    而麵前抱著她的胸膛卻格外火熱,過高的溫度仿佛要灼燒了她似的,讓她整個人陷在冰火兩重天裏。


    “好。那你睡覺。”薄彥辰伸長手臂把被子扯過去,仔細把她裹住之後,才終於罷手。


    那雙漆黑如墨色的眼眸中蘊藏著炙熱的神采,下一秒,他的手掌沒撫上女孩的後背。


    稍一用力便直接將人拉到了懷中。


    抱得很緊很緊。


    顧嬌嬌下意識要掙紮,卻聽見頭頂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過來點,別靠著牆,冷。”


    “……嗯。”她聲若蚊蚋。


    此刻更是渾身僵硬不敢有任何動作。


    可好在是男人終於沒有再做什麽,閉上眼,下巴擱在她頭頂上,俊臉溫沉下來很快入睡。


    室內徹底安靜下來。


    顧嬌嬌很想爬起來看看兜兜,心裏頭都還有點擔心小家夥睡著之後會不會踢被子。


    可抱著她的男人懷抱很緊,她幾乎沒有掙脫開的力氣。


    其實心裏還記著出事的那一日大叔沒有趕過來的事,可如今兩個人緊緊擁在一起,卻好像親密無間毫無芥蒂似的。


    隻有顧嬌嬌自己清楚。


    兜兜出了意外,她怎麽可能毫無芥蒂……


    她想知道,大叔為了什麽,可以連孩子都不顧……


    迷迷糊糊想著,最後便就這樣睡著過去。


    直到第二天清晨,外麵傳來一些腳步聲,整個醫院一大早便都是窸窣聲響。


    她終於醒過來。


    陪護的小床上隻有自己,昨夜裏緊緊摟著她,身軀溫暖如冬日火爐一般的男人,此刻早已消失無蹤。


    抬起頭。


    前方病床上靠坐著一道肉唿唿的身軀。


    小家夥正對著她笑,幹淨的臉蛋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格外透亮,發現她醒了之後,奶聲奶氣喊。


    “媽咪!早哇!”


    “早呀我的寶貝。”顧嬌嬌很快起身,將小床收拾幹淨,去浴室裏晃了一圈出來,拿了幹淨的洗臉巾打濕過來幫小家夥擦臉。


    兜兜格外配合,更是有些享受被她照料的。


    烏黑發亮的眼睛滴溜溜轉個不停,“媽咪,你在找什麽呀?”


    “沒找什麽呀。”


    她下意識否認,又準備了漱口水給小家夥。


    “咕嚕咕嚕”的聲音之後,兜兜很乖巧地吐掉水,衝著她哈了哈氣,“香不香呀?”


    見自家媽咪不搭理他,小家夥再接再厲,叫住去倒水的女人,“媽咪你是不是在找爸爸呀?”


    被戳中了心事,顧嬌嬌身軀微僵,定在了原地。


    她試圖轉過身去,下一瞬卻決定直接忽略掉,徑直走到浴室裏。


    身後,小家夥奶甜奶甜的嗓音傳來,“你要是想爸爸的話,可以給他打電話哦!”


    “什麽想不想的,你這小腦袋瓜裏藏的什麽?”顧嬌嬌走出來,輕輕捏了捏他的臉蛋。


    小家夥“哦”了一聲,卻是露出天真無辜的那張臉,肉唿唿的手指對戳了幾下,“媽咪呀,其實爸爸去幫我們買早餐啦。醫生叔叔說兜兜今天可以吃一點軟糯糯的粥,爸爸還不知道……你能不能打個電話告訴他一聲呀?”


    “可以喝稀粥了?”


    “嗯嗯!”


    兜兜用力點點頭,“醫生叔叔說兜兜這次雖然兇險,但是隻要腦袋裏的血塊取出了之後就會沒事哦。而且是微創的手術嘛……愈合起來也很快噠!”


    “再觀察幾天沒事的話,就可以出院了咧!”


    小家夥格外樂觀,美滋滋期待著出院之後的快樂生活。


    殊不知哪怕是微創,他那光溜溜的腦袋上,也難免的又多出了一些痕跡。


    顧嬌嬌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對於小家夥的要求,自是不會有任何推辭。


    幾乎是想也不想的便拿出了手機,撥通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號碼。


    “喂,大叔,是我。你在哪呀?”


    “剛買了點吃的,怎麽?”已經許久不曾接到女孩的電話,驟然聽到手機裏傳來女孩熟悉的嗓音,他心口微窒,語氣都有些不受控製。


    緩了緩道,“馬上迴去了。”


    “別急!”顧嬌嬌連忙叫住他,“兜兜說喝稀粥,你看能不能在附近找找,看哪裏有合適的粥適合他。”


    “好,剛剛路過了一家粥鋪,我現在迴去買。那你呢,你想吃什麽?”


    男人麵色溫潤,情緒比任何時候都要平穩的狀態。


    “我都可以。”女孩胡亂說了些話,便就尋了個理由,“先掛了。”


    “等等,你……昨晚睡的還好麽?有沒有不習慣。”驟然出現的關心,讓顧嬌嬌有點發懵。


    她臉上頓時有些不自在,身子微微扭了一下,微掀開唇,點了點頭。


    “挺好的啊……沒什麽不習慣的。”


    沒好意思承認,那張床雖然小,可續是被他抱著的緣故,竟睡了來到豐城之後唯一的一個好覺,一夜無夢的深度睡眠,連他什麽時候起身離開都不知道。


    空氣溫潤,又窒了幾秒。


    顧嬌嬌終於快克製不住自己臉上的表情,飛快說道,“先不說了,兜兜叫我呢。”


    “好的。”


    掛上電話,顧嬌嬌就正對上小家夥笑嘻嘻的那張臉,後者還挑開眉,雙手環胸看著她,“媽咪,你撒謊哦。撒謊鼻子會長長的呢!”


    “沒有,媽咪什麽時候撒謊了。”


    “剛剛呀!”小家夥理直氣壯,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的謊言,“剛剛你告訴爸爸說兜兜叫你來著,可是兜兜明明就沒叫你……”


    顧嬌嬌,“……”


    “好吧,就是不想再繼續講電話了嘛。覺得尷尬。”


    “媽咪,你是不是不愛爸爸了呀?”頓了頓,小家夥臉蛋一下子垮了下去,可憐巴巴地睜大眼睛望著她。


    顧嬌嬌聽後,茫茫然又驚愕地抬起頭,“什麽?”


    “你和爸爸之間變得好奇怪呀,而且你都不對著他笑了,也不怎麽和他主動說話。昨天你們倆手牽手被我看到之後,就再沒有牽過……”小團子低垂著腦袋,整個人都垂頭喪氣的,像是想到了什麽奇怪的可能性,忽然悲傷。


    “兜兜是不是又要沒有爸爸啦!”


    “兜兜不想做沒有爸爸的小朋友了嗚嗚……”


    見顧嬌嬌沒有立刻否認,小家夥心底那些不好的猜測頓時湧上心頭,整個人都被悲傷籠罩住,頭頂仿佛瞬間飄上一團烏雲似的。


    他眼圈泛紅,鼻尖酸澀了幾下,便忍不住抽噎了起來。


    “嗚哇!被兜兜猜對了是不是?媽咪你已經不愛爸爸了,所以才不想搭理他,所以也不想給他打電話,也不想和他牽手手,更不願意親親……嗚嗚嗚,兜兜不想做沒有爸爸的小孩子。”


    “兜兜好可憐啊!!”


    他哭起來,上氣不接下氣,臉蛋漲紅著,眼淚更是不要錢似的大顆大顆往下掉。


    顧嬌嬌一看他這模樣瞬間心慌意亂。


    連聲安撫。


    “沒有的事!”


    她有些急切地解釋,“我和你爸爸剛辦完婚禮,上周才領了結婚證,我們現在是合法合規的夫妻,怎麽能說不要就不要呢……再說、再說他是你的親生爸爸,媽咪當然不會讓你做沒有爸爸的孩子呀。”


    “可是你都不理他!你們在冷戰嗎?還是吵架!是為什麽吵架?是不是因為兜兜……”


    “不是——”顧嬌嬌下意識否認。


    可話到嘴邊,卻猛地意識到,自己生大叔氣這件事,歸根到底似乎還真是因為兜兜。


    小家夥這次出現意外,大叔一直沒趕來。


    哪怕這件事和老爺子的遺囑有關,是自己和夏知森的矛盾所導致。


    可不知為何,她下意識的就會責怪到大叔身上——


    這個念頭一出,顧嬌嬌思緒瞬間安靜下來,有些茫然地望向麵前的小家夥,“所以,其實我都是在遷怒嗎?”


    “嗯?”


    小團子忙著擦眼淚,對於她突如其來的轉變其實毫無頭緒。


    甚至他其實不太理解“遷怒”這個詞的意思。


    隻是眼淚莫名其妙就收住了,努力擠也並不能再擠出來。


    “兜兜你……”


    見自家媽咪望過來,小家夥一下子急了,索性拉過被子捂住臉,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繼續嗷嗚嗷嗚幹嚎。


    顧嬌嬌倒是確信了他現在在假哭,不再關心則亂之後,便更能認真審視自己的心境。


    低眸,無神地望著某處,悵然道。


    “我好像,其實一直沒弄明白自己的心意。也許這次的事情之所以發那麽大脾氣,還理所當然怪罪到他身上,可能是因為……我已經下意識覺得,他應該把我們倆放在第一。”


    聲音越來越小,隱隱的還有些無奈。


    看著哭聲越來越小的小家夥,她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無奈道,“媽咪其實很愛很愛你爸爸。”


    “真的嗎?!”


    兜兜立刻轉過身,小臉蛋上一雙眼睛明亮異常,哪裏還有半分先前的頹喪哭泣……


    “真的。”


    “哇!”小家夥興奮起來,“所以說,兜兜可以一直都擁有自己的爸爸和媽媽,不用變成沒有爸爸的小孩子咯!”


    “不會。”


    事實上,兜兜剛出事那天,自己最怨最怨他的那一刻,也沒動過離婚的念頭。


    門外。


    男人推開門的那隻手默默收了迴去,薄唇上揚起一抹很淡很淡的弧度,那雙漆黑如墨色的眼眸裏都不自覺多出了幾分暖意。


    “薄總,您考慮的怎麽樣?我安排人去接您。”


    周絮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薄彥辰想也不想便否定,“不。”


    他語氣溫和,但態度卻格外堅決,“暫時不迴去,過幾天吧。”


    “啊??”周絮哀嚎,“不是吧?這邊情況很緊急!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啊,真的必須要您親自過來處理。”


    “這裏更重要。”


    薄彥辰掛斷了電話,唇角上揚起的弧度始終不減,在推開病房門見到裏麵站在窗台陽光下的女孩時,那抹弧度逐漸擴大,直到他開口。


    “早餐買迴來了。”溫潤的嗓音聽起來平和,可聲調微沉,在沙啞中隱隱能聽出一些細潤的雀躍。


    顧嬌嬌接過給自己買的那份麵,狐疑地抬起頭瞥了他一眼。


    正撞入男人漆黑如墨色的眼眸裏,如暗夜一般濃稠的目光瞬間將她裹覆,那瞬間好似被黑洞吸入一般,難以脫逃。


    她下意識想逃開,“兜兜的粥是……”


    “很稀的皮蛋瘦肉粥,放心。”


    “那就好。”


    她胡亂抬起頭張望著,目光最後落在了小家夥吃瓜的表情上。


    立刻“警告”了他一眼,“趕緊吃。”


    “哎呀媽咪你放心,兜兜很乖噠,肯定不會把你剛剛對我說的話講出去!”


    小家夥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副很乖巧聽話的樣子。


    殊不知這話一出,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顧嬌嬌頓時臉微潮,走過去將勺子塞到小家夥手裏,低聲訓斥,“不是說餓了嗎?還不趕緊吃。”


    “好哦……”


    有人害羞了呢。


    他還偷偷嘀咕著,趁著顧嬌嬌沒注意到的機會,給薄彥辰使了個眼色。


    “搞定!”


    薄彥辰會意,示意他繼續努力,以唇形承諾,“答應你的東西很快送到。”


    此刻心緒微亂的顧嬌嬌在另外一邊吃麵,壓根沒注意到父子倆正背對著她“陰謀詭計”,隻忙著借由吃東西的動作掩飾住自己的心慌意亂。


    甚至在男人靠近時,立刻將麵端起來,站起身。


    “你去哪?”


    剛坐下的老男人一臉懵。


    剛剛還趁自己不在的時候表白,說很愛很愛呢。


    怎麽轉瞬間就像躲瘟神一樣躲著他。


    “我吃飽了,丟垃圾!”顧嬌嬌迅速把麵打包起,提著便走出了病房。


    身後,男人和床上的小家夥麵麵相覷。


    “這裏有垃圾桶噠。”


    “你媽咪都沒吃幾口。”


    兩人對視一眼,繼而同時歎了一口氣。


    “爸爸,你還要加油哦。”


    “再接再厲吧。”


    ……


    好在,大叔沒追出來。


    顧嬌嬌一邊吃麵,一邊刷著手機上的新聞。


    薄氏集團裏有人接受了采訪,透露出最新消息。


    “我們內部早已穩定下來,外麵說什麽亂糟糟的……那都是營銷號亂傳。我們薄總什麽手段難道大家不清楚?他在公司經營十幾年,我們自然是擁護他的!”


    “我再強調一遍,從頭到尾薄氏集團都隻有一位董事長,那就是薄總!至於某些人臨時暫代了那幾天,公司上下無人認同!”


    這個采訪一出,評論區頓時變得熱鬧了起來。


    驟然聽到消息的人簡直快驚掉下巴。


    “那薄總,前些日子不是說進去了麽?”


    “怎麽沒事人似的啊!難不成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又有人取笑他,直接甩出了藍底通告,“胡說八道些什麽呢?這是警方發的公告,人家薄總當時去警局隻是因為了配合調查而已!現在真相早已水落石出,他是清白的。”


    “我隻能說666。”


    “聽說這一次,薄總因禍得福,不但借機找出了內奸、清除牆頭草,甚至還將某個虎視眈眈的公司給哢嚓了?聽說那公司,背後之人也姓薄?”


    顧嬌嬌翻了兩分鍾,就因為心中震顫而沒有繼續下去。


    “你都看到了。”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驀地轉過身,對上男人溫潤幹淨的那雙眸。


    頓了頓,扯開唇笑了一下,“你、原來都是計劃好的麽?”


    薄彥辰微頓,黑眸垂下,用低啞溫潤的嗓音笑了笑,卻一句話沒說。


    “網上說你是因禍得福,是唐仁和薄力靖作死,純屬巧合。可我卻知道,你不是會將希望寄托在對方失誤的人。最大的可能性是,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你的計劃。”


    她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大,揚起眸筆直望入男人深黑的眼底。


    “是了。三年前我就見過唐仁,你說他是這麽多同父異母的弟弟裏,唯一接迴來的一個。隻因他脾性好,性情沉穩踏實。”


    現在想來,他恨薄力靖入骨,怎麽會把對薄力靖沒有憎惡之心的唐仁放在身邊,還悉心培養了多年。


    也許從那時起,都是他算計在內的。


    “唐仁隻是一個試探罷了。如果他真能一輩子偽裝下去,認他當這個弟弟也不是不行。但若是是和薄力靖牽扯不斷的,遲早有一天會露出狐狸尾巴。”薄彥辰淡淡說道,語氣平和的樣子,像是在說一件最尋常不過的事,“一個放在身邊隨時可以掌控的棋子,總比薄力靖重新放一顆放在暗處的好。”


    “不過在這之前,我也沒想過他竟會膽大包天,連人命都不顧,肆意製造生產事故。”


    “想來是等太久了,等到他耐心全無。所以鋌而走險。”


    顧嬌嬌慢慢張開脆弱漂亮的小嘴,唇瓣嫣紅,還殘留著一絲剛剛吃麵留下的油汙。


    男人見了,無意識地便伸出了手,粗糲的指腹落在她唇邊……


    “你幹什麽?”


    女孩皺眉,反射性往後退了一步,很警惕地看著他。


    她頭一次發現,自己睡在枕邊的男人,原來心機竟是那樣的深不可測。


    深沉到自己從頭至尾都沒有發現到一丁點的偽裝。


    “我隻是想幫你擦一擦。”


    “不用了,我自己來。”手背忽然在唇邊擦拭了幾下,顧嬌嬌語氣急促,揚起臉,澄澈的眸凝住他,便連眼底都透出極明顯的尖銳。


    “除開你沒有預料到的唐仁鋌而走險,後麵的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對麽?”她淡淡說來,看似溫潤的嗓音裏卻有很明顯的自嘲之意,“項目出事之後,你被追責,成為嫌疑人被拘留。資產全部凍結。臨時安排了唐仁做代理董事長,就是故意引君入甕對不對?”


    “對。”


    他沒有否認,也不需要否認。


    這一切本就是他的計劃,如今看來,計劃也的確成功。


    唐仁進去了,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判刑,薄力靖本該和他的公司一起倒閉,一文不名之後被他輕易碾死,如今因了宋雲提供的證據,這個過程被加速。


    他早早的,便成了追逃犯。


    女孩嘴唇蠕動了下,茫然又無措地斂了斂眸,繼而冷靜下來,“那……你根本不需要我去救你的。”


    “……嗯。”


    薄彥辰老實承認,尾音拉成,帶著無奈的意味,“我沒想到你會傾家蕩產撈我出來,整整九個億,按理說你是湊不出來的。”


    或者說,大部分人就算能湊出來,也不會舍得。


    “往後的頹廢和醉生夢死,也都是裝的?”


    “對,為了讓他們放鬆警惕。”


    “那和我結婚呢?也是——”


    “嬌嬌,這是你主動要求我領的證。”話才說到一半就被男人搶白。


    薄彥辰垂眸一瞬不瞬凝住她,刻意咬著字音時,聲音格外的濃稠嘶啞,似是在笑又似是在……誘哄。


    “我當時百般不願,可你連戶口本都幫我找了出來帶過去,還找了約拍……你忘了嗎?那個約拍一直勸你來著。”


    啊啊啊!


    女孩內心正狂風暴雨。


    她滿臉的憤然!


    “要不是你騙我,讓我以為你因為工作出了問題,突然變成普通人落差太大接受不了。我擔心你真的頹廢下去最後一蹶不振,所以才想告訴你,無論發生什麽我和兜兜都會在你身邊……”


    現在想來,都特麽是自作多情!


    “我很感謝你。”察覺到她情緒起伏頗大,薄彥辰趕緊伸出手將人拉入懷中,黑眸垂落下來,格外認真解釋著,“天知道當我聽到你決定要和我領證結婚時,內心有多激動!那一刻我真的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嬌嬌,我從未想過要欺騙你。不到最後關頭誰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成功。也許真的就一輩子一文不名,隻能在外找一份工資過得去的工作,靠著兩人一起努力才能養活孩子。”


    “這樣的結局,我也設想過……”


    他聲音淡淡,卻有三分急切。


    長臂伸出,扣在女孩纖細的肩膀上,看上去沒有太多情緒起伏的表情,實則那雙眼睛裏,藏滿了濃鬱情緒。


    “但幸好,我成功。薄力靖這人生性多疑,一貫謹慎。想要他出差錯,比登天還難。可他最後押寶的人是唐仁。你說得對,唐仁是我故意養在身邊,甚至如何培養他都是我一手掌控。”


    “他性子看似慢吞吞,實則十分焦慮。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想證明自己,不願被公司上下所有人說是個關係戶……可我始終沒有給他機會。”


    “如若他是這顆棋子,一旦坐上董事長的位置,壓抑多年的表現欲便會瞬間釋放出來。”


    “他迫切想證明自己。而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頓了頓。


    薄彥辰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宋雲的事,即便她在這之中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


    可如今已然失蹤。


    大概率是被薄力靖帶走的,也許如今仍處在薄力靖的控製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救迴來。


    告訴女孩,非但幫不上忙,反而會徒增擔憂。


    “嬌嬌,我不是故意欺騙,真的,請你相信我。”見女孩一直沒有說話,隻茫然地瞪大眼睛望著自己,老男人心中驀地湧起了一股慌亂。


    他很心急要解釋。


    “如果你介意,之前的錢我雙倍、不,三倍給你。我沒有簽婚前協議,薄氏集團本也就有你的一半……另外名下的動產不動產,如果你喜歡就統統改成你的名字……”


    薄彥辰緊緊盯著她,語氣格外堅決,“隻有一點,絕不能申訴婚姻無效!”


    娶就是娶了,結了婚就是結了婚……


    他用力抓著女孩的胳膊,靜靜站在原地等待她的答案。


    薄彥辰非常確信,自己這輩子、下輩子,永遠都不會放她走!


    顧嬌嬌,“……我沒說要離婚啊。”


    他一個勁在腦補些什麽啊?


    趁男人呆愣之際,女孩皺眉指著被他握住的胳膊,“你捏得我疼了。”


    男人立刻鬆開手。


    英俊的麵龐微垂著,嘴唇抿起,下頜線條淩厲幹淨,而那雙一直疏離淡漠的眼睛裏,此刻熠熠閃爍著光芒。


    她不離婚!


    她說她不會離婚!


    老男人頭一次覺得,自己竟也會有因為雀躍而想蹦躂起來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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