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好像不是假話。


    陵容:“王爺就甘心屈居人下?”


    雍正挑眉,“屈居人下自然不甘...”


    畢竟那可不是無足輕重的承諾,而是至高無上的皇權,他年少時為之心馳神往的權勢,如今依舊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他沒辦法能拱手讓給別人而半點都不心動,所以當初得知懷裏的女子與自己同床異夢另有圖謀之時他本能地防備和惱怒,因為視為自己陣營的女子有了異心,更因為視為囊中之物的皇權被枕邊人覬覦。


    當年未曾輸給那些豺狼一般的兄弟,如今自然不會輸給一個從未放在眼裏的允禮,雍正從未想過自己會失敗或者無法掌握權勢的將來,那對他來說十分的不習慣。


    但......


    視線下落,懷裏的女子麵容柔美而引人憐惜,隻是眉眼微蹙,大概是因為自己許久未能給出答案,所以眼尾帶出幾分銳利和鋒芒。


    她又該防備自己了。


    在那鋒芒擴大之前,雍正抬手輕輕撫摸,揉出一片紅痕,語氣無奈,“若是屈居於自己的孩子之下,或許也並非無法接受...”


    眼尾被觸碰的有些癢,陵容愣愣地看著他,“那何不隨便隨便挑一個...”


    皇宮裏長成的皇子雖然少,卻也並非無法選擇,為何非要讓自己懷有身孕,為何非要執著於自己呢?


    她以為早該知道自己有異心時,他就該出手對付自己的才是。


    為何連她預備背叛也能包容?


    皇帝本來便是這般大度的人嗎?


    直視自己的那雙眼睛深邃如海,洋溢著溫和的暖意,似乎隻裝得下自己的倒影,陵容莫名覺得耳根發燙,這些問題深究下去,又似乎有什麽可怕的答案唿之欲出。


    “算了...”


    總歸是她受益,何必自尋苦惱糾結這麽多呢?


    正欲退縮的下一瞬,臉頰被人輕輕撫住,“什麽算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她有深究的興趣,雍正自然不會給她退縮的機會,額頭輕抵住她的,唿吸交纏著曖昧之際,


    “我是為誰而讓步,容兒明白的......”


    他不是一個慈父,做不到為了自己的子嗣而拱手將皇權交給一個稚子,曆朝曆代也鮮有那個皇帝能做到捧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兒坐上皇位。


    雍正自覺也不是其中的一員。


    他不會為了一個孩子而讓步的,但如今卻鬼使神差地做出了這樣荒唐的決定......


    為什麽呢?


    雍正也時常在思考這個十分違背自己本性的決定,甚至今日進宮前也還在思慮著,可此刻將女子軟綿綿的身體擁在懷裏,唿吸相互撲在彼此的脖頸之間親密無間之時,心中的疑慮忽地找到了答案。


    他還是不願意把權力拱手讓給別人的,但是他抱著的這個女子除外。


    他們是親密無間的夫妻,共同孕育子嗣的相愛的夫妻,未來會相互扶持一生相伴的夫妻。


    因為她執意如此...


    所以他也覺得夫妻本就是一體,把權力讓給他們的孩子,聽起來也沒有那麽讓人難受...


    他是為了她才讓步的。


    陵容此刻清晰地明白了這一點,有一種似乎心底的懷疑都被看穿的窘迫,同時還有熱乎乎的灼熱感在耳根子浮起來,好像渾身被雨夜沾染的冷意都慢慢地被驅逐了...


    皇帝真的有這麽好?


    緊盯著他的眉眼而沒有看出絲毫不甘願和欺騙,陵容心中的懷疑和不信任暫時壓下去了一些,但還是奇怪,“為什麽?”


    被她忽然地疑問問住了,饒是雍正自詡博學,此刻也有些啞口無言。


    因為想讓她如願而已,好像除此之外沒有別的理由。


    但這樣露骨的話他羞於出口。


    “王爺怎麽不說話?”


    雍正輕咳一聲,莫名的窘迫,“想讓便讓了。”


    現在這冷著臉的模樣倒有些像她認識的皇帝了,隻是看起來莫名的外強中幹。


    他們做皇帝的不是天天把‘後宮不得幹政’掛在嘴邊嗎?饒是皇帝以前沒換身體之時不也時刻忌憚著這些嗎?


    怎麽換了個身體之後,好像連性子也變得溫和了?


    陵容坐近了些,緊盯著他不錯過一絲表情。


    “王爺莫不是假戲真做,當真心悅於我了?”


    雍正:“......”


    她何時這般膽大,連這樣赤裸裸的話也說得出。


    即便是事實,也不該以這般直白的話掛在嘴邊,哪怕以幾句詩詞隱喻一下也好呢?


    有一種莫名的羞恥感,雍正抬手蓋住那雙惑人的眼睛,這才覺得周身的熱意稍稍減弱了一些。


    到底沒能把情啊愛啊這類的字眼掛在嘴邊,隻是把人抱的更緊了些,哄孩子一般,“因為容兒做的好,所以也算是作為功臣的獎勵...”


    她實在做得很好。


    甄嬛是她手裏的刀,目前看來鋒利而不自知。


    與允禮的私情以及腹中的野種逼著她不得不迴宮,所以拋棄了清高選擇用香料引誘,而滿懷欣喜準備接心上人迴宮脫離苦海的允禮第一時間遭遇到了近乎‘背叛’的算計,與甄嬛之間的‘深情’也跟著出了罅隙。


    又利用這二人彼此未能表明身份的時機,以及一封似是而非的家書,逼得甄嬛孤立無援之下隻能向著皇後發泄仇恨,以自己的孩子為代價,也以她與允禮的情感作為代價。


    雍正心知沒有男人能受得了自己心愛之人親手殺死了彼此之間的骨肉,所以時常讚歎於她選擇和布置的時機如此之準確和巧合。


    有一個血淋淋的生命隔著,甄嬛與允禮之間再也不是堅不可摧的。


    兩人聯起手反過來針對延禧宮的可能性減低了許多。


    先有惠妃肚子裏那個孩子、後有永壽宮那個爬床的宮女,又有一個一腔深情孤勇無畏的葉瀾依...


    那對野鴛鴦彼此之間層出不窮的阻礙都應接不暇,自然顧不上旁的了。


    甄嬛顧不上針對延禧宮,甚至沒顧上至今仍是罪籍的甄家人。


    允禮也顧不上朝政大事,不僅顧不上查探那幾次意外的房事之間是不是有什麽隱私,也顧不上自己身體出現的微弱而不可忽視的衰竭。


    他太愚笨和感情用事,以至於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用藥,卻還能讓罪魁禍首活得好好的而毫發無傷,實在浪費了手中的權力和威嚴,這皇帝當得名不副實。


    也太遲鈍和大意,以至於沒發現自己命不久矣。


    皇帝日漸病重,正是果郡王死裏逃生為兄長分憂的時候了。


    一切都在朝著雍正迴京前所預料的方向發展,唯一意外的是,並非他親手促成這一切。


    他甚至沒有怎麽勞心傷神,所做的不過在宮外時時散播一些似是而非的謠言,偶爾讓十四鼓動一下大臣議論紛紛,當朝抗議幾次,製造一下輿論的壓力而已。


    出力的另有其人。


    一個他初時不怎麽看重,實際上卻給他帶來無數驚喜,以至於如今難以忘懷的女子。


    “常言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雍正輕輕嗅著鼻尖濃鬱的清香,隻覺得滿足,“容兒幫我報了仇,拆散了那對野鴛鴦,我自然銘記於心......”


    所以他給出的,都是她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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