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漪房的確不信,或者說從小到大,在她眼中劉啟總有挑得出錯的地方。


    如今亦然。


    “若論年輕有為,長安多的是人才,皇帝怎麽不提拔他們?


    “那幾人比下有餘比上卻不足,皇帝如此任人唯親,可知後患如何?”


    他難道要做個被後人唾罵的昏君不成?


    竇漪房隻覺得頭疼:“皇後到底做了什麽,讓皇帝你也跟著昏頭了,做出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混賬事來?”


    劉啟不為自己辯解,卻聽不得別人中傷,哪怕是自己的母親。


    所以語氣也冷了下來。


    “皇後不曾說過什麽,朕也當不起任人唯親,扶植外戚的昏君之名。”


    也不想與她維持什麽表麵的和平。


    左右她從來隻認定自己以為的事實,聽不見別人的解釋。


    劉啟揭開了關鍵。


    “母後此刻教訓朕,為何先前竇家封爵之時,您不曾阻攔呢?”


    舅舅,表兄,表弟,哪一個不是侯爵在身…


    竇家的女子也是百家來求姻親,誰人不知竇家得太後蔭庇,深得聖心?


    說外戚,竇家如何不算?


    被他的反問衝擊到,竇漪房難以置信,“你說什麽?”


    劉啟沒有猶豫,依舊反問:“竇家可以,為何薄家不行?”


    “您可以為母族考慮,又為何皇後不行?”


    “竇家滿門顯赫難道都是憑功勞掙來的,還是憑著太後娘娘的尊貴得來的,您再清楚不過”


    “薄家不求顯赫,隻求族內子弟能有為朝效力的機會,您又何必阻攔?”


    他答應巧慧的事,自然會做到。


    她甚至不求奢侈的百年富貴,隻求薄家能有一個展現的機會,族內子弟各憑本事也好。


    劉啟如何能不答應?


    所以也容不得自己的母親這般曲解,“皇後沒有插手前朝的野心,也沒有把持後宮的威嚴,更沒有惑亂軍心的言辭,望母後高抬貴手,莫要再為難。”


    被自己的兒子冷冰冰地警告,甚至是威脅,竇漪房心像是紮進了冰涼的刀刃,心口和太陽穴一陣又一陣地發疼。


    “皇後沒有野心,難道哀家就有?難道你舅舅表兄就有野心不成?”


    無論是廢太子,還是提拔薄家的人,皇帝都沒有與自己商議的念頭。


    竇漪房知道不該,卻還是忍不住猜忌。


    皇帝是不是在防備著自己?


    這個念頭一浮現,竇漪房止不住地心寒。


    她和皇帝,即便是先前不睦,卻也不至於離心至此,不至於走到如今的境地…


    “你莫不是在防備著哀家?”


    劉啟微怔,冰冷的視線有一瞬閃爍,但念及母子之情,還是緩和了些。


    也覺得心寒。


    母後居然以為自己在防備她?


    “母後何必如此揣測,朕絕無此意,也絕無猜忌竇氏一族的含義。”


    “巧慧的確不曾如母後所猜測的那般,兒臣隻是關心則亂,也希望母後往後,莫要再因此而揣測皇後。”


    所以他與自己爭吵至今險些分崩離析,就是為了皇後?


    竇漪房寒涼的心還沒有停歇。


    沒有再理會他的話,兀自平息了好一會,這才勉強壓住情緒。


    許久,才緩和。


    隻是聲線也冷硬,她還關注另一件事。


    “儲君之位關乎江山社稷,需得早日定下,你可有人選?”


    劉啟其實有人選,可對上母親的視線時,話語停頓。


    莫名明白了她想說什麽。


    那樣的眼神他太熟悉了,依舊是想掌控他,卻又吝嗇給予溫情。


    劉啟不禁冷笑,“母後有何見解?”


    又來了,這不客氣的語氣,簡直不像是和母親說話,仿佛是自己是他的仇人。


    竇漪房剛剛壓抑的火氣再次飄了上來,“徹兒便不錯,穩重而有擔當,皇後無法孕育子嗣,你若不忍心,便將徹兒記到皇後名下…”


    聽聽這些話。


    理所應當,甚至帶著冷硬的命令。


    “母後——”


    劉啟聽不得子嗣,也聽不得無法有孕這樣的字眼。


    聽見她略帶貶低地提起此事時,心頭那點尊敬再度被拋到了腦後。


    “太子人選如何朕自有定奪,如您所說竇家不曾有插手朝政的野心,還望母後能踐行承諾。”


    說完轉身離開,大開的宮門在夜色下顯得漆黑而死寂。


    唯有夜風唿嘯著,撕扯著竇漪房緩緩凝結繃緊的神經。


    皇帝莫非真的在防備她?


    她不過是諫言,到底為何走到了這一步?


    皇帝當真對自己沒有防備?當真對竇家一如往昔?


    ……………


    宮殿沉浸在一片寧靜之中,月光如水灑落在青石地板上,映照出窗外那朦朧的景色。


    巧慧本該困倦的精神此刻因為得知宮裏白日發生了什麽,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栗姬被廢,太子也被廢。


    這是早有預料之事,可真的發生之時,卻依舊感覺難以置信,需要時間消化,也沒有意料之中的快感。


    她隱隱知道原來劉啟今日帶自己出宮是想避開什麽,卻沒想到避開的是這樣的事情。


    窗戶敞開著,微風輕輕拂過,帶來絲絲涼意 巧慧動了動微涼的指尖,下一瞬被人輕柔地握在手中,暖意自指尖蔓延。


    “夜深了,怎麽不休息?”


    劉啟拿起外衣給她披上,順手關上了窗戶,隔絕了泛涼的夜風。


    身子弱,卻總是不注意防寒,劉啟有些無奈地責怪,但到底沒說出口。


    巧慧望進了他深邃擔憂的眼眸,裏麵沒了以往的銳利,染上了幾分鬱色。


    應該是在太後那裏受了氣?


    畢竟廢黜太子這麽大的事情他獨斷專行,太後難免會不滿,他踐行諾言提拔薄家子弟,太後或許也會介意……


    劉啟心情不愉,卻還記得關照她:“夜裏寒涼,下迴賞月記得添些衣物。”


    有些嘮叨。


    巧慧點了點頭,撥弄著腕間手鐲,這是今日在市集上她收到的禮物,做工不精致,但款式新穎。


    送禮之人誠心,她自以為冷硬的心,也軟了下來,無法對他強裝的失意視而不見。


    “太後娘娘說了什麽?”


    說了什麽,才讓劉啟這樣在別人眼中說的上冷酷的人,都忍不住失意和受傷?


    她難得主動問起。


    “母後她…”


    本就是期待她能出言關心,劉啟此刻強壯的平靜不再維持,在她麵前表露出自己的委屈。


    “母後因為廢太子一事生氣,也為前朝的事而生氣,所以罵了我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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