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欣榮醒來時正是天明之時,她在冬燕的服侍下穿衣梳洗,同時打聽著昨夜淑芳齋的動靜。


    冬燕一邊忙活一邊迴稟,說著淑芳齋的熱鬧,有些幸災樂禍。


    那兩位格格自作自受毀了容貌,如今還沒醒來,隻怕醒來的時候有的鬧了。


    讓他們之前那麽囂張,真是活該。


    聽著她幸災樂禍的語氣,欣榮沒有嗬止,隻是嗔怪地讓她降低了音量,畢竟這是在慈寧宮,還不是自己的地盤。


    她昨夜使了點壞,不僅間接幫著還珠格格傷了夏紫薇,還把本該反噬到她身上的報應轉嫁到了還珠格格身上...


    如今兩人頂著一模一樣的傷,也不知等醒來之後,還能不能再如以前那般姐妹情深?


    她倒是因此發了一場高熱,如今還有些疲累和虛弱。


    但隻要淑芳齋的人不痛快,她便覺得受這麽點苦也不算什麽。


    而且聽說晴格格也遭了殃。


    她還沒出手針對她,她自己倒是主動犯蠢,昨夜直接留在了淑芳齋,如今老佛爺對她徹底失望,已經放話出去,以後晴格格就留在淑芳齋常住了...


    這還真是意外之喜。


    欣榮梳洗完畢,第一時間去向老佛爺請安,一如既往地恭順和細心。


    這慈寧宮如今隻剩下她和老佛爺,且老佛爺待她十分親厚和體貼,欣榮知道,她如今成功地取代了晴格格的位置。


    不久的將來,她還會取代還珠格格的位置。


    她早便說過,沒有人是不能替代的。


    ......


    清晨,淑芳齋


    紫薇醒得很早,幾乎是天色稍亮她便已經睜開了眼,金鎖伏在床榻邊上似乎是累極了,連她起身的動靜都沒有聽見。


    紫薇無聲地走到了梳妝台前,銅鏡裏的女人臉色慘白,嘴唇幹裂沒有半分血色,額頭包著潔白的紗布,上麵滲著些許暗紅且幹燥的血跡...


    她觸摸著額頭的傷口,隨後忍著刺痛緩緩拆開了包紮的紗布,傷口映入眼簾,原本光潔的額頭留下了一個被硬物砸傷的豁口,即便過了一夜看起來也還是血肉模糊。


    原來昨夜不是她做的一場噩夢,是真實發生了的事實。


    朦朧間注意到梳妝台前又一道人影,金鎖睜開眼認清是誰,下一瞬猛地彈了起來走到了紫薇身邊,看她拆開了傷口沉默不語的模樣,金鎖十分擔心


    “格格...”


    “金鎖...我的臉還能恢複嗎?”


    金鎖神情一頓,隨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安慰著:“格格...太醫說隻要您好好用藥...肯定能恢複的...”


    隔著銅鏡,紫薇注視著她,沒有錯過她眼神的一瞬間躲閃,她與金鎖算得上一起長大,她太清楚金鎖撒謊的是神態和表情了。


    她在騙人...


    她的臉真的沒辦法恢複了,她以後得頂著這個可笑的疤痕過一輩子。


    她毀了容貌,毀了一個女人最重要的臉麵,以後如何自處呢?


    她還能和爾康在一起嗎?


    意識到這個事實,紫薇身子有些僵直,瞳孔搖搖欲墜,看起來受了天大的打擊,眼淚無聲地自眼尾滾落,像是破碎的精美瓷器一般讓人揪心。


    金鎖恍惚間在她眼裏看見了深厚的絕望,疑心她存了死誌...


    “格格...您振作一點...肯定還有辦法的..”


    金鎖心疼不已,忍不住哭出了聲音,她明白現在需要一些事情幫助紫薇轉移注意力,否則這麽大的打擊,格格會承受不住的...


    “格格,您不能就這樣倒下...”


    她隻能說起昨夜的事情,哪怕是勾起格格的恨意也好,起碼能讓格格找到堅持活下去的動力。


    “小燕子這般對您...令妃娘娘昨夜卻還幫著她遮掩...奴婢實在看不過去所以向太後和皇上說明了真相...但依舊沒有後續...”


    皇上更喜歡活潑的小燕子,即便小燕子是搶了她們格格身份的假格格,也沒有受到實質的懲處,依舊還是備受寵愛的還珠格格...


    可她們小姐呢?


    即便是向皇上說明了實情,卻沒有任何封賞,甚至對外也不曾言明真相,宮裏從來隻知道淑芳齋有兩位格格,誰知道那個真那個假呢?


    如今小燕子闖了這麽大的禍事,皇帝和太後也沒有任何懲罰,任由真正的皇室血脈被一個民女欺淩至此...


    “格格,您因為小燕子幾次三番陷入險境,百般容忍她的壞脾氣,可結果呢?她狼心狗肺,害得您如今毀了容貌...”


    金鎖跪在了地上,聲淚俱下替她訴苦和抱不平。


    “格格,您怪金鎖挑撥也好,刻薄也罷,金鎖實在是替您感到不值,若是夫人九泉之下得知您這般受欺負,如何能心安呢?”


    她情緒激動下難免提高了音量,永琪剛好聽見她滿含怨恨和不滿的宣泄,一時不知該不該進入...


    原來不知何時,金鎖對於小燕子的恨意已經這般深厚了...


    那紫薇呢?


    她....也會恨小燕子嗎?


    室內,金鎖細碎的哭聲充斥這小小的空間,紫薇沉默許久,抬手抹幹淨臉上的淚痕,終於開口。


    “金鎖...你先起來...”


    她怎麽會怪金鎖?


    誰真正為了她好,她如今看得再明白不過。


    透過銅鏡,看見了門邊熟悉的衣角,紫薇讓金鎖站到了旁邊,無意識地將其護在身後,這才開口


    “五阿哥?”


    “是我...”


    永琪隻能硬著頭皮走了進來,抬眼便撞進紫薇深沉的眼眸之中,那裏麵暗沉一片,再無往日的平和與溫柔。


    永琪甚至覺得在裏麵看到了一絲防備和排斥,而她緊緊將金鎖護在身後的動作,也彰顯了這一點。


    她知道自己聽到了剛剛金鎖的話,生怕自己會因此遷怒金鎖。


    他便這般讓人無法信任嗎?


    “紫薇...你還好嗎?”


    永琪不知該說些什麽,隻能做些無謂的寒暄,紫薇卻覺得有些諷刺。


    還好嗎?


    她毀了容貌,還能好嗎?


    同時,隔壁響起一陣騷動,想來是小燕子也醒過來了,發現了自己臉上的傷,正大吵大鬧著要叫太醫,絲毫不顧及和考慮別的事情。


    她一向如此。


    眼裏從來隻看得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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