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天,武平城祥和安寧,沒有什麽大事發生。


    許仙和林青妍兩人在一起的事,在沒有推波助瀾的情況下,武元學院多有“狂猛會”的人,風聲傳到了曹府之內。


    曹猛傷得不重卻半死不活癲狂暴怒,而後喚來陳一山,武平城之人都知曹家惡犬出動,多半有禍事發生,一時間曹府內似有暗波湧動。


    到了曹府,陳一山還未走到曹家少主臥室,便聽得屋內傳來陣陣劈裏啪啦的狂摔暴砸之音,曹猛暴怒的聲音傳了出來:“滾!都給我滾!”


    陳一山暗暗嗤笑一聲,待幾名下人將一名生死不知的侍女抬出去後,方一步邁進屋內,看向那位暴怒的曹家少主,微不可察的瞅了眼對方那雙鮮紅的手,拱手道:“少主,喚一山過來所為何事?”


    曹府之人都知道新晉的這位曹家少主,盛怒之下經常殘殺下人侍女,因而府內奴仆大多不願意到這座院落侍奉,唯恐哪天就被這位喜怒無常的曹家少主折磨至死。


    但奴仆的性命,從來都是半點不由他們做主,這曹府少主所住的院內抬出幾具屍身倒也正常。


    曹猛隨手拿起一塊錦繡手巾擦掉手中的鮮血,才扭過頭,陰沉沉道:“一山,我很生氣,想殺人了!”


    陳一山沉聲道:“少主但管吩咐,屬下願為為少主鞍前馬後,衝鋒陷陣!”


    曹猛搖了搖頭,先前發泄一通後此時倒並未失去理智,而是一臉陰鷙道:“那個人現在還殺不得……可是他竟敢搶了我看上的女人,我恨不得生啖其肉,飲其血,抽其筋,將他挫骨揚灰!你說,這口氣我要怎麽出?”


    “少主,你說的是?”陳一山試探道。


    曹猛咬牙切齒道:“許仙!把你叫過來是想讓你為我出謀劃策下,你之前跟過我那個便宜大哥,他那些手段想必你也知道不少!”


    陳一山沉默,曹猛那些惡貫滿盈的事跡他怎麽可能不清楚,提起曹家誰又不知道這條聲名狼藉的惡犬呢,那諸般傷天害理之事掛的可都是他陳一山的名頭。


    不待陳一山迴答,曹猛已攥緊了拳頭,陰冷冷道:“你說,我們將他的家人偷偷綁過來如何?然後……”


    說罷順勢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許仙的府邸便是在武元學院前方那條長街盡頭,據他在學院的幾名小弟匯報,林青妍這兩天都是在許府留宿,隔天這兩人又攜手一道前去學院,身為男人他怎麽會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簡直是奇恥大辱啊!


    曹猛此時恨得幾乎將後槽牙咬碎,胸口不斷起伏喘著重重的粗氣。


    即將是他曹猛的未婚妻的林青妍,居然跟野男人在外過夜,多半是被那小雜種吃得一幹二淨了……


    他誓要報複,旋即滋生了綁架虐殺許仙家人的歹毒心思,他要以此讓許仙痛不欲生,對方敢搶他的女人就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


    動不了你,就動你的家人!


    陳一山扭了扭脖子,一身玉甲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沉聲道:“公子妙計!隻是……”


    “隻是什麽?”


    曹猛語氣不悅道,他自認為自己的計謀天衣無縫,隻要待許仙去學院時,派人去偷偷綁了他的家人即可,哪怕他是虞紅魚的親傳弟子,隻要沒有證據,誰又能知道是他曹猛做的?


    這條惡犬,竟然敢質疑他這個少主的決定?


    曹猛看向陳一山的眼神已頗為危險,要對方給他一個解釋。


    陳一山視若無睹,自顧自道:“隻是若是曹超少主,他不會這般做,他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的意思是?”曹猛眼睛一亮。


    陳一山的聲音忽然變得陰冷起來:“對方既然敢搶少主的女人,少主何不搶了對方的女人,若是許仙的女人在少主的床榻主動獻身……”


    曹猛渾身一震,看向那張暖色溫香的床榻,不自覺幻想出一副顛鸞倒鳳的場景,下身一陣火熱,舔了舔舌頭喃喃道:“妙哉!”


    曹猛急忙上前拉住陳一山的大手,語氣急迫道:“一山,快同我說說,如何搶那小雜種的女人?”


    陳一山上前一步,在曹猛耳邊竊竊私語起來。


    離開曹猛的臥室後,陳一山的眸底閃過一絲嘲諷的冷笑,旋即快步離開這座讓府內奴仆都畏懼不已的院落。


    ……


    許府。


    桃花小院中,一方紫檀木長椅有兩道人影共賞著這滿院桃花。


    “可惜……”


    男人輕歎一聲。


    “可惜什麽?”


    少女微微側目。


    許仙深吸一口氣,道:“沒什麽!”


    心中卻是暗道,若是花兒在此方為攜美同遊,眼前這清冷淡然的少女與他看似親近,卻隻許看不許摸。


    這幾日難得沒有雙修,為了不讓木生花被曹猛那廝盯上,許仙迫不得已禁欲幾天,隻為等待一個最好的時機邂逅楊玉蓉,同時引得那曹猛上鉤。


    從陳一山那裏得知了楊玉蓉這幾日的動向,這女人最近白天都出過城,直至夜晚方歸,許仙很難不去想象這女人是出去私會哪個情郎,但這也給了他製造英雄救美邂逅對方的時機。


    一旦他與楊玉蓉相遇,在英雄救美和俊朗相貌的雙重疊加之下,這水性楊花的女人要是不動心,許仙大抵是不信的。


    而後兩人共同出現,故意暴露在曹猛的眼線之中,甚至再由陳一山暗中推波助瀾,曹猛想不相信楊玉蓉是他許仙的女人都難。


    現如今隻差陳一山那邊了。


    此時,許仙散開神魂感知,忽而微微一怔,在府門不遠處赫然有兩道鬼鬼祟祟的生命氣息暴露在他那十裏神魂感知之下。


    氣息有點熟,境界不高隻有玄境三四階,像是曹猛在學院帶的那兩個手下。


    看來……陳一山那邊還挺順利的!


    搖了搖頭,許仙牽起一隻小手,站起身看著少女那張茫然的玉臉,輕笑道:“陪我一起看看桃花吧!別急著拒絕,我可是幫了你一個大忙嘞,收點利息不過分吧!”


    林青妍淡淡的點點頭,眼底有一抹異樣的色彩流過。


    他知她的悲涼無奈,她亦知他的圖謀不軌,但那又如何,眼前的少年從未強迫過她。


    這幾日兩人攜手同遊學院時,少年很是健談,也會想方設法逗她開心,在外人看來,兩人活脫脫一副神仙眷侶模樣。


    反觀在這桃花小院中,少年卻格外安靜,不曾有過像今日這般主動牽她手的輕薄舉動,對方現在這般倒是讓她有點捉摸不透。


    想不通的林青妍也不糾結,這幾日她已漸漸習慣被那隻溫暖大手包裹的感覺。


    兩人緩步行至一棵桃花樹下,許仙抬頭看著這滿院朵朵桃花,忽然出聲道:“我不大喜歡一個人獨處的孤獨感,那會讓我惶恐害怕,那會讓我感覺自己像是脫離了這個世界一般。”


    林青妍深有同感地點點頭,雖然她在外院朋友看似不少,但大多時候她其實是孤獨的,隻因身邊沒有一個人真正懂她。


    “其實那天在外院不是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向來自詡好色之徒,又怎麽會不關注你這個學院第一美人的行蹤呢?那天,我看到你孤零零地坐在那湖心亭中,那神色哀傷的倩影看得惹人心疼……但是,最終我猶豫了沒有過去打擾你。”


    許仙低頭看向林青妍,輕聲道。


    林青妍疑惑道:“為什麽要猶豫?”


    許仙輕輕笑了笑,道:“說實話,不清楚。大概是心底那該死的不忍作祟吧,不忍看得一個如花似玉的花季少女黯然神傷。”


    “而後,我去調查了你和林家……”


    她愣愣看著少年。


    許仙自嘲道:“所以,那天我出現了!或者說我一直在關注你,所以才能及時出現……”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他對我的事了如指掌,隻是他為何要主動同我說這些呢。


    林青妍此時心中隱隱有不安之感。


    似是知曉林青妍的疑惑,許仙往那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上狠狠揉搓了一把,才頗為不舍的鬆開手,故作瀟灑道:“明天開始小爺就摸不到了,現在痛快摸一把合情合理吧,嘿嘿!”


    “你在許府這裏再多住幾晚吧,還有最近別四處亂跑,接下來這段時間武平城可能會不太平靜……”


    轉過身,許仙剛邁出的步子猶豫了一下,平靜道:“瞞是瞞了你,但喜歡你卻也是真的!我從不騙自己喜歡的姑娘,特別是好看的姑娘!”


    “下次再相遇時,我希望能看到你的笑容,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


    說罷,許仙揚長而去,不帶一絲留戀,他要去邂逅楊玉蓉,去做一番大事,確實沒時間在這兒女情長。


    隱隱的疼痛,沒來由地心窩一抽一抽的,林青妍措手不及,許仙用最平靜的口吻說著最使人痛心的話,字字不提離別,字字都是別離。


    看似淡然清雅的林青妍實則比尋常人更敏感,想得比他人多一點,她知道許仙是要去解決曹猛,而同樣的,他也不會打擾她了……


    明明這是她內心深處渴望的不為外物所擾的淡然生活,但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那日,天藍雲白,春暖花開。


    那日,少年和少女說,要讓她過上寧靜的生活。


    那日,少年和少女說,在他身邊不用隱藏自己的情緒……


    驀然迴神,少年的身影已消失在眼前,林青妍的一顆芳心,開始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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