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那好不容易開始躥個兒的兒子從窗子探出一個腦袋來,嘿嘿一笑:「沒事,和同學出去玩。」


    見不是兒子出了事,陸上校的口氣難得緩和了一點:「出去玩就出去玩唄,這麽激動……和誰啊?」


    「嗯……就是那個……」陸子羲思考了一下,很謹慎地問,「您認識晏允臻嗎?」


    果不其然,根本不看娛樂電視的陸上校一頭霧水:「誰?不認識,你哪個同學?」


    陸子羲不知道為什麽鬆了口氣,趕緊一邊換衣服穿鞋,一邊糊弄道:「就我同桌——爸我走了!不用給我留飯!」


    話音剛落,他就已經躥出了三米遠。


    「同桌,」陸上校自言自語著,忽然迴過味來了,「同桌……不是,兔崽子你哪有同桌啊,別以為我不記得家長會的座位!」


    陸上校趕緊追出去,然而此時,路口已經沒有人影了。


    「這小傢夥,」陸上校也無奈了,隻得原路返迴,「弄得跟早戀似的,神神秘秘的,什麽毛病。」


    ————


    陸子羲買完燒烤,下了公交,一路往前小跑,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特別開心,心髒砰砰直跳。


    從遠鴻上樓的時候他步伐快了一點,差點和一個人撞了滿懷。


    「抱歉抱歉!」陸子羲趕緊剎車,鞠躬道歉,「您還好吧,沒有弄髒您的衣服吧?」


    對方卻古怪地沒有迴應。


    他困惑地一抬頭,就看到一個有點眼熟,長相不俗的男人站在那裏,身高腿長,看起來也是一表人才。


    陸子羲有些忐忑起來,再次連連道歉,那個男人搖搖頭,但還是盯著他。


    陸子羲有點毛了。


    「我身後……有什麽東西嗎?」他被男人盯得有點發麻,嚇得掉頭就去看自己身後,沒曾想沒看見什麽鬼怪,卻看見晏允臻就站在樓梯口,眼神冷冷地看著那個男人。


    「……怎麽了?」


    陸子羲兩邊看看,隻覺得有些嚇人,最後隻得側著身子站住了。


    「沒事。」


    晏允臻口頭說著沒事,卻還是冷冷看著那個男人,毫不相讓。


    這一瞬,陸子羲居然看出了動物世界裏兩頭雄獅對峙的味道,背後莫名有些發涼,開始下意識把鍋往自己頭上背,試圖消減此刻的緊張氣氛:「那個,我剛剛差點撞到你,對不……」


    那個男人終於開口,淡淡地打斷了陸子羲再一次的道歉:「沒關係。」


    晏允臻盯著他的眼神愈發陰冷,忽然將陸子羲一把拽過來,護在自己身後:「你先去一下轉角的那間排練室,通讀一下今天我們要學習的劇本,我等下就來。」


    陸子羲感謝他為自己排解尷尬,卻也擔心晏允臻的安危,接過劇本,不敢真的進門,隻在門口磨蹭。


    晏允臻無奈,隻得自己也進教室,但仍然盯著門口。


    那個男人和他對視了一會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這才轉身離開。


    陸子羲見沒什麽大事,很快就把剛剛的不愉快忘了,好奇地翻開全新的劇本,開始讀台詞。


    他的聲音不大,但那個男人的腳步太慢了,走廊也太長太空曠,因此那個男人能聽見他讀的台詞,一字一句。


    當他聽見陸子羲讀到「臣附議」的時候,腳步忽然猛地踉蹌了一下。


    晏允臻一直隔著玻璃窗盯著他,此刻微微皺了皺眉,什麽都沒說,但把這一切全部收入了眼底。


    「……這個應該怎麽斷句比較好啊,晏允臻?老晏?」


    陸子羲的手在晏允臻眼前招了幾下,晏允臻才迴過神來,看著這個比自己矮了半個頭,正仰麵看著自己的大男孩。


    他的神情無邪,眼神熱烈,領口處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剛剛長成的身體覆蓋著薄薄一層肌肉,透著少年特有的青蔥氣息。


    晏允臻忽然猛地別過頭。


    「我看看。」


    他接過劇本,語氣平淡。


    ……


    後半節課,老師教完了主要課程,就開心地和他們一起吃起了燒烤,晏允臻一直把外套搭在腿上,問就是因為空調風吹得膝蓋有點冷,拍戲的時候的老傷了。


    陸子羲一聽就很擔心,想關空調,晏允臻不讓,說關了又熱,就這樣吧。


    三個人圍在桌前,隻有晏允臻趴在桌上,陸子羲有點擔心,主動湊到跟前去找他說話:


    「哎你不吃生蠔嗎,我記得你也喜歡吃海鮮,我特意買的,我感覺蠻新鮮,你吃一個。」


    「下次吃。」


    「嗯……那好吧,我來吃。」


    晏允臻側著頭,忍耐了一會兒,忽然叫他:「陸子羲。」


    陸子羲:「?」


    「出了汗早點洗澡換衣服,不要著涼。」


    「哎呀我沒那麽嬌弱的。」陸子羲看了看自己身上,還真出了不少汗,索性繼續撩開已經洇濕的衣擺扇風。


    「……那我先去洗澡。」


    說完,晏允臻抱起腿上的衣服,轉身快步走了。


    陸子羲望著他快步離去的身影,不明所以:「……?他怎麽了啊?」


    兩節課下來已經和陸子羲混熟的老師聳聳肩:「誰知道呢,哎沒事,你吃你的,我去看看他啊。」


    晏允臻幾乎有點狼狽地踉蹌了一下:「別來!」


    老師腳步一頓,也同樣摸不著頭腦,但表示尊重:「行吧行吧,你沒什麽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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