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暫時不動手而已,並沒有答應段書錦放過程如墨。讓一個人閉嘴多的是方法,不過那些方法就沒必要讓段書錦知道了,免得他嚇破了膽。


    蕭韞沒有再起疑,伸出手順勢把段書錦拉了過來,兩人的身形瞬間貼得無限近。


    「迴去吧。」蕭韞聲音微啞,眸子一錯不錯盯著段書錦。


    段書錦也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緊張地攥緊了袖口,長睫不停顫動。下一瞬間,蕭韞的頭低了下來,麵容在他眼前放大,鼻間鋪天蓋地都是蕭韞冰冷而帶有血腥氣的氣息。


    蕭韞人如鋒利的鐵劍,唇瓣卻是軟的,擦過段書錦嘴角的時候,帶來一陣直入心底的癢。


    段書錦唿吸都下意識放輕了,手指不停搓弄衣角,腦海中各種思緒都冒了出來。


    一會兒是唾棄自己居然和一個鬼廝混在一起,幹著傷風敗俗的破事。


    一會兒是遷怒怨憎,抱怨蕭韞為什麽非要纏上自己。


    甚至,他還恨上了自己,恨自己無用,被迫和一個鬼糾纏。


    「迴去了。」


    過多的思緒被蕭韞的唿喚和身體傳來的斥力打斷,剛剛迴神的段書錦眼神還是虛蒙的,隻知道愣愣地盯著蕭韞看。


    蕭韞受不了這直白的目光,下意識皺了皺眉,背過身走在段書錦前麵。


    一開始他的腳步還飛快,後來不知是顧念到段書錦沒跟上來還是怎麽,蕭韞忽然放緩了步子,速度宛如閑庭散步。


    後來還是段書錦腦子逐漸清明過來,怕兩人再不離開天牢,會有被發現的風險,這才匆匆抬步追上蕭韞。


    迴侯府的路漫長遙遠,段書錦和蕭韞換了無數次身體,才堪堪在最後一次身體換迴來之前,翻牆進了院子。


    被蕭韞扶著翻牆的段書錦迴到身體後,胸膛裏那顆心怦怦直跳,唿吸也變得紊亂起來,他自以為隱秘地伸手捂住了胸膛,不想被發現異樣,卻沒想到被蕭韞看了個正著。


    「身體又不舒服了?」蕭韞對段書錦身體的病弱程度早有所見,所以此刻見他臉色微紅,捂著胸口喘不過氣來的模樣,下意識認為他又牽扯了病氣,伸手去探他額頭的溫度。


    「沒事。」段書錦含含糊糊答應,扭過頭躲開了蕭韞的舉動。


    蕭韞不滿地皺眉,還要伸手再探,一道穿插進來的冷肅音嗓打斷了他們。


    「這麽晚才迴來,跑去哪鬼混了?」段成玉從廊角後麵轉出來,神色沉沉地盯著段書錦看,眸光裏的寒意像是要把人千刀萬剮。


    自上次私賣策論的事後,段成玉就發現他這個長子有些不對勁,今夜這才心血來潮來他院子蹲守,沒想到真叫他發現不對勁之處。


    他來時段書錦根本不在院子。一個病殃殃的人不好好待在院子修養,本來就夠不尋常了。


    再加上段書錦足足在外麵待了兩個時辰才迴來,已經足夠叫人起疑。


    憑段書錦的名聲,段成玉想不出京中有誰會約他半夜出去相會,就算有多半也是些不誤正道的紈絝子弟。與這些人混在一起,能做什麽事?無非是日日逛,天天去賭坊,簡直丟人現眼。


    段成玉越想越惱怒,眉宇緊緊蹙著,神色越來越難看。


    他是不期望段書錦繼承侯府,為大燕朝做出一番功績,但他侯府的人絕不能做一個酒囊飯袋之徒。


    「還不快滾來正院領家法!」段成玉冷聲嗬斥,他神色陰沉得能滴水,冷冷拂袖後往正院走。


    段書錦從來沒有領過侯府的家法,侯府家法於他而言形同虛設,偏偏這一次破了例。


    從聽到段成玉聲音的那一刻起,段書錦一顆心就高高懸著,到聽到他要領罰時,他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風一吹,衣衫貼在身上,黏黏膩膩的十分不舒服。他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段書錦的臉色太過難看,蕭韞看不過眼,下意識伸手去扶人。


    感受到他手掌握上來的瞬間,段書錦下意識反手握住他手腕,他握得緊緊的,如同握住了瀚海上唯一一根浮木。


    段書錦幾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蕭韞身上了,從他院子到正院短短幾百步的距離,完全靠蕭韞托著他走。


    可即使是這樣,段書錦依舊沒安心多少,整個人戰戰兢兢的,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顫慄。


    等走到正院後,他看見院中立著的那根廷仗,臉上血色直接褪盡。


    宣平侯府家法,犯錯者廷仗三十。


    段成玉顧念段書錦身體,自然不可能打他三十杖,頂多三四杖殺殺他的不良習氣,又或者段書錦主動交代他今夜出府做了什麽,也不是不可以免去這頓家法。


    但不知道為什麽,望著段書錦一步步走過來的身影,段成玉忽然生出一種段書錦什麽也不會交代的錯覺。


    這種錯覺讓他下意識握緊了廷仗,手背青筋都露了出來。


    蕭韞不知道段成玉在想什麽,他隻是冷冷地瞪過去一眼,唇畔不自覺露了冷笑。


    都說虎毒不食子,段成玉這個老匹夫卻狠心到對他的長子動手。那廷仗那麽粗,給軍中那幫粗魯大漢用還差不多,如何能用在段書錦身上。


    段書錦的身體本來就該好好養著,受一頓罰豈不是傷及根本,將來或許都養不迴來。


    越想越無法冷靜,蕭韞下意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脫口而出:「我是個粗人。等會我替你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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