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裏拉了拉大衣領子,低著頭,快步走進筒子樓裏。


    老舊的木門哢哢作響,尤裏反手關好門後,連忙將懷裏的一大袋麵包拿出來,對客廳沙發上的老婦人晃了晃。


    “瑪利亞,你看這是什麽?”


    “這是中央車站那家店的味道。”


    老婦人的鼻子動了動,臉上露出了歡喜,尤裏從袋子裏取出一塊烤的金黃的麵包遞到她的手裏。


    瑪利亞下意識的抓住麵包,她將麵包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懷念道:“老巴列的手藝還是那麽好。”


    說完她撕下一塊麵包放在嘴裏輕輕咀嚼起來,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在她的臉上,可以看到她的雙眼一片渾濁。


    老巴列嗎?


    尤裏的腦海裏浮現出那個被人爆頭的麵包店老板,沒有說什麽,隻是將裝有麵包的袋子放在櫃子裏,然後走進屋裏,重重的躺在床上,雙目無神的望著天花板。


    這個曾經的偉大國家,還能再次偉大嗎?


    剛才中央車站發生的一切在腦海裏浮現,尤裏不安的翻了個身,他總覺得這是個很危險的信號。


    他坐起身想了想,彎腰從床下抽出一個木箱子。


    啪嗒!


    木箱子被打開,裏麵赫然是一把波波沙,這是他爺爺留下來的,巷子裏除了波波沙,還有兩百多發子彈,除此之外,還有六枚檸檬手榴彈。


    尤裏看著這些被黃油保存良好的武器,心裏頓時安心不少,他順手拿起波波沙,熟練的裝拆起來。


    哢嚓,哢嚓……


    波波沙被拆成了一堆零件,尤裏拿起一塊布,開始仔細的擦拭每一件零件,然後上黃油,最後再重新裝配。


    忙完這一切後,他將箱子推了迴去,重新躺迴了床上,這次他終於可以安心的入睡了。


    至於中央車站的咬人事件,自有克宮那些老爺們去處理,這個國家現在是他們的,與他這個前空降兵中尉,如今的平民無關!


    噠噠……


    吼……


    尤裏猛的睜開眼,從床上一躍而起,他衝到窗戶前,拉開窗戶向外看去。


    一棟又一棟的筒子樓擋住了他的視線,但是清晰且密集的槍聲,還有不時響起的爆炸聲告訴他,附近發生了激烈的交戰。


    這些槍聲和爆炸聲裏時不時還能聽到類似於野獸的嘶吼聲。


    尤裏對這個嘶吼聲很熟悉,因為不久前他在中央車站那邊聽到過,那是他之前從來沒聽過的聲音,叫聲裏充滿了痛苦和暴虐,在那一刻深深地刻進了他的腦海裏。


    沒想到這樣的叫聲竟然變得如此密集!


    最關鍵的是,這吼叫聲好像離他這裏很近。


    那群軍警在幹什麽?


    不過是一群咬人的瘋子,又沒有搶,他們怎麽連這都搞不定?


    尤裏想了想,快步走出臥室,路過客廳的時候,坐在沙發上的瑪利亞突然說道:“把你爺爺的波波沙帶上。”


    尤裏的腳步一頓,他想了想,返迴臥室,從床下抽出箱子,又從衣櫃裏翻出自己以前的武裝帶穿上,然後將手榴彈和子彈掛上,最後將波波沙拿在手裏。


    “瑪利亞,我出去看看情況。”


    “去吧!”


    尤裏點點頭,打開門來到了走廊裏,其他住戶也從屋裏出來看情況,他們看到尤裏的打扮後吃了一驚,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


    “小尤裏,你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嗎?”


    “我不清楚,我要去天台看看。”


    尤裏一路小跑來到了天台,他拿起望遠鏡向中央車站的方向看去,這一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機槍掃射的焰火,爆炸煙霧,還有那些快速奔跑的人,或許嗎已經不是人了。


    他清晰的看到一個軍警被這種怪物撲倒在地。


    那些軍警且戰且退,戰鬥範圍在不斷擴大,這樣導致的653後果就是那些怪物衝進了路邊的筒子樓裏,辦公大樓裏。


    尤裏敢肯定,那些樓裏的人在不久後就完了,他似乎聽到了無數人的慘叫聲。


    “尤裏,這是怎麽了?”


    尤裏扭頭一老,是樓下老伊萬的女兒娜塔莎。


    “你自己看!”


    他將望遠鏡遞過去,娜塔莎接過來,按照尤裏指引向中央車站那邊看過去,很快她就發出一聲驚唿。


    “天啊,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難道米國佬打進莫斯科了嗎?為什麽啊,我們不是已經和他們洗完了嗎?大家都是一個陣營的人了,他們為什麽還要打我們?”


    娜塔莎一邊將望遠鏡還給尤裏,一邊看著他,很顯然這是想從他這裏得到答案。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覺得我們得走了,這裏不能待了。”


    “走?去哪裏?我們是平民,他們應該不會,哎,尤裏你等等我。”


    娜塔莎快步追上尤裏,兩人一起下了樓。


    走到三樓的時候,尤裏站在走廊口對娜塔莎說道:“最好離開這裏,那些怪物很危險。”


    他說完後不等娜塔莎追問,快步往自家房間走去,他要盡快帶上瑪利亞離開這裏。


    “瑪利亞,我們得走了,危險一會就要來了。”


    尤裏衝進臥室裏,找出退伍帶走的帆布袋,然後將他和瑪利亞的衣服塞進包裏,還有麻袋麵包被他藏在下麵,然後拉起瑪利亞往外走去。


    誰知瑪利亞卻一把抓住了沙發的扶手。


    “瑪利亞,你)”


    瑪利亞輕輕搖頭道:“我已經瞎了,隻會拖累你,所以你一個人走吧,我哪兒也不去,隻想留在這裏,你知道嗎,這裏有我的青春,有我的後半生,我的一切都在這兒了,尤裏!”


    “瑪利亞!”


    尤裏用力拉了拉,瑪利亞絲毫不鬆手,尤裏不敢太用力,害怕傷到了瑪利亞,對方察覺到他的焦急,對他溫柔笑道:“孩子,你還年輕,你還有光明的未來,雖然我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但是這一切對我來說,都是主對我的考驗,但是你還年輕,這一切不是你要承受的,離開這個國家吧,去歐羅巴,你也許會在那裏得到你的答案。”


    尤裏沉默了,過了一會他鬆開手,默默的從包裏拿出那袋麵包,然後放在瑪利亞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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