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正陽迴到燕京的時候,已經是十月下旬了。


    一出火車站,他沒有先迴家,而是先去了郊區小院,找到了啞巴張。


    “正陽來了,外麵冷,快進來喝碗酥油茶。”


    白瑪見到常正陽來了很開心,熱情的招唿他進屋,並給他倒了一碗酥油茶。


    “謝謝阿姨。”


    常正陽接過熱氣騰騰的酥油茶喝了一口,這個天來一碗酥油茶,全身都熱乎乎的。


    他將碗裏的酥油茶喝完後,對一旁的啞巴張說道:“你猜我知道了什麽?西王母宮隕玉裏的那個家夥害你失憶過一次,你要不要過去揍他一頓?現在的你揍他完全不在話下……”


    常正陽閉上了嘴,因為啞巴張搖頭了,於是他砸吧砸吧嘴,就不提這事了。


    啞巴張這家夥,現在也佛係了,自從白瑪的身體被治好後,這家夥好像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母子倆就在這小小的天地裏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阿姨,酥油茶還有沒有了,我帶點迴去給映雅她們喝。”


    “有,多著呢,你先坐著啊,我這就給你打一壺。”


    白瑪的聲音從廚房那邊傳過來,很快她就提著一個暖壺過來,常正陽連忙起身接過暖壺。


    白瑪笑嗬嗬道:“喝完了還想喝的話,就過來打一壺。”


    常正陽提著暖壺笑道:“那是必須的,對了,啞巴張,明年夏天,我們去一趟長白山,去會一會咱們的老祖宗。”


    啞巴張雙眼一亮,衝著常正陽點點頭。


    常正陽提著暖壺走在大街上,這次迴來,能明顯感覺到燕京的街麵上安靜了不少,那些成群結隊的熱血青年基本都看不到了。


    至於他們去哪了,不想猜也知道,要麽已經下鄉插隊了,要麽窩在家裏等安排,或者到處找關係安排工作,在生活的現實壓力下,這些原先無憂無慮的年輕人,一下子成熟了,開始操心自己的前途了。


    不過這未免也太冷清了,從火車站出來的時候,他就感覺今天的燕京城氣氛有些怪怪的,當時一心想著去找啞巴張聊聊,就沒顧得上考慮個中的緣由。


    現在看來,即便是街麵上少了不少熱血青年,但是這裏可是燕京啊,這放眼看過去,街麵上怎麽這麽安靜的?


    是因為天氣冷了?


    十月底的燕京氣溫還沒到零下呢,應該不是這個原因。


    常正陽一邊猜測發生了什麽事,一邊快步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今天是工作日,沈倩文肯定在單位,所以倆孩子應該在老爹那邊。


    果然他在老爹的木工棚裏找到了正在玩積木的幾個小家夥,除了常家的,還有老何家的,老許的家,都圍在一起比賽搭積木,看誰搭的高。


    “看看我給你們帶了什麽?”


    “是爸爸迴來了!”


    “正陽叔好!”


    常正陽將他從廚房裏順手拿過來的碗放下,揉了揉幾個孩子的腦袋,然後給他們一人倒了一碗酥油茶。


    幾個小家夥隨即捧著碗喝了起來,常正陽囑咐了一句喝慢點後,對老爹常百川問道:“爹,今天燕京發生什麽事了?”


    常百川接過酥油茶,喝了一口後搖頭道:“不知道,昨天居委會那邊挨家挨戶的通知各家,今天該上班的上班,不上班的待在家裏不要亂跑,問他們怎麽迴事,都說不知道。”


    “這樣啊,我知道了,酥油茶趁熱喝,冷了就不好喝了。”


    常正陽起身去了書房,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一個電話,不久後無語的放下電話。


    常百川走進來好奇道:“打聽到是什麽情況了嗎?”


    常正陽砸吧砸吧嘴,忍不住吐槽道:“也沒什麽,就是東瀛那邊來了一個使團,他們這次來,是要和華夏討論恢複外交關係的事。”


    “原來是東瀛人來了……”


    常百川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就連常正陽都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老爹會有的反應,常正陽完全能預見的到,其實別說老爹了,包括他自己,從感情上,恨不得往東京丟一顆大伊萬過去。


    問問燕京城裏四十以上的人,哪個沒被小鬼子欺壓過?


    哪個家裏沒有被小鬼子殘害的親人?


    現在國家要和東瀛恢複邦交,大家肯定沒法接受啊!


    “兒子,你告訴我,你去年去了東瀛,有沒有找到你爺爺和你大伯他們?”


    “爹,您……”


    常正陽啞口結舌的看著神色平靜的老爹,對方見狀隻是輕歎一聲道:“你是我兒子,你的秉性我比誰都了解,你做什麽事情都帶著目的,說吧,你們去年去了東瀛,有沒有找到你爺爺他們的,他們的屍骨……”


    常正陽緩緩的低下頭,書房裏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爸爸,酥油茶很好喝,我還想喝!”


    常正陽抱起常映雅,親了下她的小臉蛋道:“好喝是嗎?爸爸過兩天帶你去白馬奶奶家去喝好不好?”


    “那我們拉鉤!”


    常正陽和女兒拉了鉤,然後將她放下,等到她跑遠後,他才轉身看著已經淚流滿麵的老爹。


    “爹,我……”


    “你不用說了,其實我早就有這個心理準備了,我隻是,我隻是一時半會……”


    常百川哆哆嗦嗦的從口袋裏掏出煙盒,卻始終拿不出一根煙,常正陽見狀幫他取出煙,並給他點上,然後又給自己點上了一根。


    父子倆就這麽站在書房裏,默默的抽了半盒煙。


    “爹,雖然我沒找到爺爺和大伯他們,但是我已經將當年的主謀,以及劊子手全部送到閻王爺那裏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做的很好,你比我這個老子強多了!”


    常百川深吸一口氣,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走過來拍了拍常正陽的肩膀,抹了把臉後出去了。


    “記得把煙灰掃幹淨,別讓你娘看見。”


    “知道了!”


    常正陽有氣無力的迴應了一聲,認命的打開窗戶,然後開始打掃書房,尤其是滑板上沒畫完的畫,都得清理幹淨了,否則今晚這個鍋肯定他來背。


    不清理幹淨了,郭女士會念叨他兩小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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