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陽飛鐮一怔,看著光禿禿的槍杆一陣慌亂,但旋即又鎮定下來。


    就不信這丫頭能把他怎麽樣。


    “起來!”焉長薇冷臉道。


    四周一片起哄,好多爺們比娘們唿聲都高。


    “小子,不想起來跪下也行,炕上不也得跪嗎?”一個黝黑壯實的漢子喊道。


    焉長薇扭過頭,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旋即就看見自家鏢手也在人群裏湊熱鬧。


    “都不幹活了?!還想不想留住鏢局的飯碗了!”


    幾個鏢手眼神一縮,立馬推車退出人群,邊走邊喊道,“大小姐,爺們的麵子不能下,下了麵子晚上可是要拚命的……”


    焉長薇一記飛刀扔過去,空中白刃翻轉唿唿生風,幾個鏢手表情一變,立馬推車急奔,奔出十幾步後還不忘迴頭恣意大笑一番。


    焉長薇橫眉豎眼,到打穀場外撿起長刀,轉身一甩,白刃直飛。


    漁陽飛鐮眼眸一跳,蹭地一下跳了起來,刀尖隻差一步紮在他的身下。


    “你就不怕傷了我!”


    焉長薇幾步走了過來,腳尖一踢,護手帶出刀身,刀柄被她穩穩接住,順手指向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群,道,“看見沒,劉記藥鋪的二當家,劉記藥鋪的跌打酒外傷藥那是一絕,多少外鎮的高手都過來求取,正好讓二當家看看你傷了哪,迴頭好對症下藥!”


    她說完,也不給漁陽飛鐮反應的時間,一個側劈就攻了過來。


    漁陽飛鐮急忙架槍格擋,身軀已跳出一步之外。


    “焉長薇!你別不識好歹,傷了我你賠不起!”


    俊俏女子挑眉一笑,“那你讓我知道知道什麽是好歹!”


    她腳下生風,長刀直奔漁陽飛鐮右臂拍去,漁陽飛鐮眼疾身快,一個後仰躲過刀身,剛直起身左臂就被猛拍了一下。


    “啪”


    聲音幹脆,根本不拖泥帶水,一拍彈起,複又一拍而來,漁陽飛鐮來不及多想,又是一記仰身。


    焉長薇冷的一哼,抬腳猛踢出去,啊的一聲,握著白蠟杆的身影便飛了出去,一屁股墜在地上。


    漁陽飛鐮剛要呲牙咧嘴,卻見白光一閃,他的左臂又挨了一下,他就地翻滾如飯桶,嘴裏大喝,“焉長薇,我得罪你了!”


    翻滾兩圈,他長杆一架,正好架住橫拍而下的刀身。


    “我可是什麽都不會,你欺負我幹什麽……”


    “啪啪”


    右側手臂又挨了兩下。


    眼看下一記刀身就要落下,他趕忙爬身向遠處跑去,哪知後背剛拱起,就被刀麵狠狠拍在地上。


    又爬了兩步再起身,刀麵正好拍在他屁股上,他身軀一跳,下意識手向後護去。


    四周響起一片快樂的哄笑,各種葷的素的一起往外蹦。


    焉長薇壓根不理,甩開長刀,拖刀就追。


    一雌一雄在打穀場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咬牙切齒,時而前奔後追,時而招架兩招,周圍看熱鬧的一片歡樂。


    從半晌午直打到半下午,兩人才停住。


    漁陽飛鐮趴在地上,滿身大汗,氣喘籲籲,一雙怒氣衝衝的眸子哀怨地看著身後同樣喘著粗氣的女子。


    焉長薇一手叉腰,一手舉著長刀,指著倒地投降的小子,道,“明天照舊,卯時,敢不出來,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你!”


    她一甩刀,抬腳往鎮子方向走去。


    一邊走還一邊掐著腰,心裏恨恨不平,怎麽還岔氣了呢?憑她的體力能練那小子到太陽落山,才兩個時辰她就先出岔子了。


    此時,四周已沒什麽看熱鬧的人了,都是有營生的,樂一會也就都迴去各忙各的了。


    漁陽飛鐮倒在地上,渾身發麻,動都不想動,他除了臉,從上到下就沒有一塊沒有挨拍的地方。


    一想到最後的那句威脅,他就忍不住哀嚎,老天爺呀,可饒了我吧。


    麻勁一過,痛勁就湧上了全身。


    “啊呦呦……啊……呦呦……”


    他咬著牙,嘶嘶吸著涼氣,費了好大力氣才爬起來。


    “多大仇多大怨……下這麽狠的手……”


    約莫是今日最後一批礦石了,幾個鏢手推著小車,慢悠悠走了過來。


    “被個丫頭片子舒筋活血,怎麽樣 ,滋味很好吧,啊哈哈哈……”


    “還能走不?走不動來趴車上,老哥推你迴去……”


    “別不好意思,沒什麽丟人的,有幾個爺們沒被娘們收拾過……”


    又是一片哄笑,幾人見漁陽飛鐮不想搭理他們,也沒有停留,推著小車就走了。


    漁陽飛鐮坐在地上緩了一會,還是渾身疼,他撐著地,撐著腿,扶著腰,一點點總算站了起來。


    低頭一看,白蠟槍杆還在地上,看著已經短了好大一截的槍杆,他咬了咬牙,算了,就扔在這吧,按焉長薇的一貫作風,保不齊明天還是會被抓過來……


    一想起明天要遭的罪,他就禁不住仰麵哀嚎,不行,他得想個辦法,決不能被一個丫頭片子這麽蹂躪。


    他一步步地往鎮上挪,麵上呲牙咧嘴,馬上就要到主街,他深吸一口氣,身軀努力直了幾分,雖然已經被一條街的人笑話過了,但他的氣度不能丟,隻要自己不難看,那難看就不存在。


    他直腰挺背,長腿闊步拐上主街,麵容淡定得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


    “喲,這俊小哥,被媳婦收拾完了……”


    “看來下手不重啊,沒事,別往心裏去,白天她收拾你,晚上你收拾她……”


    漁陽飛鐮朝說話人淡淡一笑,還拱了拱手,咬緊牙關往鏢局走去。


    “瞧瞧人家這身板,這才叫長身那什麽……玉立……,難怪媳婦都舍不得打……”


    走了不多遠,就看到街中間的酒樓探了個麵孔出來,像是朝他望了又望,這才收了迴去。


    “大姑,你是不是誠心的,我才讓你幫我牽線,你就讓長薇鬧這出,你要是想撮合他跟長薇,直說啊……何必鬧這出給我看?!”佟拾金翻著白眼,氣哼哼道。


    佟大娘也有些懊惱,她一時氣急,縱容大女兒跟那小子出去了,可怎麽會鬧出這麽大動靜,整條街都知道了,往日那小子陪翠花去練功也沒見有人上心過。


    “拾金,你看你大表妹那張臉,從早黑到晚,那是對那小子中意的模樣?人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長薇就沒正眼看過他,今天不過是氣急了,才拉他出去……”


    決不能告訴她大侄女她已經問出結果了,不然更說不清了。


    “是什麽事,讓你們那麽氣?”佟拾金瞪著眼問道。


    佟大娘耷拉著眼皮頓了一頓,道,“他笑話鏢手們娶不上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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