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歸家,月桐將一個拜帖交給她,“您走後沒多久,就有個人找上門來。”


    這拜帖看著眼熟,還沒打開她就猜到是誰送的,“那人說什麽了沒?”


    “沒說什麽,就讓把這個交給您。”


    “行,我知道了,你明天去一趟三春曉,叫秦夫人把今年的賬冊整理好,我過兩日要看。”


    “好。”


    慕念白打開拜帖,果然是燕小公爺相約。


    為著清允家的事,燕小公爺應當費了不少心血,她曾答應過要報答他的恩情。


    隻是沒想到他索要的報答還是陪他逛街。


    這人到底在想些什麽,她從來就沒弄清楚過。


    先是莫名其妙的把她當好友,後是在府內假裝不認識她,但是她請他幫忙時,他又是滿口答應。


    如今還第二次約她逛街。


    要說第一次逛街沒經驗,不知道韶華街是戀人才會去逛的街,也情有可原。


    但第二次還約她去那兒,是個什麽意思?


    這事兒總不好開口詢問,萬一燕小公爺並沒有這一層意思,豈不是自作多情。


    休整了兩日,收拾好心情,慕念白去赴燕小公爺的約。


    出發前,恰巧又碰到海棠春的人來預約化妝。


    她算了算時間,逛街的話兩個時辰也盡夠了,還來得及到海棠春化妝,便應下海棠春的差事。


    到了韶華街,街口停著數輛奢華的馬車,她正彎著腰在一輛又一輛車中間探查,身後驀地響起一聲唿喚。


    “慕姑娘,可是在尋人?”


    她迴過身,見燕小公爺眼帶笑意,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她身邊,也不知自己方才貓著腰鬼鬼祟祟的模樣被他看去了多少。


    “燕小……公子,久等。”


    到底是在外麵,還是省去身份的稱唿更好,免得被好事之人聽去,到處宣揚。


    月餘未見,燕煦堯覺得眼前之人愈發靈動,她的每一個小動作,在他看來都充滿了樂趣。


    兩人並步拐進韶華街。


    “快過年了,我想著給家中祖母選一個賀禮,上迴你挑的禮物祖母很中意,我隻好再勞煩你一趟。”


    燕小公爺上來就說明來意,恰好解答她心中的疑惑,免得她胡亂猜測,“能幫燕公子解憂,是我的榮幸。”


    “上迴答應慕姑娘的事,我沒有辦成,慕姑娘竟然還遣人來給我送銀子,實在是太不把我當朋友。”


    燕煦堯隻是在閑談時提過一嘴胭脂的事,沒想到祖母還特地去調查她,防範到如此地步,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最後那八百兩的胭脂,也不過是看在他的麵子上意思一下,他心中一直過意不去。


    “買胭脂畢竟是後宅的事,燕公子不好插手,我明白的。至於送銀子的事,原本就是我答應您的,說好了賺了錢分成嘛。”


    “這一分成,倒把你自己的利潤也給分沒了吧?”


    她嘿嘿一笑,“那不可能,我還是賺了一百兩。”


    她笑得沒心沒肺,燕煦堯卻覺得她極有良心,畢竟她這樣嗜財的人竟然把大頭給了他。


    有了上次被長公主試探的前車之鑒,慕念白這次小心翼翼,專門挑人少的店子去。


    她也搞不清楚哪裏會有長公主的眼線,萬一被人發現,又讓長公主誤以為她引誘小公爺,那可真是要死無全屍了。


    逛了半晌,她才試探著問了宋家的事會是個什麽結果。


    燕煦堯道:“宋大人一直沒招,還被關押在大理寺,聽皇上的意思,大約是要等到春節後再親自問審。”


    “那您覺得這案子翻案的可能性大嗎?”


    “不好說。”


    至於怎麽個不好說法,他沒主動說,慕念白隻好追著問:“為什麽不好說?”


    “這得看皇上怎麽判,若真是通敵叛國,便是滅九族的大罪,若是被人利用誣陷,自然也會還他清白。”


    “這麽說,不是生就是死,沒有別的可能了?”


    “你以為還會有什麽可能,獲罪流放?”燕煦堯站定,看著她,一字一句道,“當今皇上殺伐果決,絕不會給通敵之人留活路。”


    株連九族的大罪……


    如果這個案子真的定罪,豈不是連清允都難逃一死?


    見她有些被這話嚇到,燕煦堯又轉念安慰:“無論如何,案子還沒定性,總還有一絲希望的。”


    “嗯。”


    隻是有一絲希望而已……。


    心不在焉地逛了兩家店,滿腦子都在想著若是宋家定罪,沈家能不能護得住清允。


    她隻期望著清允能被藏好,等過幾年風頭過了,再改名換姓地重新生活。


    “好巧,沒想到在這裏碰著小殿下。”


    “表哥安好。”


    熟悉的音調入耳,慕念白抬起頭,晏小殿下的麵容印入眼簾。


    他身邊還跟了位錦衣華服的女子,她認得,是元英縣主。


    上迴還差點兒被她打了一巴掌!


    不過元英縣主顯然不記得她,她隻是親昵地挽上晏小殿下的胳膊,跟著他一起叫了聲,“表哥好!”


    燕煦堯客氣道:“當不得元英縣主這一聲‘表哥’。”


    被人挽了手,晏小殿下並沒有拒絕的意思,慕念白盯著他二人的胳膊,凝眉思索這兩個人的關係。


    記得清允都說過,他這樣的人,必定會尋一位門當戶對的小姐來當夫人。


    元英縣主,家世確實足夠與之相配。


    雖說前些日子晏小殿下對她的種種關懷,確實令她心生感動,不過眼下她覺得那感動讓人不敢動。


    長公主動動手指就能使慕家灰飛煙滅,元英縣主也能啊,她的父親可是當朝丞相,深受皇上和太子的倚重。


    慕念白決定以後也得注意著些,別無端又招惹一個仇家,她恭恭敬敬行禮:“給小殿下請安,給元英縣主請安。”


    許是看在她是燕小公爺女伴的份上,元英十分熱情地叫她起身,“你是哪家大人的千金,我怎麽從沒見過你?”


    慕念白正不知道該怎麽答,晏小殿下忽然開了口,“表哥既然佳人有約,咱們不好打擾,走吧。”


    燕煦堯嘴角很自然地牽出一個笑,“也祝你們約會愉快。”


    兩對俊男靚女錯身而過,走了沒幾步遠,晏之初便將祝朝雲的手扯下來,像生怕她黏上來似的,一個人大跨步走了。


    祝朝雲快步追上去,“方才不還好好的,怎麽忽然就不開心了?”


    晏之初不理會她的問題,“你既然選好了禮物,我也好跟我爺爺交差。府中還有要事,告辭!”


    “喂!你等等我呀!”


    任憑祝朝雲在後邊怎麽唿喊,晏之初頭也不迴地跑了。


    景策正在車裏睡覺,車簾驟然被掀開,驚得瞌睡全無,“爺,這麽快就買完啦?”


    晏之初沒接話,隻是周身氣息極冷,景策立即起身,一行人迴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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